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大殿寂靜無聲,夜裡天涼,少年平躺在椅子上。雙目依然緊閉,只是血色確實比之前好了太多。

一個人影鬼鬼祟祟進了大殿,靠近了椅子,微弱的月光下對映出祁望有些蒼白的臉上。

他此刻雖然憔悴雙眼卻分外明亮,一個人精氣神也好了很多。

看著椅子上少年變的紅潤的臉色,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少年胸口有規律起伏。

祁望察覺到大喜過望,伸手掐住了趙元手腕。手指下脈搏有規律的跳動,一下一下固然微弱卻很清晰!

白衣少年臉色徹底染上喜色,輕輕放下少年瘦骨嶙峋的手腕。蹲在一邊,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書籍。拿出[長明燈],燈光下少年蹲在臺階神情專注,看了一會兒,他眼神開始放空。

雖然還是在讀書,卻有些心不在焉語氣也隨性了很多,尾調拉長拖沓。俊美的臉藉著明亮的燈光,更加不真實。

祁望守在一邊,封面寫著“十方錄”:“十方天地,分西歧,南通,北道東邪,中原天山…”此時太早了,其中記載的有些已經不存在了。

祁望看的昏昏欲睡,止不住的前傾,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睏意睡了過去。趙元醒時,看見了精美的燈。

通體都是鎏金鏤空,長柱形,有半條小臂長,中間發著強烈白光白光看著很乾淨,刺眼。

趙元靠近,伸手想要觸碰只是靠近一點,刺眼的白光感覺要灼瞎眼睛,手一接近就感覺到火燒一般的痛。肌膚像是烈火吞噬痛的少年瞬間冷汗一頭,猛的縮回手。

記得書中記載過,長明燈是北海鮫人的鱗片加上南海珍珠粉混合成的,裡頭是中原皇室至寶[鬼頭燭]加工後燃燒極慢。

此燈點燃虛到達一定修為,要有天海境。只要主人意願,就可以一直燃燒一生一支。

蠟燭護主,生人靠近會無差別攻擊。

趙元也無法倖免於難,適才被灼傷的指頭儼然紫紅的一片刺痛不已。

少年盯著手指,燈火好似有所感應越燒越亮,強烈的白光柔和而刺眼。

白光之中透著神聖而威嚴的力量。好比天上的白日,刺眼無比又略帶威懾比它過知而無不及。

趙元並沒感覺到旁人的膽寒,望而生畏。而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感覺,在指引他接近。正想再嘗試幾次,就被一陣聲音打斷了。

聲音急促而疑惑,帶著幾分驚喜。還有一如既往的溫柔:“你醒了,這個很燙的別亂摸!”是祁望!他感覺到燈火被外人侵擾,神魂深處的連線立即反應。

一下子驚醒,就看見漂亮蒼白的少年在試圖觸控中間的燭火。聲音快一步出來:“小元聽話!”少年似乎被嚇了一跳,身子猛的一縮,手指顫了一下。

而後抬起有些迷茫的眼神,看著祁望有些緊張的臉。只是一瞬間又變的尋常蒼白:“好。”聲音不大卻聽的很真切,軟軟的垂下頭神情淡漠。

祁望只覺得內心被什麼擊中,他扭頭輕咳了一聲看不見具體神色。:“咳咳!我只是覺得這個很燙。”聲音中有微弱笑意,臉色也似笑非笑。

趙元自然懂得其中意味,縮回了手。神態有些鬆弛,更多的是疲倦。他臉上似乎掛著些疲憊感眉眼低垂,眉毛以及眼瞼都垂下看著格外惹人疼。

白衣少年看的有些恍神,來不及思考如何說會比較好。猶豫再三才結結巴巴解釋:“你累了嗎?那去睡吧。”此刻正是深夜,夜涼風也大,他害怕他一個人去會著涼。畢竟才醒過來,出於對他的身體著想祁望決定還是要護送。

可還沒開口就被趙元打斷了:“師兄你忙吧,我自已可以的。”一句話簡潔明瞭,儘管很短卻清楚的概括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趙元語氣有些低弱無力,聽著有氣無力,似乎是還沒徹底緩過勁來。作為師兄肯定是不願意他犯險的,何況,他才醒過來身體還是很虛弱。各方面都不確定是不是穩定,放任他一個人出了岔子他如何交代?!

