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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你們所說的事情,最終的討論結果是我們拒絕向這幫侵略者提供任何的幫助,同時我們要求你們做好迎接下一場戰鬥的準備工作,並且其他防區也將派出規模可觀的兵力進行支援。”
在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漫長等待之後,亞巴頓總部終於主動聯絡了西部要塞,然而這些亞巴頓總部的當權者們剛在螢幕中露面就給出了一個極其明確的答覆。
聽到這個答案,螢幕前的白澤和塞繆爾等人都陷入了失望與沉默之中,同樣在場的歐若拉也不由自主地在臉上露出了一絲怒意。
“難道就已經沒有任何的商量餘地了?”向來冷靜的塞繆爾強壓下了心中的情緒,沉聲詢問道,“這種事情不應該讓所有亞巴頓防線的指揮官和極限單兵集體表態再做決定嗎?就算這樣不行,那至少也要讓總議會成員對此表達自己的看法才對。”
“你覺得現在是讓大家各抒己見,接著再爭論不休的時候嗎?”在螢幕裡面位置居中的男人立刻否決了塞繆爾的想法,並且說道:“我們身為領導者自然會考慮到一切的利弊,然後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你們只需要照著命令執行就是了,與其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你們還不如早點去做好戰鬥準備,其他防區的支援部隊已經在路上了。”
聽到這番話,指揮室內的眾人的臉色都不禁變得難看起來,就連塞繆爾的面色也多了一絲鐵青。
儘管內心五味雜陳,但塞繆爾還是壓下了不悅,繼續解釋道:“界外種這一次的攻勢非同尋常,它們很有可能是打算傾盡全力發動決戰,從最近幾次的戰鬥結果來看,就算我們為這場戰爭付出再大的代價,最終的勝利也很難落到我們的手裡。”
“當初我們任命你為西部要塞總指揮官可不是為了讓你在大戰在即的時候選擇臨陣脫逃的,你現在最好照著我們說的,儘快開始做戰鬥準備,否則我們將重新考慮你是否適合擔任如今的職位。”居於螢幕右側的女人冷冷地說道。
白澤總算是看清這幫當權者的醜惡嘴臉,於是他不顧塞繆爾的勸阻,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最正確的選擇,如果你們真的一開始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那麼這次戰爭完全可以被避免,世界上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這麼多的流血,如今你們有了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但你們又選擇了視而不見!”
“經過和那個世界的接觸,我發現他們所擁有的力量絕非是我們能夠抗衡的,並且雖然他們給我們下達了最後通牒,但是他們同樣希望以和平的方式來解決這些事情,繼續這種無意義的流血都不是我們和他們想要看到的。”歐若拉也突然介入話題地說道。
比起指責自己的白澤,亞巴頓總部的幾位當權者顯然更加在意身為“親身經歷者”的歐若拉,他們用著極其不友好的目光審視著歐若拉,其中的一個人還質問道:“你要我們如何去相信這些空口無憑的事情?而且就算是你所說的那些事情是真的,我們又怎麼能確定你不是接受了那幫侵略者的好處,然後反過來替他們接下來的入侵行為鋪平道路?”
面對如此惡意的揣測,歐若拉被氣得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一種無力感與失望感頓時湧上了心頭,這些情緒宛如有著千斤重量,令她幾乎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狀,白澤氣沖沖地快步走到螢幕前,惡狠狠地瞪著畫面中的幾位亞巴頓總部當權者,說道:“自從我擔任指揮官以來,歐若拉多次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甚至好幾次不幸負傷,她對此都沒有任何的怨言,你們憑什麼汙衊她會背叛我們?”
塞繆爾趕緊拉開了白澤,不過他也義正詞嚴地駁斥了這些針對歐若拉的指控,說道:“雖然我和歐若拉的共事時間不長,我對她也不是很瞭解,但我很清楚白澤的為人,既然白澤願意相信歐若拉,那我也選擇相信白澤,除此之外,歐若拉在前幾次與界外種的戰鬥中有著不可埋沒的貢獻,僅僅只憑這一點,我都覺得自己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去相信歐若拉所說的一切。”
隨著塞繆爾的明確表態,一旁的阿歷克塞等人也紛紛表示自己認同塞繆爾的觀點,畢竟歐若拉在戰鬥中的表示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見到西部要塞的所有指揮官都站在了對立面,選擇相信歐若拉,之前還咄咄逼人的亞巴頓總部當權者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相互耳語了幾句,隨後他們態度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從他們竊竊私語時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些人依然沒有打算輕易放棄之前的決定。
“既然你們這麼堅持,那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居中的男人語氣冷漠地說道,“我們姑且先不談低階世界進階到高階世界那種遙遠到天馬行空的話題,我就問你們一個很實在的問題,如果以太從這個星球上消失,那麼整個世界會發生什麼?”
