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這時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是不是因為獻血活動的事?這季度該輪到你鈴丙四了吧?”
獻血活動?紅柿子組織的影響力都已經延伸到異世界了嗎?
鈴丙四點點頭,黝黑的臉龐微微泛紅:“今年我哥結婚了,不方便過去,所以就只能我去頂上了。”
爺爺走進內室,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說:“你鈴丙四今年才14歲,距離夜族大人規定的15歲還差一點點呢。”
鈴丙四吭哧吭哧地應了兩句:“大村長您行個方便吧,不然我們家連一個人都沒法去獻血了。”
要不是因為他們此刻身在異世界,坐在木屋裡,敵法師一行三人真以為這裡就是紅柿子組織的獻血點呢!郭五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幸好被先鋒盾和敵法師及時制止——他們正在討論的事顯然是一件尋常事,一問出口恐怕就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爺爺顯得挺通情達理,便在本子上寫下鈴丙四的名字,並說:“好吧,三天後跟著獻血隊伍一起去五石崗集合,不用準備食物,村裡會給你們準備好的。”
鈴丙四滿臉歡喜地點點頭,然後帶著擦著鼻涕的小鈴鈴七離開了。爺爺回到內室取本子的同時,還順帶了一張地圖出來,對他們這些玩家說:“諸位,這幅圖是我們村子周邊的地圖,狼經常出沒的地方大概在這幾個位置……”
爺爺指出了幾個地方,敵法師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大村長,讓鈴丙四去參加獻血活動,沒問題吧?”
剛才爺爺已經說過,鈴丙四還沒有達到獻血活動所需的年齡。因此,敵法師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恰到好處。
可爺爺卻生硬地回答道:“這是我們村裡的事情。”
敵法師問不出個結果,先鋒盾又接話說:“大村長,我們村可是嚴格執行只有滿15歲才能參與獻血的規定,我們只是想問問能不能稍微放寬一點……”
“你們來這裡是為了打狼吧?”爺爺用銳利的目光瞥了他們一眼,“那是我們村子的事情。”
頓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輪到不擅長言辭的郭五出場打破僵局:“爺爺您別生氣,我們也就是來找您聊聊,您的其他家人呢?”
爺爺立刻轉換了口氣,親切地對郭五說:“還是閨女貼心啊……我兒子兒媳都在忙著幹農活,還有一些孩子們跑去布域城,為夜族大人做事去了……”
沒想到卻被郭五撬開了話匣子,敵法師和先鋒盾心裡暗罵一句‘老狐狸’,之後便退到一邊,讓郭五繼續與爺爺交流。
“那個少年,十四歲也能參加獻血嗎?”郭五迅速把話題引回到了這一點,“我們村的規定是要滿了十五歲才行。”
爺爺擺了擺手,說:“哪有那麼嚴格呢。能為夜族大人物效力,年紀小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想當年我也是十四五歲就跑到布域城去獻血,見到夜族大人時別提有多高興了……”
郭五緊接著問:“其實我還從沒獻過血呢,爺爺您還記得獻血是什麼感覺嗎?我們都很好奇呢。”
爺爺疑惑地看著他們,“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都沒為夜族大人獻過血呢?”
先鋒盾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那時候我們都在追捕其他的野獸,每次都錯過了。”
“那他呢?”爺爺指向看上去比較年長的敵法師。敵法師這才意識到,自已沒能把自已裝扮得嫩一點,竟然成了完成任務的一個障礙。
先鋒盾一時間也沒想出合適的理由:“他……他腦子有點問題,不方便去。”
然而爺爺卻信以為真,嘆了口氣,看向敵法師的目光就像看著孫子一般,“原來是這樣啊……”
敵法師只得皺了皺鼻子,裝出一副腦筋有問題的樣子,還嘿嘿傻笑幾聲,讓先鋒盾和郭五一陣雞皮疙瘩。
“既然你們都沒獻過血,那我就給你們講講吧,”爺爺說:“我上次獻血,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三十五歲,那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獻血機會。”
“我和別的村子的獻血者,在夜人的引導下進了布域城,”提到“夜人”,爺爺語氣中充滿了羨慕,“在那裡,我們被一些看起來非常漂亮精緻的器械抽了幾袋血,然後我們就享用了一場豐盛的大餐。唉呀,麵包、羊肉、美酒、魚排……”
回憶起二十年前的美食盛宴,爺爺都快要流出口水來了。郭五不失時機地問:“那些血,會被用來做什麼呢?”
爺爺十分驚訝地看著她,回答道:“當然是獻給我們偉大的夜族大人啊!如果不是規定三十五歲以後就不能再去獻血的話,我真希望能每年都去呢!”
