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看著恍若死去了的女子,無知無覺的泡在黑褐色的藥液裡。藥水浸沒了女人的鎖骨,露出平直的肩膀,面色晄白,與墨髮和黛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桃桃小心的扶住浴桶裡人的肩膀,心裡都是焦慮,都已經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醒?只是小張大夫說藥浴起了作用了,就是效果比較慢,她強行按下心裡的焦急。

容溪走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出去,也找不到出去的路,她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好久了,渾身疲憊。

忍不住坐下來抱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想不起自己是誰,但是,她心裡很難受,像是乾涸的湖……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還是努力起來,剛站起來,就看到觸碰到地面的手上沾著血,旁邊是眼熟的帶著血跡的簪子。

她只感覺恐懼,忙不迭的往後退,靠到了一個人腿上,抬頭就看到一張迤邐俊美的面容,他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這是你該受的。”

容溪呆在原地,她現在感覺自己應該尖叫,應該哭泣,但是很奇怪,她沒有,她只是變得極其僵硬。

好久之後,她緩緩想起來,她是容溪。

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情況不對,但是她沒有辦法,才恍惚知道自己是誰開始,她的感覺就緩緩的恢復了,首先是聽覺。

她總能聽到桃桃在一旁問,怎麼還不醒?她心裡升起了一抹暖意,原來還是有人在心裡掛念她的。終於,在某一次嘗試中,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手,不久之後,她才緩緩有了力氣醒來。

她睜開了一點眼睛,就感覺到了一陣強光,慢慢的適應之後,看到了淺青色的紗幔,還是夏日裡的青鹿苑苑。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青鹿苑,但是,她說不好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可能失望還是有的。畢竟,在鬆獅苑看富貴的擺設看久了,就會感覺青鹿苑看著不適應了。

恍惚間,她側頭,就好像看到了樓聽寒握著她的手,就坐在床側。她無力的握了握,手心裡什麼都沒有……是了,他說他是騙她的,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他說是在騙她,但是,這可能就是她該有的結局吧。畢竟,她之前就不想讓樓聽寒愛上她,愛上她這個細作。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但是,她現在真的好難過,彷彿死過了一回。她確實沒有想到,樓聽寒會傷害她,但是,一次跪,就該學聰明瞭,她在樓聽寒那裡,已經不是王妃了,而是來自大漢的細作。

怎麼自己還活著呢?沒有意義了。死了最好,死了就可以給他們所有人償命了。

“王妃,你醒了!”

桃桃滿臉的歡喜,準備把溫水餵給她,她不渴,但是對於關心自己的桃桃,她還是小心的喝了幾口。

“桃桃,我沒事。”容溪臉上都是蒼白,眼裡也平靜得恍若死水,但是唇角還是勉強的勾了勾,只是沒有成功罷了。

桃桃手一頓,她能感受到容溪對她的態度變化,她有些無措,但是想著容溪親近她,相信她,也是挺好的。

那她如果殺了陳嬤嬤,以她對容溪的瞭解,就算是她知道了,只要她對容溪表忠心,說是為了她,那她一定會保住她的。

容溪問了問:“桃桃,我昏睡多久了?可有發生什麼事?”

桃桃挑著事情回到:“王妃跪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就暈倒了。陳嬤嬤就讓人去請王爺,王爺不管,之後請了一個外面坐堂的大夫過來,給您施針,還開了藥浴,來來回回已經快一個月了。”

容溪眉眼低垂,沒什麼表情,只是聽到樓聽寒不管的時候,心裡還是一陣難受,長睫微微顫動。容溪自嘲的想著,可能是被寵壞了,現在正常的對待,都感覺是委屈極了,她該清醒了……

桃桃說完之後,就看到床上瘦削的女子,疲憊不堪的樣子。把人扶著躺好,就輕聲出去了。

容溪也睡不著,只是感覺到疲憊。過了沒多久,就聽到桃桃在門外說話的聲音。“小張大夫,我家王妃醒了,真是多虧了你!”

容溪想坐起來,結果實在沒有力氣。桃桃輕快的進來,把容溪扶了起來。

容溪半坐在床上,視線落到了小張大夫身上。這是個極清秀的男子,揹著一個藥箱,眉眼溫和,一身布衣,看起來確實是個好大夫。

容溪緩緩的笑了笑,開口道:“小張大夫,麻煩了。”

張松這才從怔愣中恍過神來,反應過來忙行禮。

“草民張松,見過王妃。”

“起來吧。”

張鬆起來後,問了問症狀,下手極穩的給容溪施完了針,交代她藥浴繼續用,藥方他再改改,就拿著酬金出去了。

走出了南疆王府,他才回頭看了看威嚴的王府。之前給王妃施針時,確實覺得王妃容色令人,但是幾次之後,也習慣了。

沒想到,今天見了醒著的王妃,還是差點出了醜。醒來的人,就像是畫上的人忽然活過來了,從玉像變成了精怪,美得像是仙子。

他今日把脈發現,她的身體的狀況雖然沒有變好,但是好歹控制住了,說明祖傳的藥浴方子是有用的,他需要再去研究看看祖傳的醫書。

剛走進醫館裡,就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瑾瑜,挺久不見你了,怎麼來了醫館?”

林清鶴回頭就看到了揹著醫藥箱回來的好友,眉眼含笑的說:“回了一趟隴南,家父說你那溫補丸藥吃了確實有用,想讓我再給他送回去幾瓶,他去送老友。所以,就來找你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