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日,集團旗下的遊樂園還是很熱鬧。

在某個時刻,鍾寄綿看向身旁笑意溫柔的藺殷,幾乎以為,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像以前最美好的時間。

直到她去了洗手間。

寬鬆袖子上拉,露出手腕上一對金色的鎖釦。

金鍊已經被拆下了。

鎖釦做得很精緻,墜在白皙腕骨上,像是什麼漂亮的裝飾物。

僅憑外表,誰也看不出,這是一副包含著定位警報系統的禁錮。

鍾寄綿安靜洗了手,抬眸看向鏡中的自己。

清冷眉眼攏著淡淡愁緒。

那雙眼,慢慢的,褪去了朦朧水霧,逐漸變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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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殷正懶洋洋地看著手機,像是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唇邊勾著笑。

見到她從洗手間出來了,他將手機螢幕遞到鍾寄綿眼前,螢幕上顯示的集團內部app的群聊介面。

紅包滿天飛。

“謝與和他家那位也在遊樂園。”

“說不定還能意外碰上,帶你見見他們。”

鍾寄綿有些驚訝,“謝與的……女朋友?”

謝小少爺什麼脾氣,竟然也會有交女朋友、甚至一起來遊樂園玩的興致?

藺殷收起手機,“早就說了,他早晚會遇上剋星的。”

頓了下,他看著鍾寄綿,輕笑問道,“……不管他們,還有沒有什麼想玩的?”

鍾寄綿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樹林。

“有些累了,想去那邊坐著休息一會兒。”

藺殷點了點頭,已經往那邊走去了。

鍾寄綿低眸看看地,又撩起長睫,看看藺殷的背影。

小樹林內放置著石板桌椅,樹木有些稀疏,不管從內還是從外,都能看到不遠處的動靜。

路上,還不時有遊園車經過。

鍾寄綿坐在有些冰涼的石凳上,裙襬下,腳踝碰觸,那點兒鎖釦的冰涼就貼在溫熱肌膚上。

藺殷站在一旁,隨意往旁邊望了望,“那邊有小吃車,餓不餓,要不要……”

“藺殷。”

鍾寄綿抬起頭看著他,眉眼輕彎,平鋪直敘得沒有一點兒猶豫。

“我們結婚吧。”

“……”

藺殷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他轉了頭,直勾勾看著坐在石凳上的鐘寄綿,喉音發澀,“……你說什麼?”

鍾寄綿輕吸一口氣,咬字清晰。

“我說,我們結婚吧。”

“可以先領證。這樣,你是不是就會相信我說的不會離開你了?”

藺殷已經斂去了臉上的所有表情。

被往日儒雅溫潤掩蓋的五官,在沒有表情時,顯得格外凌厲,烏黑眼眸漠然注視著鍾寄綿幾秒,倏而轉身往外走。

鍾寄綿沒想到他一聲不吭就要走。

懵了下,連忙起身去追,“藺殷……”

藺殷沒走幾步。

他胸膛起伏得有些劇烈,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手背青筋都繃了起來。

手臂被從後拉住。

女人的聲音柔軟又不解,“你怎麼走了?”

藺殷面無表情,反手將人拉到自己面前。

猝然受力,鍾寄綿跌跌撞撞站穩了身體,剛抬頭,就對上了那雙靜默燃燒火焰的眼瞳。

如同猛獸出閘,兇狠又噬人。

“鍾寄綿,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藺殷冷笑一聲,“當初,你說分手就要分手,轉頭跑得見不到蹤影,不讓我找你。”

“現在,你說回來就回來,然後說我們要結婚?”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和你結婚?”

他的聲音冷戾到了極點,字字句句,鋒銳如刀。

偏偏,鏡片後的眼眶通紅一片。

鍾寄綿還沒來得及被他的話刺痛,就先被那雙泛紅的眼睛吸引了。

唇瓣輕顫,她不退反進,愈發靠近了藺殷。

解釋沒用,事實如此。

所以,鍾寄綿只是抬起眼,露出一個很甜的笑,尾音輕飄飄的。

“因為我知道,你還喜歡我。”

“藺殷,我愛你。”

更多刺人的話語湮滅在了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中。

藺殷喉結滾動,想——

她就是仗著我喜歡她,所以肆無忌憚、恃寵而驕。

他抬手取下眼鏡,垂斂長睫掩映眸中淚意。

聲音格外啞,“鍾寄綿……你總是有手段。”

鍾寄綿看著那眼鏡落入了口袋,下一秒,肩頭傳來猛烈力道,近乎是粗暴地將她抵在樹幹上。

灼熱的唇壓了下來。

她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卻是抬手用力抱住了藺殷。

唇舌被咬到破口,鐵鏽味充斥口腔,洇開血色鮮紅。

在換氣的間隙。

她聲音輕輕,“藺殷,你只能恨我,或者愛我。”

指尖搭在藺殷的胸口,感受著溫熱胸腔下加速跳動的沉穩心跳。

鍾寄綿想。

恨和愛這樣濃烈的情緒,只能給她。

這樣,她才會有無邊無際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