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黑崎家那邊傳來訊息,說是觀察已經正式開始,並且已經派出了地質考察隊隊員們前去那邊,接受佛門薰陶,並且徹底決定那筆善款的去向。
一連好幾日的陰雨綿綿,讓眾僧人和霧生她們都沒辦法外出,惱人的細雨不僅僅引發無窮無盡的腐朽和潮溼,還使得人心浮躁。幸好,這佛門聖地倒是不愧為此名,每一次都能讓霧生他們躁動的心靈重新沉浸下來,積極地針對黑崎家進行調查。
每到深夜,矢澤就帶著自己一天以來透過各方面調查到的資訊和資源確認黑崎家的動向和近況,而霧生和原木則是圍繞著當晚矢澤將他們叫到房間之後,提出的邪|教一說展開寺廟內的調查。一時間,在黑崎家的地質考察隊到達之前,霧生他們的工作早已經如火如荼的開展下去了。
這天晚上,矢澤輕手輕腳進入自己的房間,終於放鬆了沉重的肩膀,看著眼前兩個在自己眼中還算是孩子的青年,突然感嘆時光太快。這兩個孩子,和當年的自己可太不一樣了。當年的自己,像這般年紀,還沒他們那麼沉穩。雖說霧生也遭受過和自己一樣的磨難,卻並不如自己嚴重,也比自己恢復得快……
後生可畏!這兩個孩子,也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怪不得賀須原老爺子敢讓他們往外跑呢……
“矢澤先生,既然來了,不如坐下啊……在晚輩面前站著,有些不合禮數吧?”突然間,一雙冰冷的手硬生生扣住自己的後脖子,那種戲謔中卻不失警覺的清甜女聲,此時卻讓人毛骨悚然。饒是見過大世面的矢澤,也被仍然掐著自己脖子的這個女保鏢弄得毫無辦法。
天殺的,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這麼恐怖的女人的?
沉重地坐在主席上,矢澤狠狠地嘆了口氣,輕輕撫著自己的銀色面具,微微扶正,這才開口:“怎麼樣了?你們的調查?”
“不如矢澤叔叔你先說?如果您那邊要是有發現的話,我們這邊也差不多可以有定論了。”霧生擺了擺手,並不想在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發現。
矢澤沉默片刻,微微點頭:“可以。總的來說,我確認到了寺廟方的意願,這次的觀察就此成立。這也就代表寺廟方願意以有可能接收善款的前提下接受捐款者的觀察,此時此刻這樣的行為相當於雙方認可,合情合理,合法合規,作為律師,我只需要在觀察全程從旁輔助,做一些簡單的律師工作即可。這個事件算是解決了。然而……你們應該知道我找你們的原因,也就是調查這間寺廟隱藏罪惡秘密的嫌疑。我這幾天一直在調查黑崎家的近況,還有黑崎家的資金流出狀況。很可惜的是,黑崎家的狀況就如同世人所知的那樣,非常的清白。他們沒有任何人從政,也沒有人經商,所有人從事的都是文學或文字工作,就算有什麼問題,在這裡也暫時調查不到了。至於資金流出問題……從十二年前的一月開始,黑崎家就會每年支出一筆鉅款,物件正是這間寺廟。支出方式都是銀行轉賬,非現金手段,如果說時間上沒有問題,這也就沒問題了。”
“那結果可能要讓您失望了。”霧生放下茶杯,輕手整理自己的漆黑手套:“我和原木君兵分兩路去調查這間寺廟,從任何可能的角落以參觀的名義尋找蛛絲馬跡,可惜的是,在第一天,我負責去調查情況,原木君則去聆聽佛法牽制僧人。我並沒能在寺廟中找到任何可疑的空間。寺廟所有區域和空間完全開放,兩層客房,三層禪房,甚至於房子外頭的柴房、浴室我都看過了,沒有任何可供邪|教發展的可能。第二日,原木君和我的工作對調,在聆聽佛法的時候,我和每一位僧人都有接觸,問了他們很多問題,可惜的是,他們似乎沒有信仰他教的跡象,也沒有舉止失常。初步確認,我認為這裡並沒有發生所謂的邪|教事件。”
