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上升起了一層黑雲,問了陳疆工地的地址和明天開工儀式的時間安排。

陳疆畢竟是凡人,我只是釋放了一點點威壓,他就心神恍惚的什麼都說了。

陳芳芳也嚇了一跳,拉著陳疆退後,急忙道:“月餅妹妹,我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

說完,兩人落荒而逃,走出去老遠,還聽見陳芳芳在問:“哥,你剛才怎麼回事?有哪裡不舒服嗎?”

陳疆摸著汗膽戰心驚的說:“我也不知道啊,就覺得那小姑娘特別可怕,莫名其妙的腿軟了。”

我拿出妙華鏡,偷偷的對著陳疆的背影照了照,“竟然是他?”

哮天犬問我怎麼回事,我指著那個男人說:“你相信嗎?這對前世的怨侶,這輩子居然做了兄妹。

他剛才說要拆了我們姻緣殿的月老廟!”

我的二餅眼裡燃起了熊熊怒火。

凡人整天拆我們仙家的道場來開發房地產,之前我們遠在九重天鞭長莫及也就算了,如今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拆我姻緣殿的道場,做夢!

“你認識那個男人?”哮天犬問。

我搖頭又點頭,其實我也算不上真的認識陳疆的前身。

我認識的是四百年前的陳圓圓。

當初不是為了冒壁疆,陳園園也不會向我祈願,非要嫁個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

四百年前,陳園園因父母早亡,寄養在姓陳的姨夫家裡,改名叫“陳園園”。

她少女時代就豔動蘇州,被姨夫賣進了梨園,成為了“秦淮八豔”之首。

冒壁疆是當時有名的才子,崇禎十四年時,他路過蘇州,與陳園園相遇,驚為天人,兩人互生情愫。

陳園園以身相許,結果不久冒壁疆就因為家中事務,必須離開。

臨走時曾發誓一定會回來娶陳園園,結果,此去無回。

陳園園被竇霍門下所擄,受盡屈辱,從此發誓,一定要找個最有權勢的人依靠。

這事說來也不完全怪冒壁疆,在那個動盪的年代,冒壁疆為了敢去救自已的父親,拋下了陳園園,也是不得已。

但一段才子佳人的好姻緣,就這麼無疾而終,還引發了後面陳園園紅顏禍水,吳三桂“衝關一怒為紅顏”的歷史事件,卻有我亂髮紅繩的因果在。

我當初捱了三記御神鞭,扣了滿身的功德,如今看這對情侶,竟然做了兄妹,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能感嘆造化弄人。

跟哮天犬說完陳疆和陳芳芳的前世因果後,我抱起了哮天犬,火急火燎的直奔江寧月老廟而去。

從玄武湖公園騰雲駕霧到江寧的月老廟,也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

附近有一處湖泊,旁邊有個小山坳,前面是一片農田地。

看樣子曾經是個農村。

村裡有些房屋已經被噴上了大大的“拆”字。

還有幾座已經被推倒了,滿地的殘垣斷壁。

月老廟便藏在山坳處,可以想見曾經這裡風景極佳。

推開月老廟斑駁的朱漆大門,走進落滿灰塵的正殿,我看見了師尊的泥像。

泥像的外面的彩繪都已經掉了,就連那根龍頭拐,也斷成了兩截,我心中升起一陣悲涼,抬手施了個清潔術,至少讓這正殿變得乾淨一些。

“餅餅,莫難過,如今凡間的廟宇,除了成為景觀的那幾處,大部分都這樣。

你想想連如來佛祖都和咱們玉帝擠在一起受供奉了,就知道凡人對信仰有多敷衍了。”

“不僅僅是敷衍,他們是不信了。”

“你說得對,我以前借住的幾家,只供奉財神,就算是財神殿那隻逮耗子的貓,都比我吃香。”哮天犬有些吃味的說道。

我苦笑一下,大勢如此,我一個小仙又能改變什麼呢?

