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水

“撲哧！”皇后趕緊抬起衣袖擋住嘴角，蕭貴妃這兒子......該怎麼說呢，送這件鎧甲，目測大概有上百斤 重，這讓嬌弱的蕭貴妃放在大殿整日觀摩嗎？真的是親兒子嗎？確定不是給他母妃添堵的嗎？

眾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跪在中間的二皇子。倒是大將軍和一眾武將眼中有些讚賞的神色。

蕭貴妃也是目瞪口呆，呆愣愣的，硬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皇帝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一口鮮血湧上喉頭，卻又被生生嚥了下去，憋得滿臉通紅，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他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大將軍，心中恨不得立刻將其拖入偏殿，然後關上門窗，來一場徹徹底底的長談。

這大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對自已有什麼不滿嗎？否則怎會如此行事！竟然將自已的兒子教導成這般愚蠢不堪的模樣！皇帝越想越是氣憤難平，若不是顧忌著朝堂之上眾臣在場，他真想直接破口大罵！

“你！你就送這副鎧甲給你母妃？”

沈故淵那張原本如同雕塑一般毫無表情的面龐上，突然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困惑之色。這絲微妙的變化雖然轉瞬即逝，但卻沒能逃過皇帝銳利的目光。

皇帝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其不爭的情緒，暗自嘆息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想當年朕對你寄予厚望，沒想到如今你竟然連最基本的禮數都拋擲腦後了......也罷，就權當亡羊補牢吧！\"

他狠狠瞪了一眼沈故淵，厲聲道：\"明日起，你便前往梧桐書院，從頭開始修習君子六藝與皇家禮節！務必將過往荒廢的時光彌補回來，莫要再丟皇室的臉面！\"說罷，一揮衣袖，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驚愕的沈故淵呆立當場。”

“是！兒臣領旨！”遲疑了一下，沈故淵平靜的領旨。

諸位打算和二皇子聯姻的大臣，捋了捋鬍子。還是回家子啊繼續盤算盤算，看皇上就因為一件壽禮就對二皇子大發雷霆，著實是對二皇子不喜。況且，二皇子在軍營歷練太久，可不是皇位繼承人的最佳人選。畢竟想要成為皇帝，可不是隻有軍事才能就可以勝任的！

沈故淵剛坐下，太子和白池魚才姍姍來遲。

太子送上了一頂白玉佛像作為壽禮。

“雲起，你這次實在是不該！軍中粗鄙，怎可把那一套粗鄙的送禮掛念帶到皇宮之中！......”太子聽到下人說起，扭著頭教訓沈故淵，眼裡卻閃爍著一絲幸災樂禍。

沈故淵則是完全沒聽，而是看著入座的白池魚若有所思。

“皇兄，你剛剛去哪裡了？”

“咳！去更衣了。沿途看景色迷了眼，不小心走了遠些。”

“是嗎？”

蕭貴妃極愛煙花，這次宴會，皇帝特意花了大手筆讓工匠打造的巨型禮花。聽說這次的禮花不僅可以持續一個時辰，而且這個禮花每一發都是不同的花色。甚至可以在空中變換形狀。

皇帝從來都是勤儉持家，就連帝后婚禮上，皇帝都以節儉搪塞過去。甚至皇后壽辰，都是皇后自已一手操辦。蕭貴妃今日的壽辰皇帝不僅插手，還花費這麼大的手筆請功匠製造煙花？這簡直是在打皇后的臉！

皇后嫉妒的看著一臉天真的蕭貴妃，拼什麼她就需要自已一個勁的在這後宮泥潭裡針扎求生，而天生就出生在名將世家的蕭貴妃就能有人寵著呵護著，像一朵小白花？咬牙切齒的攥緊拳頭，就連指甲插進手心的肉裡，也全然不覺

礙於皇帝和大臣們都在場，皇后依舊維持臉上端莊的笑容，得體的坐在主位應付各世家夫人。

淼淼一個人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欣賞，坐在樹後。從布兜裡左一塊糕點，右一塊肉的吃起來。

“聽聞白小姐才藝雙絕，今日獻藝時未能看到，有些遺憾。不如，今晚對著空中的煙花，即興吟詩一首？”

這位小姐，顧淼淼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空中閃爍的煙花，讓漆黑的花園都變得如夢如幻。在眼花的閃爍下，淼淼看清了這位小姐的面容。

是第一位賀壽的小姐，王汝若。身後還跟著一群小姐......她......記不起來了。

“抱歉，今日身體有些不適，諸位怕是見不到了。”白池魚施了一禮，轉身便想過橋而去。

“啊！”黑暗中一聲尖叫，沒人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啊！我家小姐掉進湖裡了！小姐，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丫鬟著急的直掉眼淚。

顧淼淼覺得形勢有些不對，準備起身救人。沒想到剛起身，就看到一條黑影縱身一躍跳進湖水裡。被人搶先一步，淼淼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也不確定自已能不能在這麼冰冷的湖水裡把人救出來，萬一在給別人添麻煩就不好了。