原木在一旁點點頭:“第一天中,我努力的和僧人們聊天,他們的態度和情緒都相當的飽滿,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的情緒,雖說有僧人有還俗的跡象,但是卻也不明顯。第二天中,我也幾乎將整個寺廟逛了個遍,為了避免主持方丈他們起疑心,還特地叫上他們帶我去檢視情況,我還將周圍的森林都檢視過了,實在是沒有任何發現。所以在我看來,矢澤先生,你可以放些心了。”
沒想到,矢澤竟然沒有表現出鬆口氣的釋然,也沒有排除了罪惡的那種興奮或開心,而是微微沉吟下來,比原先來的更加顯得憂心忡忡……
“矢澤叔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難不成,這裡的問題,根本不止邪|教那麼簡單嗎?”敏銳的神經讓霧生察覺出一絲詭異,她連忙站了起來,急聲逼問。
“啊……”矢澤被霧生這麼一打擾,思路似乎斷了,但是卻連連擺手,哂笑道:“不是不是,這自然是好事,沒有問題,當然挺好的。只是……我在考慮……如果說這裡並沒有問題的話……之前向我舉報的那個人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呢?是在故意消遣我?還是在暗示我什麼呢?”
“原來如此……”愣了一愣,霧生算是鬆了口氣,暫時相信矢澤沒有什麼問題。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絕對不要主動揭露和涉入,這是霧生家的處世信條,也是霧生為人處世的一貫風格。
“時候不早了,你們兩個小傢伙也該去睡了。既然確定了沒事,明天等到那幫子什麼鬼地質考察隊來了,我就送你們走吧。至於委託霧生家大小姐光臨大駕的報酬,我到時候會叫事務所開出支票的。”矢澤站了起來,送客的意思非常明顯。
霧生和原木也不至於連這個意思也不懂,紛紛站起來,有離開的意思了。
霧生搖了搖頭,笑道:“矢澤叔叔,且不論我們的關係這麼好,說錢有些庸俗;更何況,我已經在這間寺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報酬,你的報酬,就沒必要了。自己留著,給您的兒子買些玩具吧。”
霧生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面的筆記本上記載了滿滿的資料,那些都是她在和僧人們聊天的時候,領悟出來的信仰知識,這些也足以讓她對接下來的研究充滿信心了。
“是嗎?那我可拭目以待,看看你這丫頭又要弄出些什麼好東西了。哈哈~”矢澤大笑著,將二人,連帶著那個在他看來如同洪荒猛獸般的女保鏢送出了房間。
房門緊緊關上,矢澤就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般,癱倒在地,嘆氣連連。那雙還算有神的眼睛裡,透露出了深不可測的悲傷和恐懼。
“如果說……連幾次破壞了絕望的計劃的霧生家大小姐和原木家大少爺都沒有辦法發現這邊的蛛絲馬跡,那麼又怎麼可能指望我一個小小的律師做出什麼發現呢?這回可算是栽了!”
“該死的!這怕又是絕望的一個圈套,更可恨的是,我不得不鑽進來!”
