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祁珩覺得腦中轟的一聲,說出天香樓,皇帝就肯定是在背後找人調查過,定然是知道那個人就是顧淮!腦中一瞬間的空白之後,腦中盤算道,皇帝在明知顧淮要逃走的狀況下未曾再派人攔截,那就是說皇帝是有意讓顧淮逃走,今日前來,就是試探他是不是與淮南王有所勾結。

心念電轉只在一瞬間,祁珩抬頭看著宏正帝坦然道:“在江南認識的,他來京中游玩,今日得知家中老母病重,急著出城,才找我幫忙的。”

“啪!”剛說完,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就落在祁珩的臉上,祁珩頓時被打得一個踉蹌。

“你倒是性情中人,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淮南王顧淮!”宏正帝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這個兒子是能幹,就是養的野了,完全不像個王子皇孫,反而像個江湖俠客,脾氣暴躁不說,還講究那些個江湖義氣,當真是氣人。

祁珩被打得嘴角滲血,卻是顧不得捂臉,愣怔片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兒臣著實不知,他只說自己叫顧青,在江南也是偶然認識,兒臣也一直是瞞著身份與之相交,兒臣……”祁珩的聲音顯得很是慌亂,彷彿乍然聽聞這般震驚的訊息,被砸懵了。

“父皇,在江南兒臣也見過那人,王爺著實不知他的身份。”宋玉然也跟著跪在祁珩身邊。

宏正帝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稍緩,因為宋玉然從一開始就承認祁珩送的朋友是他們在江南認識的,若是心中有鬼,定然不會這般說辭,轉眼看向祁珩,見他已經不再慌亂,反而梗著脖子,似乎有些不服:“怎麼,你還不服氣了?”

“兒臣不敢。”祁珩低頭說著,但語氣有些生硬。

“朕沒說你勾結藩王,你倒是先不服氣了?”宏正帝差點被氣樂了。

“淮南王的身份,兒臣確實不知,是兒臣失察。”祁珩低頭說道。

宏正帝聽了話,愣怔半晌,揹著手在屋中來回走了幾步:“你這話倒像是在數落朕的不是。”

“兒臣不敢。”祁珩梗著脖子,顯然還是不服。

宏正帝指著他,氣得指尖發抖:“你在王府給朕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哪兒也不許去!”

“父皇息怒!”宋玉然忙出聲勸了一句,推了祁珩一把,“王爺!”

“兒臣遵旨。”祁珩彷彿剛回過神來,俯首磕頭認錯。

“哼!”宏正帝冷哼一聲,甩袖離去,臨出門時回頭說了一句,“玉然把你說的那些寫個章程出來,改日給朕看看。”

“讓宋嘉正帶著人來。”宏正帝重新坐回主位,對著門外候著的內侍說道。

“奴才這就去。”

宋玉然這才想起來,這是在宋府,結果到現在都還沒見到宋嘉正的身影,想必其中定是出了什麼事,開口問道:“父皇,這是......?”

“你們難道不知?”宏正帝冷哼一聲說道。

“兒臣......”宋玉然有些猶豫,方才聽宏正帝口中所提到的“那人”,八成就是宋凌心,上一次她同祁珩得了訊息趕來送宋府的時候,宋嘉正顧著家族顏面,不讓對外傳揚,打算問出來宋凌心腹中孩子的父親,再行處置,難不成......

宋玉然正猶豫著怎麼開口,門就從外面被推開。

宋嘉正低著身子走進來,身後還跟著滿臉淚水的宋凌心。

“下官參見皇上。”

“小女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

說完後,房間中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默,只能聽到宋凌心低低的抽泣聲。

半晌,坐在主位的宏正帝才開口,“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皇上!”宋嘉正“撲通”一聲跪地,語氣中帶著十分明顯的慌張,“皇上,小女......”

“沒問你,你說什麼話?”宏正帝冷冷地開口說道。

“回稟皇上,小女腹中之子,確是六皇子的親生子無疑。”宋凌心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

“你給我閉嘴!”宋嘉正轉身對著宋凌心吼道,“皇上明鑑,小女現在思緒混亂,愛說糊話,皇上莫要輕信。”

“我沒有!”宋凌心也像被逼急了似的吼了出來,“我的孩子就是六皇子的,如今我腹中有了龍胎,不能不管龍胎!”

“來人,給我送二小姐回房間休息。”宋嘉正衝著門外吼道。

見宏正帝面上並無阻攔之意,門外的眾人才放心地走了進來,將不斷重複那一句話的宋凌心架出去。

宋嘉正匍匐在地,不敢抬頭看宏正帝的表情。

“宋愛卿,你何必如此害怕,朕可並沒有說不承認龍胎。”宏正帝看著宋嘉正,似笑非笑地說道。

宋嘉正卻抖的更加誇張了,“臣心中不曾存了那樣的心思,臣惶恐。”

“是不敢,還是......不想說?”宏正帝追問道。

“臣......”

“皇上,此事,還請皇上給臣妾父親查證的時間,定會還六皇子同皇上一個滿意的答案。”宋玉然跪在地上說道。

“朕今日出宮視察民情,到現在也乏了,就先回宮了,兩日後,我要聽到滿意的答覆。”宏正帝睨了一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嘉正,拂袖離開了。

“是!”宋玉然忙應了一聲,起身送宏正帝出門。

宏正帝擺了擺手讓她不必再送,自己帶著侍衛、太監,離開了。

靜默了片刻,宋玉然才走到宋嘉正身邊,蹲下來看他:“父親,皇上已經出門了。”

“好好好。”宋嘉正疲憊地從地上站起來,擺擺手讓宋玉然不必扶,就跨步離開了。

肩膀被身後人攬住,宋玉然這才徹底放鬆下來,依偎到那熟悉的溫暖的懷中。

宋玉然伸手,輕輕摸了摸他被打紅的臉頰,微涼的手指安慰了那火辣辣的指印。

祁珩貪戀地在那手心裡蹭了蹭,“知道你心疼我,我沒事。”

宋玉然靜靜地看著在掌心輕蹭的人,剛剛那句質問宏正帝沒有注意,她卻是看得分明,祁珩的眼中確實有怨。沒有母親護著的皇子,在皇上面前就沒了轉圜的餘地,起了衝突就只能硬扛著,心中止不住地泛起憐惜,緩緩伸手,把他摟到懷裡:“不管他在心中將你放在什麼樣的位置,在我這裡,你永遠是是第一位。”

戶部的事宏正帝定然是清楚的,沒有嚴懲六皇子一派,說到底就是帝王心術,朝堂上需要制衡,所以在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之前,作為一個精明的帝王,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突然被摟進了散發著清香的溫暖懷抱,祁珩愣怔片刻,貪婪地深吸一口氣,自覺的往胸口處拱了拱,伸手摟住那柔韌的腰肢:“玉然,我又被禁足了,這些日子我就有好多時間可以在府中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