初春，湖水的寒冷不是一個身驕肉貴的小姑娘可以承受的。月光下，看不清白池魚的臉色。但透過肌肉的顫抖，沈故淵知道，小姑娘一定被凍得臉色慘白。伸手拿過隨從遞過來的大氅，把人緊緊的裹在裡面。大步流星地走進蕭貴妃的寢殿，把人放在偏殿的床上。

“快叫御醫！”

另一邊，見到白池魚被救起之後，淼淼才安靜的繼續坐在原來的地方欣賞煙花。

“你為什麼老喜歡坐在角落裡？這裡看煙花大部分都被樹幹樹枝遮擋住了，都看不到完整的。”沈二，哦不，今天應該叫他江星移。

江星移蹲在淼淼面前，不知道為何，這個醜不拉幾，頭髮枯黃的小姑娘，為何會有那麼一雙漂亮的眼睛。第一次他也是被這雙眼睛所吸引。這雙眼睛裡有著他看不懂的情緒，也有著他能一眼就分辨出來的天真。

“啪！”

綻放在空中的煙花，同時也在這雙圓潤的眼睛裡綻放，絢爛極了。

就是美如白池魚，在他心裡好似也比不上這雙眼睛。

“你不懂，這個角度看，才是人生！”

“哈哈哈，小孩子裝什麼老成！”江星移好笑的揉了揉淼淼的腦袋。脫下外袍，給淼淼披上。剛想斥責丫鬟怎麼這麼不負責，讓主子受寒。腦海中突然顯現那天的場景，江星移只好把話嚥下去。

“小孩子家要多穿點，要不然可會長不高”細心的給人繫上衣釦，不經意間觸碰到冰冷油膩的小手，像冰塊一樣的觸感，另 江星移內心一沉。這種觸感，他實在是太熟悉了。西北冰雪下覆蓋的屍體的觸感，只不過比她僵硬一些。

“外面這麼冷，走，我帶你去殿內烤火！”說著，不顧淼淼的反對，直接把人抱在懷裡，大步離開。

“嗨~，”淼淼嘆了一口桂花酥香味的口氣。

江星移以為小傢伙是因為看不到煙花而嘆氣，“放心，小爺我知道有個地方既暖和又適合看煙花!！”

“站住！”路走到一半，江星移就被叫住。“沈二，主子找你”

“等我把人送到......”

“主子說了，也包括她！趕緊跟我來！”

“可......”

“別廢話！”

江星移無奈，只好吩咐宮女讓她給顧淼淼拿個手爐。溫暖的手爐讓顧淼淼冰冷僵硬的指尖有了一絲暖意，只不過，她的冷好似來自體內。把她放進蒸爐中蒸，不到熟透了的溫度，都無法讓她體內熱起來。

江星移抱著顧淼淼，穿過曲曲折折的宮道小路，拐進一間側殿。

一進去，就看見皇帝皇后、蕭貴妃、太子、二皇子都在這裡。江星移只好趕緊放下淼淼，兩人對著眾人行禮。

“說，你在湖邊看到了什麼？”沈故淵審訊犯人的口吻，質問顧淼淼。他甚至都沒意識到皇帝皇后在此地，他應該要把主權給皇帝。

“二皇弟，你是否心急的太過放肆了！父皇還在，你怎可......”

“父皇，白小姐掉入湖中的時候，這位小姐在橋附近看煙花。她可以作證，是有人推的白小姐”

“大夫，我女兒怎麼樣？”

白夫人心急的追著御醫問。一位身著紅衣，英姿颯爽的小姐怒聲吼道“我沒推，不是我推的！”

一時間外室亂哄哄一片。

“都給朕住口！當朕不存在嗎？都放肆！”

像菜市場一樣的吵鬧，皇帝被聲音吵得腦袋疼，大發雷霆。

“你說，你看見什麼了？”皇帝怒氣的問道。

額，顧淼淼有些無語，無奈的聳了聳肩。她啥事也沒幹，怎麼全屋子裡面就她跪下......搞得是她推的一樣？怒氣好像還全集中在自已身上......眼睛一轉，“我看見......”

顧淼淼停頓間，觀察到鵝黃色衣服的小姑娘緊張兮兮的和自已對視，顧飄飄？不禁嗤笑一聲。“看見不是我推的！”

“啪！”一個耳光，打的眾人猝不及防。

“逆女！”顧淼淼就看到他大伯趕緊跪下，對著皇帝磕頭認錯，“皇上恕罪，微臣侄女言辭衝撞了皇上，微臣一定讓三弟好好教訓她！”

一個成年男子，用盡力氣打的一巴掌，對於一個幼年體型的淼淼來說，下顎骨沒斷裂，沒飛出去都是幸運女神在暗中眷顧！

顧淼淼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嘴角勾勒出一諷刺的笑。神色極為平靜，完全沒有被當眾打耳光的羞怒和無措。

皇帝的眼神不善極了，只不過沒有呵斥顧家老大。揮手讓他退下！“你起來吧，二皇子處理事情不當，讓你受委屈了。朕答應你一個條件，還有什麼想要的直接找二皇子。這是他欠你的！”

“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