祁望思前想後決定違揹他的意願,可趙元態度堅決,蒼白的臉上全是清晰可見的堅定和毅力。

他沒轍了嘆了口氣語氣也帶著妥協,:“好吧,那你一個人小心一點。不要貪玩直接回去!”一口氣交代了他事情,趙元看著師兄焦急的臉色,和交代小朋友一般的語氣。

不免的有些好笑,看著他小題大作,一本正經的叮囑,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祁望這才側身讓出道路,趙元走過去,一路走到小路距離房子不遠。身子尚未完全康復,走了沒一段就發軟,身上也痠痛少年全身脫力累的彎腰喘氣。

額頭滲出豆大汗珠,寒夜中少年身軀彎曲,弓著脊背站在小徑白色的影子在漆黑密林旁的幽深小路上,凸顯的格外瘦弱孤寡。

喘了一會兒,趙元感覺全身的力氣恢復了,起身又要走。走了沒幾步下半身忽然傳來溼潤感,雙腿之間滑漉漉的摻雜著黏膩溫熱的感覺。

空氣中泛起淡淡腥味,下身溼潤粘稠越來越多,他預感不妙伸手去摸摸到一手溼滑。

夜太黑了他看不太清楚,只感覺到手心黏膩,有些乾燥起皮,湊近鼻尖一聞撲鼻而來的腥臭味道。

是血!

下半身,無緣無故出了好多血。

少年一下子有些心慌,手腳一時間沒了往下動作。固然奇怪可,想起這估計是後遺症,就不打算深究。可這血液越來越多,直到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從那兒到兩股間,身下已經慘不忍睹。

猩紅的血液把衣襬浸透,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衣服和大腿粘連在一起難分難捨的感覺。

他想要去拉下來可手卻止不住的發軟,使不上一絲一毫力氣。

手指抽搐痙攣就是無法使勁,眼神空洞無神,大腿內側下是肆意流淌的血液。空蕩的四周,幾乎能聽見血液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尖銳而細長,腳下是堆積成一攤的血液,從白色緞面的鞋背,一直到鞋底然後到腳後跟。一直流到了身邊的草叢,整個鞋子都包裹在血液中,白色的鞋底甚至被血浸透最下面一小截成了深紅色。

似乎是感覺不到疼,趙元呆呆的站在那兒。沒有任何動作,身下還在失血,他意識不對,可全身力氣好似被抽乾,沒力氣開口呼救。

他痛恨起了這具無用的身體,瘦小多病,骨瘦如柴。痛恨自已的無能為力,可又慶幸,如果不是麻木,此刻自已估計也是應接不暇,痛的呼天喊地!!

對於他來說,流血是家常便飯,第一次大出血才八歲!犯病那瞬間,鼻血橫流流了一銅盆,後來止不住的咳血,咳血差點嗆到,咳了兩天兩夜才好。

期間侍女替他擦血跡,輪流上來用過的絲帕堆在盆裡有足足一半多盆。

從小這樣的例子並不少,每一次都大張旗鼓,可每一次都雷聲大雨點小化險為夷。少年並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他知道,又一次沒死成只是下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死。

算命的說他手相奇怪,沒有了主導人生的一條手紋。人生是人一生的重中之重,無法或缺。

他的卻看不見,迷霧重重,是個不好命格。也說縱使前途坎坷不定,但也充滿撲朔無法定論是個潛藏優勢。

那日那算命老瞎子,神秘兮兮的說,臉色佈滿了殷切。可儘管如何熱情他卻覺得怪異,他看見了先生面堂烏黑,天靈蓋被黑氣遮蓋一臉黑氣。

年少無知如今想來,那先生命不久矣,那黑氣是死氣。

那日先生說了幾句,語氣沉沉神態嚴肅莊重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人人都覺得活著辛苦,可又都想活著!少年…”他拖拖拉拉說了幾句廢話,才開口叫趙元。

男童一愣眼神驚訝,老先生在他身上掃了一下。哈哈笑了幾聲留下一行字

:“人傑地靈,月黑風高,孤立無援。下山之時就是你命途開啟之時。”

憑這句話,可以斷定老先生話裡說的,應該就是這次不會錯!

可他現如今身體無力,怎麼下山。失血過多導致他昏昏沉沉,眼前發黑,趙元覺得全身發冷。

身下血液流了很多,他覺得自已要死了。一瞬間有些無助,只聽一聲巨響,山間傳來什麼崩塌聲,好似巨型大物破土而出。

緊接著強大氣息包圍了整座山鋒,一個無比強大,強大到無法想象的東西出世了。氣息上來看,碾壓的氣息足以令所有生物膽寒,好似天地間主宰,而且氣息純淨。

不像陰邪之物,那股震懾氣息很濃烈卻不傷及一花一草!

