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知不覺間飄起了銀絲細雨,猶如一片巨大的銀色簾幕鋪了下來,雨絲順著風兒灑落在簡寧兒的臉頰,惹得陣陣涼意向她襲來。
簡寧兒掙扎地想要站起身來離開,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她乏力得站不起來,胸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快速地瀰漫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突然一把傘出現在簡寧兒上方,為她遮擋了肆意掉落的風雨,她的身體一僵,抬眸看向他,痛苦的神情直直撞入了他漆黑的眸底,撞到了他的心尖深處。
“拿著。”
簡寧兒乖乖聽話地接過了葉琛遞到手心處的雨傘。
下一秒,她被葉琛攔腰抱了起來,隔著衣物,簡寧兒感受到了他身體的熱度,逐漸驅散了她身體裡的陣陣寒意。
就在葉琛轉身時,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去而復返的南毅。
南毅一襲黑衣,撐著傘筆挺地站立在雨中,如墨一般的眼眸,靜靜地看著葉琛,渾身上下透露著鋒利的寒意。
葉琛的眼神同樣冰冷,他上下打量南毅片刻,原本擰緊的眉頭又加深了幾分。
感受到葉琛靜止的動作,簡寧兒疑惑地從葉琛懷裡探出腦袋,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的眼底充滿了驚慌失措。
到底在驚慌什麼,就連簡寧兒自已也說不上來。
她一臉錯愕地看向南毅:“南毅哥,你怎麼又回來了?”
面對簡寧兒的發問,南毅斂起僵硬的情緒,眼神卻依舊鎖在葉琛緊緊抱住簡寧兒的手上:“我不放心你。”
簡寧兒後知後覺,掙扎地想從葉琛懷裡下來,可隨著她掙脫的動作,葉琛抱住她的手臂又箍緊了幾分,彷彿宣誓主權般,他口吻嚴厲地對懷裡的簡寧兒說道:“再動我就把你扔下去。”
南毅的眉峰擰得很緊,擔憂地看向簡寧兒:“你放下她,我送她回家。”
葉琛聞言輕笑,戲謔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慍怒地:“你!的!聯!誼!對!象!說!要!送!你!回!家!”
簡寧兒幾乎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也是巧,今天是葉琛第一回接受南大工商管理學院的代教邀約,學院熱情地為他安排了接待晚宴,他們吃飯的包廂就在聯誼聚會的隔壁,想不知道隔壁在聯誼都難。
他皺著眉頭又起了脾氣,抿著唇不理會簡寧兒的話。
被葉琛緊緊箍在懷裡的簡寧兒,臉上浮現一絲尷尬的笑容:“南毅哥,我沒事了。”
葉琛的好脾氣幾乎用盡了,他全然不顧南毅還在場,直接抱著簡寧兒昂首闊步地走到了車上。
南毅怔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葉琛帶走了簡寧兒,他的拳頭握得很緊,彷彿一道無形的枷鎖,框住了他的憤怒。
夜幕低垂,銀絲細雨逐漸變大,狠狠地擊打著南城,煙雨朦朦朧朧,什麼也看不見,僅剩下雨滴擊打車窗的叩響聲。
黑色邁巴赫在高架橋上疾馳飛奔,漆黑透亮的車身與喧囂的雨夜融為一體,沉穩剛強的輪轂在地面上快速滑行而過,帶起迸射的水花。
葉琛皺著眉頭,雙手緊握方向盤,兩眼直視前方,絕對的幽深之下蘊藏著波濤洶湧的情緒。
簡寧兒痛苦地蜷縮在後座,小臉一片慘白,額頭上蒙出一層細汗。
葉琛的眼神看向後視鏡,不自覺地加快了油門速度,朝著簡家別墅的方向飛奔而去。
......
簡寧兒倚靠在床頭,溫熱的液體掠過喉嚨,特效藥的藥效逐漸發揮,身體的疼痛總算緩和了些許。
葉琛靜靜地站在簡寧兒床邊,簡寧兒彷彿可以聽到他細微又沉穩的心跳聲。
他不說話,也不離開,彷彿在等簡寧兒給他一個解釋。
簡寧兒的心情也逐漸平復下來,她並不覺得自已需要對他作任何交代,只悶悶地、靜靜地回看他。
兩人對視了許久,終於,葉琛冷冷地開口說道:“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簡寧兒下意識地想開口反駁,可當她抬眸看到葉琛眼底的冰冷時,她的腦海裡閃過此前兩人的種種過往。
先開口提離婚的是他,安排她簽下離婚協議的是他,等她做完心臟移植手術,親手送上離婚協議的還是他。
他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顧清淺罷了。
她已經徹底放棄了這段婚姻,得體地退出了三人擁擠的遊戲之中。
現如今,他又是以什麼樣的立場來說這句話?
如夢初醒一般,一股寒意從簡寧兒的心裡翻湧而起,她倔著一張蒼白的小臉,冷冷地說道:“請你離開。”
葉琛冰冷的眼眸已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帶著簡寧兒無法企及的距離:“你讓我離開,是為了迎合南毅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把白澤陽換成南毅嗎?”
先是他,再有白澤陽,現在又冒出一個南毅。
為了成全她和白澤陽,他已經忍痛簽下離婚協議,忍痛看著他們出雙入對,現如今,難道還要他親眼見她“換男人如換衣服”,迫不及待地參加聯誼聚會?
葉琛的心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他靠近她,不顧一切地欺身吻上她的唇瓣,像是懲罰一般,他不停地撕咬著她的唇,霸道地攝取她所有的氣息,電流般的觸感在兩人之間迴旋傳遞,隨著兩人體溫的逐漸上升,周遭的空氣也開始翻騰起來。
隔了許久,就在簡寧兒感覺自已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葉琛終於放開了她。
他的氣息還在簡寧兒周邊遊蕩,似有若無的曖昧氛圍下,他內心的淒涼更加冷冽:“我不想怎麼樣......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不待簡寧兒反應,葉琛快步離開了簡家。
寂靜的昏暗之中,簡寧兒顫抖地環抱住自已的身軀,熱淚從眼眶裡翻湧而下,沾溼了精緻又白皙的臉龐,她的唇際似乎還留存著他霸道又曖昧的氣息。
簡寧兒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任由殘存的愛戀把她的心蠶食得乾乾淨淨。
窗外雨聲肆掠,滴滴答答地敲打著落地玻璃窗,昏黃的路燈折射進窗戶,暈開一片黃霧。
她多想起身站到窗邊,再看看他的身影。
可她不能這樣做,無論內心多麼煎熬,她都必須強制自已放下這一切。
她,給不了他要的答案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