我們的渺小存在,竟然會被夜族大人所需求,真是無比的榮耀呢——
在浩瀚的虛空中,一個巨大的光球正在持續更新資料。它在'未知的東大陸勢力'下方新增了關鍵詞 '奴隸'。
稍作停頓後,光球又抹去了 '奴隸' 二字,取而代之的是 ——
'馴養'。
敵法師三人小組離開鈴村後,特意在附近搜尋了一下狼群,未果後便不再逗留,立刻快步返回峽谷村莊與其他隊伍匯合。
直至黃昏時分,敵法師三人組才回到村莊。他們是幾乎最後一個歸來的隊伍,村長泰帕爾與其他玩家正聚集在空地上,圍坐在一張桌子旁閒聊。
“小五!”莉莉絲高聲呼喚,郭五見狀臉上露出喜悅,疾衝上前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能抵達第二個村莊的女性玩家們,彼此間大多已相當熟識,基亞蘭、郭五、莉莉絲更是成為了閨中密友,每日裡討論的都是男人們無法理解的話題。
敵法師與先鋒盾走近人群,只見大家圍繞的桌子上有幾塊巴掌般大小的黑色鐵片,鐵片上鐫刻著白色的紋飾,顯得頗為怪異。
黑色鐵片壓住了一張草黃色的大紙,紙上用布尼坦尼亞語記載著眾人蒐集到的情報。敵法師一看之下發現,大家整理的情報竟然比他的還要多。
顯然,這些人可不是那種僅僅留下香菇標記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傢伙。
負責匯總情報的是盧卡爾,他如今漸漸成為了白人玩家中的隊長,佩戴著一隻眼罩,身穿緊身黑衣,滿臉傲氣。
史密斯早已遠離前線戰鬥,他整日待在格拉摩根,埋頭於那十幾本【百科全書】的知識海洋之中,試圖成為遊戲中首個法師。不過,在見識到種花家玩家那種“讀書死,死讀書”的超強學習能力之後,史密斯一直嚷嚷著:“你們這樣的讀書方式太不人道了!”
那張大黃紙上,除了山脈通道外的地圖簡圖,還詳細地標記出了每個村落的位置。地圖下方則是玩家們收集的資訊,已經被濃縮成了簡潔的話語。敵法師和先鋒盾瀏覽過後,豁然開朗,明白了為何他們總覺得鈴村如此詭異。
‘村落的名字通常與聲音相關,比如鍾、鳴、汪、喵、響等;村民們的姓氏則按照天干地支順序排列,即甲、乙、丙、丁等;村民們的名字則依據他們在家庭中的排行來定,按照一、二、三、四依次命名。’
‘若某一村子裡的鐘村甲全家離世,那麼村子中的最後一戶人家,即鍾亥家的姓氏便會改為鍾甲。’
‘若一家中有數字排位較前的親人去世,則後面家人的名字數字同時遞增,以此保持數字序列的完整性。比如鍾甲一去世,那麼鍾甲二便變為鍾甲一,鍾甲三變為鍾甲二,依此類推。’
‘這是一種抹滅個體人格的最為恐怖的制度。’
盧卡爾的點評,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不論是古今中外,或是帝王乞丐,至少他們都擁有屬於自已的名字,即便這個名字未曾銘刻在歷史長河中,也未曾被世人銘記,但對於他們自身來說,那就是他們人格彙集而成的獨特標識。
可倘若連自已的名字都僅是一個編號,就如同一枚隨處可見的螺絲釘,恐怕就連他們自已,也會覺得自已的存在微不足道吧。
然而接下來的資訊,才真正揭露了那些寧靜村落背後的恐怖真相:
‘所有村民都由衷地尊敬buyecheng的夜族,這種敬仰毫無虛假,亦無絲毫玷汙。即便村中無人傳教,所有人卻都願意維護夜族所制定的制度,並不認為沒有屬於自已的名字有何不當之處。’
‘每隔三個月就會有一次獻血日,這一天各村的適齡男子均可自願前往buyecheng獻血。這並不是強制性的,家中沒有適齡男子的家庭無需派人參加。然而,幾乎所有的適齡男子都非常狂熱,願意為了夜族獻出自已的血液。’
‘曾經確實有過因獻血過多而導致死亡的村民,但這並未影響其他村民繼續保持獻血的狂熱態度。’
【真是令人驚懼的洗腦。】敵法師心中暗想,【為何這些村民會對那個所謂的“夜族”如此盲目狂熱呢?】
很快,敵法師就瞭解到了這其中的部分緣由:
‘哥布林受控於夜族(夜精靈),無條件服從夜族的指令。每個村落的村長手中都握有夜族信物,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調遣哥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