可我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我姻緣殿的道場被毀。

“阿孝,你有什麼辦法能讓他們不拆了這月老廟?”

“那有點難,咱們不能隨便對凡人用法力,否則會受到反噬。

餅餅,你如今可不能再受反噬了,別忘了,你還欠著天道八記天雷呢!”

我確實糾結,雖然我不通戰鬥系法術,但要對付區區幾個凡人,也不在話下。

想阻止明日凡人拆廟,本來是件很容易的事。

無奈,我們仙不能隨便對凡人使用法力。

否則輕則會受到反噬,重則剝奪仙籍。

我想了想,決定採用柔和的辦法。

“阿孝,咱們今夜就把這座月老廟重新裝飾一番,明早拆遷的人來看了,看見煥然一新的月老廟,應該就下不去手拆吧?”

“餅餅,這個辦法好,凡人看見了神蹟,就不會認為這個廟是無主的,應該生出一些敬畏之心的。”

我與哮天犬商量議定後,說幹就幹。

我將哮天犬留在了月老廟裡守著,騰雲駕霧,進城找到了一個建材市場。

我從關閉的商店裡拿了一些工具和裝修材料。

回到月老廟,略施法術,小錘子開始敲敲打打,修補著房梁桌案;刷子和滾筒,歡快的粉刷起了牆壁。

我拿起畫筆,親自替師尊的泥像上了釉彩,將師尊的面容,畫得惟妙惟肖。

哮天犬也在幫忙,他從後殿的庫房中,找到了一隻完好的香爐,放在了重新粉刷後的供桌上。

可惜了我暫時找不到新瓦,大殿的屋頂有幾處破損的地方,無法修補。

我只好從旁邊已經拆遷了的那些廢墟中,翻找出相對完整的瓦片,補在了房頂。

就連整個廟宇的外牆和圍牆,我都施法重新修補粉刷了一番。

等我和哮天犬忙活完,已經東方既白,晨曦中,這座月老廟煥然一新。

哮天犬叼來了三捆香,擱在了我的腳下。

“庫房裡找到的,還有不少,等有人來了,你就將那些香都點燃。”

我撿起地上的香,伸了個懶腰,滿意的看著自已一夜辛苦後的傑作,得意的說:“到時讓那些凡人睜大狗眼看看,誰說咱這裡沒有香火了的?”

哮天犬汪汪兩聲表示抗議,“餅餅,你不要總侮辱我們狗!”

我自知口誤,歉意的擼一下哮天犬的腦袋。

將那三捆香點燃插入香爐後,我才想起自從來了凡間後,還沒有向師尊和師兄們報平安。

趁著在自家道場,正好給家裡報個平安。

對著師尊的神像,我用神念聯通了九重天的姻緣殿。

神識中響起“嘟嘟嘟”的聲音。

過了許久,師尊的神像都沒有任何的變化,識海中也沒有接通的聲音。

上一次我在財神殿,很快就接通了財神趙公明,沒道理在月老廟,我卻連不上自家師尊啊?

我心中一緊,想起之前師尊為我挨的那記天雷,難道師尊受傷了,正在閉關?

月老廟並沒有我們師兄妹九人的神像,主要是我們九個都習慣了隱藏在師尊的名聲後面,不喜歡拋頭露面。

凡人並不知道姻緣殿還有我們九位仙人,所有香火供奉,都一律只供給師尊。

我們覺得如此甚好,收到的香火功德,師尊會分給我們,我們還不用衝在前面擔責任和風險。

透過師尊的神像,在神念傳輸時加上我們的道號,就能找到我們九人。

這其實跟凡人撥電話時,加個分機號碼,是一個道理。

我轉而呼叫大師兄,神像上傳來了“喀”的一聲,像是有人故意掐斷了連線。

我:“……”

呼叫二師兄,神像嘴裡傳來了二師兄不耐煩的聲音:“誰啊?忙著呢!求姻緣就燒香,呼什麼呼?”

說完,又是“喀”的一聲結束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