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淋雨,去時雨淋,此時他那素白長衫上已是汙漬斑駁
一路狂奔,終於到了祠堂,急忙進入,又小心翼翼的關上大門,這才回到屋內
挑燈塌前,只見那人依舊昏迷不醒,走上前徐徐緩緩脫下那人袍服,露出了細嫩膚身,只是已有多處刀痕,揭下內襯後,傷口又冒出了鮮血,顏回用那人的內襯擦拭後再將那金瘡藥倒出些許,均勻塗抹在其傷口處
半晌之後,上完藥的六處刀傷已然止血,顏回見狀也鬆了口氣,拿起自已的外衣為其遮蓋又拉上了薄毯
這時他才發現自已身上汙髒不堪,遂脫下清洗,然而他才兩套衣服,一件蓋在那人身上,只有一身內襯可穿,雖說現在是夏末,但入夜後又兼小雨不斷天氣還有些許微涼
清洗外袍後又把那堆血衣洗了,外面下雨,他只能在灶房生火,試圖用灶火烘乾
而他的床榻被佔用了,今夜也只能在灶下取暖過度
又是一日清晨,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顏回特意要求學生們細聲郎讀,唯恐驚了臥榻傷者
然而,經一夜調休,那人早已醒來
到了午時下課,顏回進屋才發現那人已醒,急忙上前問道“先生,可還無恙”
那人慘白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多謝相救,日後某必有報,咳咳…”
那人話音未落便因觸動傷情劇烈咳嗽,顏回連忙道“先生無須多言,請安心休息”
午後,顏回繼續去上課,那人在屋內聽著外面傳來的朗誦聲卻顯得急為焦慮,眼神四望,便掙扎欲行卻因傷勢過重而無法起身
多番嘗試無果,無奈只得閉眼嘆氣,神情絕然,仿若認命待死一般
黃昏課後,顏回直接進灶房內生火熬粥,恰逢今日是十日之期,村裡有肉送來,這也是他做為教書先生的福利,其他人家未必十日便有肉吃。當然了,主要他也沒有薪金可拿,故而膳食會好一些
端著一碗肉粥進屋,看著床上那人睜著眼睛,便說道“先生,吃些肉粥吧”
而那人卻眼神直愣的看著天花板,似未聞聲一般
顏回又上前叫喚幾聲,那人才緩緩側過頭來,眼有哀意說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生顏回,是這許村的私塾客”
“未請教先生大名”
那人看著他又回頭看天花板說道“我道號清源,我在被人追殺,你現在送我出村吧”
顏回驚愕皺眉,果真如他所想,便說道“先生,你傷體未愈,恐怕行不得遠”
那人卻有些不耐煩道“快快送我出村,不然你們會有大禍”
顏回很是為難,也明白他所說的大禍是什麼,但同時心裡也生起了莫名的敬意,自身難保之下還在為他人著想,真英雄也
“不要再猶豫了,送我去山間找個山洞就可以”清源說道
顏回也沒辦法細細琢磨,畢竟他也不想因為此事而把清源的仇家惹來,只能扶他起身,勉力之下他自已也能坐著,又把已經清洗曬乾的衣物為他穿上
“先生,在下知道後山有處山洞,看來只能委屈你了”顏回低頭愧疚道
“無妨,謝謝你了,小兄弟”清源搖頭示意道
顏回將清源的手搭在自已肩膀,就這樣一步一扶慢慢的往後山去了
這山洞在村子的西側,是村民上下山砍柴打獵時的休息之處,距離村子有三里地,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確實不容易
三里地說遠也不遠,顏回自已走還好,而帶上清源這踏步難行的傷號卻是艱難不少
日落黃昏轉眼便是繁星點點,顏回終於把清源帶到了山洞,此時他早已汗流浹背,癱坐在地,感覺受傷的人是他自已
這山洞向陽乾燥,裡面還有村民鋪的乾草,臨時歇腳倒也不錯
清源在洞中並沒有躺著,而是閉目盤腿打坐,似乎在行功運氣一般
不知為何,他突然睜開眼睛,望向山村方向,眼神帶有悲絕之意,又轉頭看向癱坐在地的顏回,開口說道
“小兄弟,你可願隨我修行仙道?”
顏回被這突然一問,嚇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問道“先生莫非是仙師?”
清源點頭說道“我乃是距此三千里玄元宗門的修行之人,因有事外出遭妖人偷襲,方才重傷”
顏回聽後便拜倒在地說道“求仙師收我為徒”
清源看後出了口氣說道“我如今命在旦夕,無法教導於你”隨即又摸出三本書說道:“這是本門玄元訣,可助你修煉至元嬰”
顏回看著書又看了清源便磕頭道“徒兒謝過師父”
接過書後,他又說道“師父,你在這裡安心養傷,我每天都會來照顧你的”
清源搖頭道“來不及了,妖人已至”
“啊…”顏回聞言緊張四望
清源又拿出一塊白色玉佩道“這是進入山門的信物,你拿著”
顏回雙手接過只見上方有玄元二字
“如此,你便算是我玄元宗的弟子了”清源說道
“多謝師父”顏回跪地磕了三個頭道:“師父妖人來了我們別出去就好了”
清源搖頭急躁道“沒用的,現在要給你個任務,可敢接下”
顏回再行禮道“師父但有吩咐,萬死不辭”
清源又拿出了一個扎口的小布袋,說道“你務必把此物送回宗門交與宗主,此去遙遠你可敢去”
三千里呢,他從出生到現在走的路加一起都沒這麼長,但他還是接布袋道“弟子一定送達,不負師父所託”
清源看後點了點頭,又拿出了一個布袋從中掏出了一把劍與一個瓷瓶,又將布袋遞給了顏回說道“此物是我畢生所有,算為師給你的見面禮吧”
顏回臉露為難說道“這怎麼可以呢”
“拿著”清源提高聲調說道
顏回顫顫巍巍的接過了布袋,又聽清源道“我被妖人偷襲,筋脈盡斷,已是藥石無醫,如今只能拼上性命與妖人同歸於盡,你務必要把東西送至山門,可知”
顏回聞言已是淚流滿面,苦勸清源不要去尋死
而這時,只聽聲響傳來,如洪鐘震鳴,似遠實近一般響徹天地,聲音入耳便讓人氣血翻湧
“清源小兒,出來受死”
清源不假思索,拿起瓷瓶便倒了顆黑紅藥丸吃下
頓時整個人全身像披著紅霞一般,閃動著赤毫微光,便見他好似重傷全愈,持劍起身便向洞外而去
“你在這裡不要出去”清源臨走時回頭說道
清源踏步騰空身化流光便向山村而去
顏回沒敢出去檢視,一道聲音便讓他有如被巨石壓胸般難受,何況他們的戰鬥,他躲洞中抹著淚水不敢出聲,祈求著清源能贏
而洞外此時,有三人早已戰成一團
有一人是清源,有兩人身穿黑紅相間的衣服,不知是何處仙家或是妖魔
“清源,你以為服下赤玄迴天丹就能勝我們嗎?”
清源沒有理會,持劍揮斬,青光劍氣縱橫數十里,而那兩人運起神功相抗,抬手之間有火龍騰出,翻手之時似黑霧迷空
那清源御劍在頂,疾速前衝,近身而戰,那兩人並不給他任何機會,左右相拒,前後包抄
只見此時,清源頭頂飛劍向顏回所在山洞飛去,而他卻徒手將那兩人攔腰抱住,隨即向西面百里外山峰而去
“嘭”
百里外那處山峰晃如升起太陽一般,光耀天地,同時傳來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