“守嗣……你的理念到底是正確的嗎?那種足以扭轉世界的‘兇器’,你為什麼還要留在身邊!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可以養熟的野狼嗎……”
自言自語到最後,甚至有些咬牙切齒起來……
走廊上,已經走出去很遠的蛇崎跟在霧生和原木身後,突然邪邪一笑,似乎知曉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那雙眯起的眼睛,微微睜開,那道縫隙之中透露出的兇光,直指面前對此一無所知的霧生和原木,又在他們即將感受到折磨目光的瞬間,重新將雙眼眯了起來,收斂了所有的恐怖,又變回了那個可人的鄰家大姐姐……
暗流,從未止息……
“誒……是這樣啊!原來矢澤先生,也算是我們的學長啊!博望坡學園,還真是教出了很多不得了的人物呢……據說,現任的首相,似乎也是博望坡學園畢業的。”正鋪著被子的原木聽到一旁另一個房間的霧生的解釋之後,十分驚訝。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就讀的學園,當真在日本社會上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甚至於涉及到的範圍,也相當廣泛。
只隔著一道紙門和原木遙相呼應,霧生也微微點頭:“雖說管理層的人都不怎麼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我們必須承認,這所學園的確為這些年日本社會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僅此一點,博望坡學園就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嘿嘿~聽見二位如此稱讚在下的工作場所,在下當真惶恐啊。”蛇崎抱著一床床上用品,徑直朝原木的房間走過去,卻被霧生狠狠拉住。
“你想去哪裡啊?今天晚上,你得睡在我這邊。”霧生惡狠狠地盯著蛇崎,就像是一隻生氣的母貓一般兇悍。
“誒?霧生小姐,你這樣可是不講道理啊,身為保鏢,我可是要貼身保護少爺的安全的,睡覺也是的喲!”蛇崎伸出食指輕點水潤的朱唇,做作地道。
“哼~”霧生頓時露出了十分不爽的表情,叉起雙手來:“誰知道深更半夜的你到底會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來啊!”
“呃……霧生同學,蛇崎小姐不是這種人吧?”原木也聽得一頭冷汗,幫著蛇崎說起話來了。
“你不準幫她說話!”霧生狠狠瞪了原木一眼,繼續和蛇崎眼神對峙。
原木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現在繼續招惹大發雌威的霧生,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霧生小姐,我可是個保鏢啊,保鏢也是有自己的操守的。絕不可能為了迎合什麼人的想法和需求做出任何有違於自己職業道德的改變。在接受僱傭的時候,我接收到的命令的確是24小時貼身保護原木城少爺,這個命令,不可能因為你的想法而改變的。”蛇崎依舊掛著一絲戲謔的笑容,聳了聳肩表示無奈。
“到底是誰僱傭你來保護原木君的?你就不能不接受這份工作嗎?”霧生緊捏拳頭,似乎處在爆發邊緣。
“抱歉,霧生小姐,我好歹也算是博望坡學園的老師,僱傭我的是頂頭上司,你的父親霧生守嗣,我不敢違抗啊。萬一你爹給我小鞋穿,我可怎麼受得了啊!”蛇崎更加哭笑不得了,連連擺手表示惹不起惹不起。
“他不是我父親!”霧生狠狠瞪了蛇崎一眼:“總而言之,你今晚不允許和原木君睡在一起!”
“那……那……”蛇崎思索片刻,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告訴你……”還沒等霧生多說話,她就突然感覺面前涼風一卷,一張精緻的臉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眼前,離自己的臉僅僅幾厘米距離!
“不如……我和你睡?”蛇崎嬉笑著,用極慢的速度,緩緩地,漸漸地,進一步接近霧生的俏臉,那水潤的朱唇,緩緩貼向霧生那越發乾涸的雙唇……
“別靠近我!”霧生頭一次如此失態,竟然直接將蛇崎推了出去。但是意外地,這種方法似乎很頂用,霧生竟然在節節敗退之際,退讓了一步:“行了行了!別再靠過來了!大不了你睡在我和原木君房間的交界處,可以了吧?”
蛇崎倒是容易知足,丈量了房間交界處和原木床鋪的距離之後,欣然接受這樣的談判結果,伸出猩紅的小舌舔了舔嘴唇,似乎還對這貓抓老鼠的遊戲有些意猶未盡。
“你……你這怪女人!竟然男女通吃!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那種恥辱感就隨著蛇崎的動作頓時湧上心頭,一想到自己竟然因為蛇崎逐漸逼近的親吻節節敗退,霧生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嘿嘿~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再說了,就算是因此墮入地獄,誰又能知道我是被那死神撒旦攝去靈魂,還是我整死撒旦翻身做主人呢?呵呵……”蛇崎的狂言,在那份氣勢之下,竟然隱隱有些說服力……
窗外雨聲淅瀝,透過紙窗,聲聲入耳;沒有月光,甚至沒有一絲光亮。但是……逼近的陰霾,似乎在鋪展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