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連夜去見如蔓和劉嬤嬤打聽楚瓔珞的喜好。
兩人還以為新的侍女伺候不周到，想著能讓主子舒心些，不喜歡的說了，喜歡的說了，包括飲食習慣，生活習慣乃至喝什麼水看什麼書都說了。
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嬤嬤捧著滿滿的紙張過來，上面記載的全楚瓔珞是這些變了或是沒變的喜好。
“娘娘，單方面從公主這邊試探不合適，赫連將軍那邊也該試探試探。”
皇后一張張看過去，心裡開始盤算。
赫連璟這般出身不該抱有多大指望，可她女兒要嫁過去，試探一下是必須的。
“這個時辰燿兒應該還在宮裡，派人去喊他過來一趟。”
嬤嬤很快讓人去前朝等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大皇子一聽到皇后找他立馬過來。
“母后。”
皇后一個眼神讓宮人們離開，徑直走到大皇子面前。
“瓔珞的情況你看到了，病治不好便無法嫁人，我想著從瓔珞和赫連將軍兩邊互相探探，只是前朝後宮不便往來，赫連將軍那邊只能靠你。”
皇后說著把一張整理過的紙張遞過去。
“這是從劉嬤嬤和如蔓口中得知瓔珞會喜歡的東西，你尋著機會透露跟赫連將軍多來往，透露訊息給他，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大皇子未說話，展開紙張。
看著上面寫的東西，眼神有些怪異。
“這真是瓔珞喜歡的？”
皇后被問得一愣，一時間也不敢肯定。
大女兒是她最得意的女兒，像極了宮規中出來的公主，標準得尋不到錯處。
至於喜好完全聽她的，給什麼就要什麼，準備什麼衣裙就穿什麼，讓學什麼就學什麼。
便是跟太師府公子的婚事，也是她說太師府好才定下的。
“瓔珞和親五年，習性和喜好只有一直跟著她的如蔓和劉嬤嬤清楚，這些都是她們說的，想來不會有錯。”
大皇子神色凝重，好一會兒才點頭。
“赫連將軍那邊我會找機會試探，我想去見見瓔珞，順便試試她是不是連我都近不得身。”
得到皇后同意後大皇子前去見楚瓔珞。
“見過大皇子。”
大皇子擺擺手讓人起來。
“瓔珞怎麼樣了？”
“小南軍醫走後公主就不說話，呆呆坐在窗邊看著外面。”
大皇子沒說什麼走進去，看到一個呆坐窗邊的身影。
“瓔珞……”
男人的聲音傳來，楚瓔珞瞬間汗毛豎起，身子變得僵硬。
楚瓔珞目光落在那張臉上，是她的皇兄，只不過那張臉比五年前多了些穩重，聲音裡也帶著幾分威嚴。
聽說這位大皇兄已經幫著處理很多朝廷內務。
楚瓔珞很快起身，朝著大皇子行禮。
“見過皇兄。”
異常的疏離，眉眼間平靜無波，明明是五年不見的兄妹，如今卻這般陌生。
大皇子看著她隔那麼遠，她絲毫不願走近。
想到她在北戎的遭遇，來之前想好要說的話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知道她歸國後他並沒有太多情緒，小時候喜歡這個妹妹是因為漂亮，也因為皇祖母和父皇母后喜歡。
等長大特別喜歡這個妹妹是因為她作用很大，是太師不斷誇獎的人，說她是公主典範，是女兒家典範，把她當成教育世女的例子。
有一個特別優秀的妹妹讓他在公子哥里非常有面子，許多公子哥都想見見他妹妹，參加宮宴時更是羨慕。
可她去和親了，一走就是五年。
和親歸國後再無公主之姿，只有嚇到精神出了問題只敢躲在太后身後的姑娘。
他再也享受不到這位妹妹帶來的羨慕和崇拜，以至於在她歸國後一次也沒有去皇寺看她。
直到赫連璟在賞功宴上求娶，她的作用再次出現。
大皇子看了楚瓔珞許久，思緒回籠。
“已經歸國這麼久，怎麼情況一點沒好轉？”
太瘦了，臉上沒有血色，一副快要死的樣子。
楚瓔珞看著他擔憂不已的模樣，沒有開口的慾望。
宮裡只要是長了耳朵的人都知道她的情況，她這位兄長如何能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
眼看楚瓔珞不說話，大皇子想到好不容易過來一趟，開始勸說。
“這裡是皇宮，你自小長大的地方，住著全是親人，誰若是欺負你，親人們都會為你出頭。”
說著大皇子話鋒一轉，轉到婚事上。
他知道眼下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可他需要親眼看看這位妹妹到底是什麼反應。
“你與赫連將軍的婚事雖說算不上一門好親事，可也不差，他如今是手握大權的將軍，他的那些弟兄跟著他立下不少軍功，這樣的人若是娶了重臣之女或是其他公主，威脅的將會是母后的地位與咱們兄妹四人的安危。”
“唯一能保全的辦法便是把你或是嫣然嫁過去，確保他能為咱們所用，雖說可以將嫣然嫁與他，可嫣然已經跟丞相府議親，若是轉頭嫁給赫連將軍，勢必會得罪丞相府，會讓其他人鑽空子。”
丞相的作用比一堆文臣還要有影響力，赫連璟也比許多武將有影響力。
兩個都是他需要的，楚瓔珞這個妹妹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必須嫁。
“赫連將軍出身是低了些，讓你受委屈了，為了補償你，就當皇兄欠你的，只要你有需要，將來不管什麼事，在不危及社稷的條件下，你提什麼請求我都答應你。”
寢殿裡楚瓔珞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家兄長。
【在不危及社稷的條件下，你提什麼都答應你】
這話說得過於直白，就差直接說【你嫁給赫連璟穩固我的地位，將來我登基了，在不危及社稷的情況下，你想要什麼都給你】
楚瓔珞垂下眸子，沒有絲毫心動，甚至覺得可笑。
“皇兄，我是公主，天底下有什麼好東西是我沒有的，你覺得我不願意嫁是因為你們給的好東西不夠多嗎？”
楚燿被問得無言以對，不敢與她對視，可她的聲音卻在不斷傳來，每一句都在控訴。
“我若是身體康健，不用你勸，只要父皇母后下旨，是個男人我都願意嫁，可是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看看我變成什麼鬼樣子……”
“皇兄說宮裡全是我的親人，可是我病了，我連你靠近都害怕。”
“我在這裡很害怕，想到我要被你們送給另一個男人更害怕，我沒日沒夜地害怕，我連正常生活都過不了，我要你允諾的那些承諾有什麼用。”
楚瓔珞直勾勾望著楚燿，眼淚止不住落下。
“皇兄，如果可以用東西去換，我願意用嫡長公主的身份換你幫我拒了這樁婚事……”
“我不當公主了，我也不要你們送我的各種寶貝各種承諾，我什麼都不要了是不是就可以不承擔公主之責了？”
“我不要了，什麼都不要了，我不當公主行不行？”
“皇兄，求你了，你幫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