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來臨,瓢潑大雨頻繁傾洩而下,宋國多數郡縣皆被雨水籠罩,河洛城等地更是洪水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欽天監上書皇帝,預言將有千年難遇的洪災。皇帝下詔命寧王清查河道,對需加固處進行加固,需清理處加以清理,務必於五月底前完成所有河道巡查。

朝廷耗費五百萬兩白銀整修河道,然而如今洪水氾濫,河堤盡毀,彈劾寧王貪汙的奏摺堆積如山。

大朝會上,洪御史告發寧王貪贓枉法、欺壓百姓、不修私德、干預地方政務等罪狀,懇請皇帝嚴懲寧王。

災區百姓得知寧王貪汙修堤銀兩,以稻草填塞河堤,致河堤損毀,對寧王的怨恨成為他們發洩不滿的唯一方式,日常問候語也從“你吃了嗎”變成了“今日可曾罵寧王”。

在朝堂和民間的雙重壓力下,皇帝下旨斥責寧王,罰其俸一年,禁足半月。

李益習慣早起,即便無需上朝,他依舊如此。梳洗用膳後,靜靜地站在走廊上,目光憂慮地望著遠方。

慕寒聽到寧王遭禁足,擔心他心情鬱結,平素不走正門的他,仍舊選擇翻牆入庭院。

見李益神思恍惚,不由嗔道:“虧我擔憂你,想著來安慰你,結果你在此處神遊太虛。”

李益瞧了慕寒一眼,輕笑道:“你這翻牆的毛病何時能改,年歲不小,還這般任性,擔心慕老侯爺責罰你。”

慕寒回以白眼,“好心遭惡報,我因為擔心你,所以才來探視你,結果你卻如此待我,好人做不得。”

“此雨異常,事有反常必為妖。”李益斷言。

慕寒對太子心懷憤懣,滿不在乎地說:“我知道,太子能耐頗大,聯合百官將你禁足,任由他去操心,我們飲酒去。”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稷縣,大雨如注。林晚坐在酒館大堂,望著屋外的瓢潑大雨,憂心忡忡。

天氣惡劣,酒館內門可羅雀,沒有一位客人。花大娘已然走出喪女之痛,將店內又清掃了一遍。

林晚指著不遠處的凳子,說道:“花大娘,這糟糕的天氣,是不會有客人光顧的,別忙活了,您過來坐坐,我們聊聊天。”

花大娘走了過來,放下手中的抹布,嘆息道:“這雨何時才能停歇啊,我聽前幾日的客人說,隔壁縣已被淹沒,死了好多人。”

人魔兩界的結界鬆動,才導致如此異常的天氣,但這些話,林晚無法告知花大娘,以免引起恐慌。

她輕聲安慰道:“別擔心,稷縣百姓受天翼閣庇佑,不會有事的。”

花大娘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已和林晚各倒了一杯水,說道:“有掌櫃在,我就安心了,只是覺得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可憐罷了。”

花大嬸就是這樣一個人,雖有悲天憫人的心腸,卻沒有悲天憫人的能力。對於比她弱小的人,總是充滿同情心。

“仙盟已經在想辦法了,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林晚言不由衷地安慰著花大娘。

然而實際情況相當糟糕,仙盟目前無力修復人魔兩界的結界,當下這種狀況,找到傳聞中的御水印,將多餘的水導向大海,才是上策。

御水印乃上古流傳的神器,早已失傳,想要尋覓到這件失傳已久的神器,簡直難如登天。

傳音牌震動,須臾,大師兄旬瑜的聲音傳來:“林師妹,速來天翼閣。”

在稷縣,人人皆知雲來酒館乃天翼閣弟子所開,故無人敢來此搗亂。

收到傳訊後,林晚第一時間便讓花大娘守好店,自已則前往天翼閣,歸期未定。

屋外,大雨如斷線珍珠般灑落。林晚從酒館取了一把傘,不緊不慢地在雨中漫步。她深知自已不會瞬移術,若真有急事,定然會有人來接。既然無人來接,那此事想必並不緊急。

天翼閣的眾長老已等待了大半個時辰,仍未見林晚的身影。鍾離墨等得焦躁難耐,轉頭看向身旁的旬瑜,問道:“林晚那丫頭怎麼還沒到?”

“三師叔,我再問問。”

旬瑜使用了傳音牌,“林師妹,你在何處?”

良久,才傳來林晚的聲音:“大師兄,我已至山腳下,雨勢太大,道路崎嶇,天黑前應該能到。”

“快用瞬移術趕來,有急事。”鍾墨離在一旁催促道。

林晚聽出是三師叔鍾墨離的聲音,高聲喊道:“三師叔,我才剛築基,尚無法使用瞬移術啊。我正在爬山呢,先不說了。”

通訊戛然而止,鍾墨離的臉色陰沉得如鍋底一般,他質問眾長老:“你們竟無人去接林丫頭嗎?”

眾長老面面相覷,梅閣主輕咳一聲,道:“旬瑜,你去接一下林丫頭。”

旬瑜施展瞬移術,瞬間便來到山腳下。他看到正在艱難爬臺階的林晚,喊了一聲:“林師妹。”

林晚嘟囔道:“大師兄,有何要事,不能等雨停了再說?雖說這雨澆不到我,但這路實在難走。”

旬瑜深知林晚口齒伶俐,口舌之爭,他佔不到便宜,抓著林晚的手,道了聲:“得罪了”。

眨眼之間,林晚便已置身於天翼閣的大殿之中。此時,天翼閣的十大長老悉數在場,林晚心中暗自揣測,定是有大事發生。

“林晚拜見各位長老,不知各位長老召見我所為何事?”

梅閣主撫著鬍鬚,緩緩說道:“林丫頭,此次喚你前來,是要加固你身上的封印。”

需十位長老一同出手,林晚心知此事定然不簡單。

梅閣主繼續解釋道:“老夫知曉你心存疑慮,此次你要前往之地甚是危險,乃是魔界。故而,老夫才邀請九大長老一同為你加固封印。”

聽聞魔界二字,林晚心中暗自嘀咕:“果然沒好事。”

她輕聲問道:“我靈力低微,是否可以不去?”

梅閣主臉上滿是慈愛之色,輕聲說道:“當然可以,老夫從不強人所難。只是,若林丫頭忍心看著天下百姓流離失所,骨肉分離,那便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