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一眼就看出這是竇莎拿的帆布包。

可是竇莎她人呢?

總裁特助厲景寒趕緊過來解釋:“夫人已經來過了,送完東西就回去了。這是她送來的晚餐。”

李錚質問:“我中午是怎麼跟你安排的?”

李錚當時說的很清楚,不讓竇莎進公司。

“誰放她進來的?”

這句話一問出來,周圍的空氣彷彿都瞬間低了好幾度。

來送檔案讓李總簽字的人事主管看到氣氛不對,識趣地悄悄轉身,又折了回去,暫避風頭。

聽到總裁這麼問之後,厲景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是前臺傅榴櫻放竇莎進來的,可是厲景寒又不捨得把傅小姐供出來。

“是我讓夫人進公司的。”

背鍋俠厲景寒開始找補:

“我看到夫人和她助理倆人提了很多東西過來,公司門外又沒有空調,挺熱的,又沒有坐著休息的地方。”

李錚本來想扣除厲景寒這個月的績效工資,可是轉念一想,他安排的這個事不在公司的正常工作範圍內。

因為自已跟老婆之間的小情趣小別扭就扣員工工資,不符合《勞動法》的規定。

看到李錚還是面露不悅,對他冷著臉,厲景寒接著狡辯:

“您當時說的是讓我告訴夫人,她沒有門禁,不讓她進來。我原原本本把這話告訴她了,而且我還告訴她,沒關係,公司的制度雖然森嚴,但公司是有人情味懂變通的。我有門禁,我可以讓她進來。”

“李總,我當時想的是,夫人在外面時間長了,出汗多了再進屋的話,被空調的冷空氣刺激到容易受涼。”

李錚無話可說,他指著厲景寒用責備的口吻說:

“行,能說是吧!”

“下一輪拉投資講PPT,還有跟合作方談判,就讓你去!別給我丟人!”

李錚面無表情地拎起帆布袋,回了辦公室。

厲景寒在辦公室外站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謝謝李總給的機會。”

關上辦公室的門之後,李錚把帆布包放到待客用的茶几上,坐在沙發上,迫不及待地把裡面的飯盒都拿出來。

第一盒,上面貼著的標籤上,竇莎寫著:“苦心焦綠”。

這道菜是把苦瓜切成段,然後掏空,再把香蕉塞進苦瓜裡。

清熱去火,還有一股焦香。

李錚本來舉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他開啟第二盒,上面寫著:“豬腦饃”。

肉夾饃裡面是肉,而竇莎做的這個豬腦饃,麵餅裡夾的是豬腦花。

這道菜寓意:腦子被夾了。

有葷有素,接著就是主食了,主食是一盒西瓜可樂拌米飯。

李錚發誓,他是第一次看到米飯裡還在不停的冒泡。

“有心了,”李錚評價:“密封的還挺好,可樂裡的氣還沒跑完。”

接著是飯後水果,一種南方人愛吃的酸嘢,由各種水果和蘿蔔切片切條切塊,再配上辣椒粉、白醋等等調料醃製而成。

這正經是特色美食,不是黑暗料理。

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難過酸嘢攤。

可是李錚一時真的接受不了又酸又辣還撒了椒鹽的水果。

最後還有一杯飲料。

最近天氣熱,竇莎做的是:“藿香正氣水風油精冷泡茶”。

看著這杯顏色詭異的水,李錚滿腦子都是那句:大郎,該喝藥了。

他頹然地躺到沙發靠背上: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李錚不知道的是,其實這會兒,竇莎還在公司裡沒走,她和傅榴櫻躲在雜物間裡說悄悄話呢。

當時,竇莎和陳陳拿了很多東西來公司,傅榴櫻接到通知了,讓她不要放夫人進來。

可是竇莎興奮地朝她揮手的時候,傅榴櫻就忍不住把門開啟了。

竇莎買了很多適合辦公室的小綠植送給同事,她往傅榴櫻前臺的辦公桌上放了一把巨大的芭蕉,上面長著得有一百多個巴掌這麼長的綠色的小芭蕉。

“賣這個的老闆跟我說,每天換水泡著,再過幾天,這些小芭蕉變黃了之後就能吃了。”

傅榴櫻驚歎:“這還能吃啊!”

竇莎把一個寫著“禁止焦綠”的小牌子掛到芭蕉上:“必須的!要不然我買它幹嘛!”

除了送前臺能吃的芭蕉,竇莎和陳陳還給其他同事的辦公桌上送了可以泡著養的小菠蘿,還有的綠植上帶著未成熟的檸檬。

主打的就是不僅能看,還能吃。

都送完之後,竇莎給陳陳叫了個車,送她回家好好休息,等竇莎再回到公司的時候,她才仔細觀察了一番傅榴櫻。

她發現傅小姐相比於剛來工作的時候,眼睛裡失去了光,她甚至都沒怎麼化妝了,委屈的小眼神裡滿是小眼神。

“親愛噠,你最近怎麼啦?”

傅榴櫻不想在工位上吐槽工作,這裡來來往往的都是同事,還有監控。

竇莎看到旁邊的雜物室裡沒人,就拉著她進了小房間裡。

兩人坐在地上的蒲團上,竇莎問道:“有人欺負你?”

傅榴櫻搖頭,沒人欺負她,大家都挺照顧她的。

是她自已上班上夠了,她當大小姐養尊處優慣了,吃不了上班的苦。

傅榴櫻坦白:

“我的工資,還沒有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多。”

“可是我乾的活,卻比我家保姆幹得都多!”

“我家保姆都從來不加班……”

“放暑假了,我想回家。 ”

這事本來憋在傅榴櫻心裡,沒對別人說過,現在真的吐露出來,她的委屈徹底釋放,眼淚忍不住就滾落了出來。

竇莎不知道該怎麼勸,畢竟當初是這位大小姐自願來應聘的。

她從身邊架子上的辦公用品裡拆開一袋抽紙,遞給哭得我見猶憐的傅榴櫻擦眼淚。

傅榴櫻哽咽著說:“這個雜物間裡雖然沒監控,但這個抽紙是有數的,領取辦公用品,得登記。”

竇莎都要被她這股較真的勁兒都逗笑了:“喂!你都不想幹了,還這麼守規矩幹嘛!不用管了,這包紙算在我頭上!”

竇莎拍了拍傅榴櫻的肩膀:“我實話哈!你當時來公司,不是為了接近李錚麼。現在怎麼就不願意幹了?”

傅榴櫻拼命搖頭:“再帥,這麼久了也看膩了。更何況他天天板著一張臉,跟別人欠他錢似的。”

傅榴櫻扭頭,真誠地問竇莎:“你平時是怎麼忍受李總的?”

這一下給竇莎問懵圈了,好啊,她心想,李錚這小子在人前人後還有兩幅面孔呢。

最終,竇莎和傅榴櫻商量好了,讓她先請半個月的假,回N市的家裡住一段時間,如果確定要離職的話,公司就再從新招一個前臺。

竇莎又拍了拍傅榴櫻的肩膀:“這半個月,我替你上班,你先回家休息。”

本來,傅榴櫻的肩帶就不結實,被竇莎連續拍的,直接被拍斷了。

好在這種衣服不用肩帶也能穿,但看著不太雅觀。

“要不你穿我的外套吧,遮一下。”

傅榴櫻沒得選,只能這樣了。

厲景寒推開雜物間的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場景:

傅榴櫻臉上還掛著淚痕,肩帶掉了一個。老闆娘竇莎低著頭,正在慌慌張張地解上衣釦子。

“對,對不起,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