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玄將萬鑫拋到萬念身上,抬起劍猛地向下一揮打在聶建安身前,劃出一道槓。

“念你是為了小師妹,此次我不再追究,滾下山去。”

婉柔一看聶建安眼裡已泛白,急忙飛了出去,護在聶建安身前。

“師兄,我小七峰本就無人,您把聶建安趕下山,參加大比的人數都不夠了,聶建安是我弟子,我回去後定將嚴加看管。”

“也是怪我,收了弟子,沒怎麼教過,這半個月一面都沒見,不如讓我領回去可好?”

聶建安站起身剛想說話,看著回過頭一臉失望的婉柔,嚥了咽口水。

長舒一口氣,彎下腰,恭恭敬敬的對著萬玄行了一禮。

“弟子知錯。”

這一聲包含屈辱的話語,是聶建安從沒說過的,從小到大隻要是自己做了認為對的事情。

哪怕被打死,也從不道歉。

可現在,望著婉柔失望的眼,前段時間來房間道歉的舉動。

親情是這樣的嗎?

能讓一位強者低下頭,向弱者道歉,小心翼翼的說話,怕弱者生氣。

這一瞬間,聶建安眼裡的灰白消失了。

轉過身,慢慢的朝小七峰走去。

婉柔緊跟其後,看著身板慢慢彎下的聶建安,嘆了口氣。

“聶建安,感覺委屈嗎?世間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做的對了,卻要向做錯的道歉。”

“因為身份的不對等,種族的劃分,階級的產生,總會有屈辱感。可是誰又能改變呢?”

“我努力修煉,包括你娘,都是為了,在自己小範圍的圈子裡,能有些話語權,不再讓在乎的人,受到這樣的屈辱。”

聶建安回過頭,雙眼流著淚。

倔強的抿著嘴角,嗚嗚的哽咽著:

“你也覺得我是對的?他們要殺萬鑫,就因為門口的幾句口角。”

“你想殺別人,別人欺負回去,還要道歉,這是什麼道理?”

“就因為他死了?有靠山?姨娘,我覺得世間不該這樣。”

“我道歉,是因為姨娘你站在面前,就像表姐一樣,面對神獸也要拼命的保護我,不想讓你們失望。”

婉柔動容了,她從聶建安身上看到了她姐的影子,她姐也是這樣。

不滿家族的安排,不想做犧牲品,對家族面對強大實力妥協的失望。

孤身一人去了冥界,杳無音信。

再聽到她的訊息時,已然死在了滄瀾郡。

婉柔也曾去找過,那已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滄瀾郡找遍了也沒找到她姐的一丁點訊息,哪怕眼前的聶建安。

她都沒有找到過。

可現在上天跟她開了個玩笑,姐有孩子,還長這麼大了。

有擔當,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聶建安,姨娘不是讓你妥協,世界不公,我們去改變世界,首先要做的是保證自己存活。”

“換句話說,人只有活著,才有改變世界的希望,死了,什麼都沒了。”

倆人的影子越拉越長,聶建安覺得面前小七峰都高大了起來。

他從沒想過改變世界,聶建安只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讓在乎的人過得好一點。

“聶建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姨娘希望你開心,平安的活著,沒有那些煩惱與考慮,做自己。”

聶建安點了點頭,他無力反駁,以他的人生經歷來講。

確實不如婉柔,但是心中很不舒服。

他很想告訴婉柔,沒想過要改變世界,就像是在滄瀾郡的時候。

飯都吃不飽,還去想修仙一樣。

可嚥了咽口水,看了眼同樣淚流滿面的姨娘,又把話嚥了下去。

萬千話語只能化作一聲“嗯”,其餘的嚥到肚子裡。

“聶建安,回去之後,好好修煉,小師妹那裡我來看著,不行我跟師兄要過來,呆在小七峰。”

“還有啊,以後不要那麼衝動,打打殺殺不是唯一的解決方式。”

聶建安有些煩了,這一晚上的說教,是感受到了婉柔的關懷。

可!

憑什麼,是個人就來說教一番?

骨子裡的驕傲讓他將頭抬了起來,站在小七峰的山腳,望著主峰的方向,學著萬玄的樣子揮了揮手裡的三角鐵。

“姨娘,您說的都對,可我!只想做我自己。”

“我不要別人的認同,也不需要別人的模仿,我只要,當我說話的時候,其他人恭恭敬敬的聽著。”

“我只要!出現的時候,別人不會再用這種教育的語氣。”

“我只要!這坐天下,有我聶建安的地方,無論種族,身份,地位,經歷,年齡都不成評判的標準,都能做著公認為對的事情,而不受強權,實力等所牽絆!”

體內灰白氣息順著經脈發出呵呵的響聲!

聶建安只覺得一道玄妙的感覺從體內衝到天靈蓋,他體內的氣瘋狂運轉。

圍繞周身,原本人之鏡初階二重天的修為,在下方洞穴吸收的時候已然看見三重天的門檻。

現在體內的氣,壓縮到了極致,一聲輕響。

像是捅破了膜,聶建安只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力量又漲了幾分。

天空雲層悄然擋住月亮,一道金光再次出現,從上方砸下。

彷彿要將這位大言不慚的少年,斬碎在金光內。

嘭!

抽出三角鐵,聶建安沒有一絲猶豫,將這道帶著某種規則力量的金光打散。

搖搖晃晃朝上方看去,眼神清澈而深邃。

相比聶建安這裡的豪言壯語,大殿內的氣氛壓抑的不得了。

萬河在那唉聲嘆氣的上眼藥,那小眼滴流滴流的,要婉柔在這還不得抽他幾個嘴巴子。

“掌門師兄啊,你看看,她護著弟子就是好師父,我維護下弟子,就成了是非不分。”

“我這不發現第一時間治療小師妹,順便讓他去執法殿領罰去了嗎?”

“甩臉子,給誰甩的,給我們這群師兄甩的啊,啊~師兄,婉柔師妹有點過分!”

萬河在大殿上,搖頭晃腦,用手啪啪的打自己臉。

末了來了一句:

“師兄啊,這不是打我的臉,這是公然打您的臉啊,殺了我徒弟我可以不追究,畢竟我徒弟有錯誤,你看聶建安在大殿上那樣子,完全是打咱們菩提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