但那種與生俱來足以蔑視一切的實力不是假的,好似它,自生來就是這世間主宰主宰一切。這感覺渾然天成,氣息在右邊,趙元看過去只見黑色光柱沖天而起。

衝破山頂貫穿九天,氣勢碾壓的壓倒一切。黑色靈力下,少年和其他生物一樣被壓制的抬不起頭。

黑色光柱激盪開來,餘波令周遭都被震的後退。山林都搖晃,天上破開了裂縫,金色光芒洩露,和黑色又互不干涉。

九天之上好像有什麼,繁雜深奧的符文凝成了陣法。凝聚成巨大圓形法印氣勢勢不可擋。

是來鎮壓黑色光柱的!兩者對拼,趙元看清楚了陣法,是上古大陣表面消聲匿跡實際一直存在於天地間。守護護佑太平,可以藉助天地力量成長,藉助靈氣復甦現身。

名為“融靈陣”,是上古赫赫有名的封印鎮殺古陣法之一。傳說一但發動天地變色,風雲湧動。

可以引動原始靈力,內有原始陣法之一的殘留,這次出世肯定也是鎮壓絕頂兇物。

趙元神色痴迷,眼神炙熱。遠遠觀摩看的入迷,這種法陣,法陣威力何其強大,足以鎮殺一切邪物。可見對手恐怖,黑的光柱不懼,迎頭而上二者對殺幾個回合不分高下。

黑色光柱交戰過後顯露真面目,一根黑色泛著無盡凶氣和殺氣的棍子浮現在山頭。它又細又長,不是很威風卻有一股唯我獨尊的氣勢!

靜靜地促立天地間,似乎在安靜的看著這一切。陣法不動了,緊接著金色光芒匯聚,成了光團,巨大的光團全是純粹的神力,足以摧毀天虛山。

僅僅只要一絲怕是就足以,將這兒夷為平地!

這等可怕力量如今就在山頂,在少年眼前,在同門的性命上施展。蓄力完畢,陣法要攻擊,這是要出絕招了!

這個情景似曾相識,少年恍惚之間好像見過。他恍然大悟,神色浮現震驚,難以置信。是足以封印“道種”的封印術[九輪因果]。

此術法曾封印過一隻先天道獸,它是吸收了靈氣和道家氣運衍生。又轉化為福運,最後吸取了無窮心意的[吞天巨龜]。

這根其貌不揚的棍子,竟然逼得陣法動用這個絕招。看著平平無奇,少年第一次懂得了不能以貌取人的想法,法術發出直擊棍子。

棍子只是飛速旋轉,在前方形成了屏障黑氣阻隔了攻擊。金色光芒被擋開兩者勢均力敵,這棍子與之抗衡,不久還是落了下風。

陣法也疲於應付,有些卸力,趁機棍子飛往山下陣法想要追擊緊追不捨。

棍子奔波逃竄一路上山林巨石摧毀無數,一路上煙塵不絕。少年全程目睹眼中已經不止是震驚了。 眼睜睜看著棍子疾飛下來,被追趕而來地金光餘力擊中末端,在空中飛速轉了幾下。樣子有些吃力,穩住了身形金光猛追不捨。

棍子加快速度,慌忙逃竄,又被打中哪裡了。一聲脆響,棍子被那一下擊裂開了,卻沒有停止它一路下墜朝著自已砸來。

趙元身子虛軟無法躲避,棍子也不怕人好似篤定了什麼不偏不倚砸到少年。棍子砸中前一刻化作黑煙虛影,直直地飛入少年胸口不見。

趙元神色沒有害怕疑惑,反而坦然接受了一切。有些發愣身子因巨大沖擊波逼退,卻因腳下原因只是歪倒了一下。他覺得全身沒有什麼變化,

甚至懷疑是不是融入了??

金光緊追而下看見了棍子融入他身體,忽而頓住,金色的光芒耀眼璀璨,散發無窮無盡的威能,靈力澎湃洶湧其中蘊含天地最原始大道,無上奧秘。

它頓住了猶豫了片刻,緩緩後撤看著似乎有些忌憚。不明顯落入趙元眼中卻很深刻,少年不敢絲毫怠慢,緊盯著它。

片刻口,它不打算繼續回到了圓形陣形裡頭。

趙元看著法陣收攏消失,徹底消散在天上才鬆了口氣。

這才想起方才那個棍子,一定不一般,與自已融合要是魔化甚至誤入歧途還當如何是好??

根據他回憶,棍子平平無奇,威力卻無法小覷,憑實力抗衡這個大陣不給消滅,受了小傷就可孤身而退。

絕不會簡單!

趙元虎軀一震,眼仁驟縮,透露了不可思議。全身發冷手腳都生硬了,一個不好的想法充斥了腦海靈魂。

這估計是遠古至邪之物,擁有通天之能的“泣邪棍”。這可是大凶,是不容於世間的,傳聞是天的另一面,邪念殺意以及怨念所化。

代表著天之反面。如果正面是善良,友愛溫馨。那麼反面就是一個極端,壓抑了無處釋放的負面,殘暴不仁,弒殺成性,無法無天暴虐無度!都是它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