奕真發現他之前的思路——找到迷宮的出口,從而走出幻境——是行不通的。
他手中既然握著控夢魔方,就說明這幻境只是靈煥讓他進入了自已的夢境。而走出夢境的方法,不是在夢中找到一個出口,而是從夢中醒來,回到現實。
奕真作為一個清醒夢玩家,知道很多主動從夢裡醒來的方法。比如直接一些的自我暗示——奕真把手指放在控夢魔方的開關上,閉眼默唸:當我按下這個開關,再睜眼時,我將從夢中醒來。
咔啪。奕真睜眼,他的眼前仍然是大片的光幕。沒有成功。
怎麼會?是因為這個夢境太穩固,只用開關來做心理暗示不足以讓我醒來嗎?奕真想,那隻好試試更強的刺激了。
奕真把拇指放到控夢魔方的搖桿上,心中默唸:當我按下這個鍵,我會失去飛行能力,向下墜落。
哪怕是在普通夢中,夢到從高處墜落也能讓人驚醒。奕真堅信這次他會成功,他把搖桿鍵按下去的瞬間,引力像一隻無形的手把他猛地拽向地面。奕真本能地感到心跳加快,快速下落帶來的刺激感讓奕真的意識變得高度集中且清醒……
咚!奕真重重地砸在了迷宮的沙地上,渾身都感到劇痛,奕真坐起身揉著自已的後背。怎麼會沒醒來呢?奕真正納悶,面前的一片黑牆嘩的一聲變成了一面水牆。奕真下意識想要驅動疼痛的身體逃跑,但轉念一想,又洩力坐下了。
如果墜落都沒有辦法醒,看來這個幻境比深層的清醒夢都要穩固,奕真想,那隻能做最後的嘗試了——在夢中死去,必然會在現實中醒來,幻境中應該也是同理。那自已就沒有必要再躲避那些海洋生物了,奕真等待著從水牆中走出一隻巨型皮皮蝦或者別的什麼,給自已致命一擊……
但沒有東西走出來,只有一條銀色的大魚在牆中游過,這讓水牆暫時像鏡子一樣,反射出了奕真的樣子——他看到自已臉上正戴著靈煥的面具。
奕真忽然明白了,原來離開幻境的方法一直就在他臉上,只是他看不到。
奕真左手抓住面具,摘了下來,幻術課的場地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破除幻術的關鍵之一:記起幻境是如何觸發的,幻境的入口往往也就是出口。恭喜你第一個完成了測試,你的名字是?”靈煥走到奕真面前說。
奕真摘下面具後,面具就從左手中消失了。身邊的同學都戴著面具,像站著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奕真看了看靈煥,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嗯?”靈煥笑容詭譎的面具又向奕真靠近了一些。
“這還是在幻境裡,對吧?”奕真抬起自已的右手,看著手中的控夢魔方,“不然我是不會有這個的,而且您好像忽然不咳嗽了。”
奕真伸手去摸自已的臉,果然他還戴著面具。奕真再次摘下面具,一陣響亮的笑聲響起。
靈煥飄浮在仍在幻境中的同學們前方,笑得前仰後合,但很快笑聲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取代了。
奕真手中的控夢魔方不見了,他又摸了摸自已的臉,這次沒有面具了。空中的排行榜上出現了奕真的名字和成績——26分08秒,排在第一位。
靈煥緩緩降落到地面,邊鼓掌邊咳嗽,等終於止住咳嗽時說:“很好,這就是破除幻境的第二個關鍵——要確定你真的回到了現實。越是有迷惑性的幻術,越接近真實而不是幻覺。放鬆警惕的目標最容易中招。剛才的兩層幻境,走出第一層並不難,但你識破第二層幻境的速度相當出色。我很期待你之後的表現。你可以先回去了。他們大多數看起來都還要在另一個世界裡待好一會……”
奕真回到宿舍,覺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三門主課,總算有一門的測試成績是好的,而且是第一,這下應該暫時不會被掃地出門了。
奕真試著用碎星聯絡若行,想告訴她入學以來這幾天他的經歷,順便問問若行是否知道記憶球裡沒有出現人世前記憶的原因。但呼叫了很多次都沒能接通,奕真想起若行跟他說過,她最近在追蹤阿修羅,可能無法聯絡。
一直到傍晚,奕真才開始聽到別的院子的同學陸續回來的聲音。
末璃和山嵐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才回來。末璃在自已的第一層幻境(是她的家變化成迷宮,她的父母和哥哥們輪番出現,恩威並施,勸她退出武神班)浪費了太多時間。而山嵐更是差點沒能認出第二層幻境,他在幻境中以為真的完成測試了,下課回到宿舍,過了很長時間,才發現不對——狂歌的封面比起現實中少了一處磨損的痕跡。因此末璃和山嵐的測試成績都排名較靠後,但他們都為奕真這次的成績感到十分高興。
山嵐對奕真說:“我看到你排第一的時候可太激動了。”
狂歌:“激動到跟我反覆確認,不會還在幻境裡吧。”
末璃除了高興,也很好奇:“這麼難的測試,你只用了26分鐘就完成了,是怎麼做到的?”
奕真把他走出幻境的過程跟兩人還有狂歌講了一遍,並且解釋了控夢魔方是什麼,以及清醒夢的經歷能讓他更好地應對幻境。
狂歌聽完說:“看來我們想的沒錯,奕真做武神的資質,不比任何人差。”
奕真卻沒辦法認同:“可我也只有幻術測試表現比較好,武技和法術我還是一竅不通……”
狂歌:“你剛才明明都御空了,還能使用法術劍。”
奕真:“可那是在幻境裡啊!那跟做夢一樣,我在現實裡一樣還是不行。”
狂歌:“你只是在過去的現實——人間不行。實質化程度低很多的天界,從某個角度說,可能更接近清醒夢。只是你的認知還在過去的習慣中,所以你不相信在這個新的現實裡,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樣使用信力。其實你也不必太擔心,你在新的環境裡,認知習慣自然會改變,克服使用信力的障礙,只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