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沒法子，只能照辦。
楚瓔珞很快得到韓夫人所居的院落，起身前往南湘房。
南廂房有好些院落，住著將近十家夫人小姐。
按照位置和夫人的身份，楚瓔珞先去拜訪了一位國公夫人和兩位侯夫人，之後才去拜訪韓夫人。
“公主，到了。”
楚瓔珞看著看著即將要到的院子，心中難免生出許多酸楚。
記憶裡韓夫人出身琅琊王氏，典型計程車家大族出身，年輕時才情樣貌皆上乘，便是兒女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韓夫人風韻依舊，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
不過五年時間，再見卻增了許多歲月痕跡。
來之前她做了很多準備，也準備了很多開口詞，如今真的碰面，她卻說不出一句話，連基本禮儀都顧不上。
韓夫人也好不到哪裡去，當了二十多年主母，早已練就面不改色的本事。
她還是高看了自已，這會兒看著曾經那樣喜歡的未來兒媳婦出現在面前，控制不住地溼了眼眶。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在外面站著，快進來。”
韓夫人顫抖著拉住她的手，握得很緊很緊，像是怕她再次不見。
侍女瞧著情況都退了出去，讓她們能好好說說話。
屋裡韓夫人上下打量著，看到那張消瘦的臉龐時忍不住心疼，握住那雙過於纖瘦的手時更是難受。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所有的心疼和難受最終凝聚成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讓兩人都控制不住落下淚。
兩人就這樣拉住彼此的手落淚，愈發不可收拾。
兩人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淚意，韓夫人依舊拉著她的手不放。
“你與赫連將軍的婚事可還願意？若是不願，我幫你。”
她是韓家主母，公公是回老家榮養的老太師，門生眾多，丈夫是朝中重臣，兒子很有出息。
她自已亦出身於琅琊王氏，只要加上太后的勢力，想改了這門親事是能做到。
楚瓔珞看著韓夫人，猶豫過後紅著眼拒絕。
“不退了。”
皇祖母病重，病得在皇寺一直不見好。
韓家如今聖眷正濃，若是這個時候因為她壞了父皇的打算，後果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赫連將軍是我朝的大英雄，我願意嫁給他。”
韓夫人擰著眉想勸勸，楚瓔珞扯出笑開口。
“夫人，不瞞您說赫連將軍挺好的，替我治病的小南軍醫便是他身邊的人，小南軍醫替赫連將軍傳過話，許諾的條件極好，我嫁過去不會受委屈。”
明明是笑著說，眼睛卻紅了。
韓夫人別開眼，心裡止不住難受。
她知道她兒子有多喜歡這位公主，也知道兒子現在雖然未成婚，卻不能辜負那位幫助良多的姑娘。
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內就會帶著姑娘入京，然後求娶。
她兒子是真的準備往前走了，可她比誰都清楚兒子心裡有誰。
若是公主過得不好，兒子心裡會不好受。
她想著用家族勢力讓楚瓔珞過得好些，也算是全了這份緣分。
“好孩子，先別急著拒絕，你好好想想，等你改主意了就來尋我，我定會幫你。”
楚瓔珞還想說些什麼，外面傳來嬤嬤的聲音。
“公主，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若是私聊時間過長會傳出閒話。
楚瓔珞鬆開韓夫人的手，起身告別。
眼看著楚瓔珞身影消失，韓夫人還站在門口。
韓家的家世已經不需要錦上添花，對於這位公主韓家上下是真喜歡。
誰能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
“夫人，您何苦去參與皇家之事，公子即將回京，親事也一板上釘釘，若是公主真開口讓夫人幫忙，屆時大少夫人知曉內情，怕是會與公子生出隔閡，不利於家族和睦，還惹來皇后不滿。”
誰不知道皇后特別滿意這門親事，屆時大皇子的位置就穩了，無人能撼動。
皇后更是為了促成婚事直接從太后手裡搶人，惹得太后病重。
若是韓家出手壞了這門親事，動搖了大皇子的地位，皇后怕是要恨上韓家。
韓夫人收回目光，眸色複雜。
“阿羨重情重義，瓔珞和親北戎受了那麼多苦，他心裡過不去，所以不顧家人反對離開京城前往南方籌糧，只為籌集糧草助我朝將士收服疆土迎回公主。”
“為了籌集糧草他更是接近南方第一商會會長之女，連親事都貼了上去，可見他心裡有多放不下。”
“他放不下，我就得讓他放下。”
韓夫人緩緩坐下，眉間鬱氣散不去。
“阿羨將來前程似錦，我不允許有任何東西牽絆住他，若是瓔珞真的再來找我替她拒了婚事，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幫。”
“只是幫過之後恩怨兩清，我付出代價全了阿羨的心意，也斷了瓔珞再次牽扯阿羨的可能，與她再無私交，只好好待新媳婦。”
“不過……”
韓夫人望著窗外，眸中帶著遺憾。
“不過瓔珞是個好孩子，她能讓阿羨惦記自有道理，她是不會讓我為了她付出代價，但凡她有這心思，當年便不用去和親。”
“她啊，自小跟著太后待在佛堂，到底是養出了慈悲心腸，讓她傷害他人的利益成全自已，她做不到。”
若是變壞一點該有多好。
少時情意最是入心，這入了心便再也忘不掉。
若是她能付出一些代價來斷了所有人情，她兒子就能放下，以後心裡再也不會記那些事那些人。
可惜啊，恐難如願。
——
離開南廂房的楚瓔珞有些恍惚地走在路上，行至岔路，楚瓔珞突然停住腳步，目光落在左側的路。
那條路通向主院，那是她父皇專屬的院落，用於辦公以及面見臣子。
“嬤嬤，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求見父皇。”
嬤嬤正準備趕緊送楚瓔珞回院落，然後去找皇后通報，突然被楚瓔珞的決定給嚇到。
“公主，皇上政務繁忙，便是來到御苑也未見的有空，公主若有事可先找娘娘。”
她可是知道韓夫人當初對這位未來兒媳婦有多滿意，當年和親之後韓夫人這位誥命夫人再也不進宮，對皇后的態度也冷了下來。
自從公主歸國後，韓夫人立馬想去皇寺看看。
若不是有人攔著，估計早去了。
如今真見到公主了，怕是跟太后一樣。
想到兩人在屋裡私聊，她不知道聊了什麼，怕聊了什麼不該聊的會壞了皇后的打算，她可不能讓公主現在就去見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