白澤跟其他人一樣都沉默了,不過他很快就回答道:“……我們從發現以太到現在為止所創造出來的大部分科技都將徹底消失。”
“呵,原來你還不傻,”男人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一旦以太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整個人類文明將倒退幾十年、上百年,這種程度的罪責可不是你們區區幾個人就能夠承擔得了的。”
“我們根本無法抵抗界外種的攻勢,如果不是歐若拉和他們暫時達成了協議,整個西部要塞早在幾個小時前就會被攻陷了,難道比起所有參戰者的性命,你們就更加看重那短短几十年的科技文明?更何況我們也根本保不住這些文明,這是一次註定失敗的戰爭!”白澤也不甘示弱地回應道。
經過今天的戰鬥,要塞中所剩餘的兵力再度銳減,現在還能繼續戰鬥的極限單兵東拼西湊下來也就只有二十名,即使其他防區的支援部隊能夠順利到達這裡,同樣也不見得會給戰局帶來太多的改變,更何況幾乎已經可以確定如果還有下一次戰鬥,界外種的攻勢將會非同尋常。
面對白澤的質問,亞巴頓總部的眾人都不為所動,其中的一名女人直截了當地說道:“夠了,現在不是讓你來討價還價的時候,如果你不願意執行亞巴頓總部的命令,我們將立即暫停你的一切職務。”
聞言,白澤頓時就猶豫了,因為一旦現在被暫停職務,那麼自己將徹底無法再改變什麼了,與此同時,塞繆爾和歐若拉等人也都默默搖頭,示意白澤不要再輕舉妄動,最終,白澤還是咬咬牙,沒有再繼續說話。
看到白澤終於服軟,亞巴頓總部的眾人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居中的男人繼續說道:“為了防止你們做出過激的行為,我們已經派出了專員前往西部要塞對Et彈進行暫時回收,預計專員還有一個小時就會到達,同時為了避免你們繼續向其他要塞或者據點散播這個謠言、混亂軍心,我們將對整個西部要塞的聯絡系統進行監聽,直到這場危機過去為止。”
聽到這番話,指揮室內的眾人頓時意識到原本用於保護的要塞已經變成了囚禁的牢籠,儘管眾人的臉色都不約而同地變得難看起來,亞巴頓總部的當權者們也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直接關閉了通訊。
一時間,指揮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如今的情況。
要塞作為未來戰略的重要部分之一, 每個要塞就配備了兩枚Et彈以作備用,發射Et彈同時需要三名要塞指揮官的資訊卡,然而在眼下的這種情況中,任何一個人膽敢擅自發射Et彈就意味著將會承擔無法想象的罪名。
想到這裡,白澤漸漸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他看向一旁的歐若拉,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交會在了一起,在這個瞬間,兩個人都似乎心照不宣地做好了某個決定。
“所有人都聽從亞巴頓總部的命令,繼續為下一場戰鬥做準備。”
隨著塞繆爾的開口,眾人只好紛紛接下了被分配到的任務,開始重新部署兵力,以迎接下一次戰鬥。
這時,指揮室內突然響起了一聲不合時宜的警報,警報聲不大,卻足以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塞繆爾等人愕然發現指揮室內沒有了白澤的身影,與他一同消失的還有眾人插在身份識別器中的資訊卡。
見狀,阿歷克塞和源武正欲衝出指揮室,前去追趕剛離開不久的白澤,然而歐若拉直接將兩人攔了下來。
“抱歉,在他完成之前,誰也不能離開這裡。”歐若拉語氣堅定地說道。
……
持有著眾人資訊卡的白澤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發射室,在系統讀取了三張資訊卡之後,發射Et彈的第一層禁制得到了解除,緊接著,白澤開始認真地輸入發射密碼。
此時的白澤已經做好了承擔一切罪責的心理準備,對於身患Et-Er的他來說,承擔罪責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值得害怕的,再悲慘的結局也總好過無能為力地死去。
之前在指揮室時,白澤就下定了決心,而歐若拉的協助也讓他的計劃得以更加順利的進行。
儘管歐若拉只有一個人,但身為極限單兵的她想要同時攔下塞繆爾等人還是不成什麼問題的,就算攔不下來,那麼也至少為白澤提供了足夠的時間。
隨著發射密碼輸入完畢,白澤將爆炸座標設定在了亞巴頓大陸某一處儘可能遠離據點與要塞的地方,然後果斷地按下了發射按鈕。
頓時,發射室內的燈光變得一片通紅,Et彈的發射也進入了倒計時階段。
“……10、9、8、7、6、5、4、3、2、1”
白澤一動不動地站在控制檯前,默默地看著倒計時一點點地結束,原本他以為自己的心情會隨著倒計時的進行而變得越來越緊張,然而實際上他卻只感受到了釋然與寧靜,就彷彿像是終於完成了一個夙願或者放下了一份重任。
此時此刻,一枚外形不起眼的導彈以迅猛的速度從要塞頂部飛出,隨後突破大氣層,徑直飛向目的地,而西部要塞內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
在幾分鐘之後,亞巴頓大陸的某一處無人區域突然綻放出了紫紅色的蘑菇雲,與此同時,第二根阿克夏之樹在爆炸中心拔地而起。
完成了這一切的白澤沒有在發射室內繼續停留,而是選擇默默地離開了這裡。
在離開發射室的路上,白澤遇到了好不容易逃出指揮室、趕來阻止自己的塞繆爾等人,不過當眾人看到白澤臉上的神情時,他們頓時明白一切都晚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指責白澤的莽撞,而是沉默著給白澤讓開了路,他們心裡都很清楚,只有這樣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時,要塞內突然爆發出了陣陣譁然聲,包括白澤在內的眾人都下意識地看向要塞外面,只見一個巨大的淡黃色光球出現在了天空之中,實際上,巨大這個詞語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這個光球的大小,光球的面積幾乎覆蓋了整片肉眼可見的天空,若不是光球本身就呈透明狀,那麼地球將會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隨著光球的出現,一些目光敏銳的人立即發現了有著一縷縷紫色光點正在飛向光球,並且這些紫色光點變得越來越密集,以致於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夢幻般的淡紫色。
此時,要塞內的廣播中頻頻出現系統發生錯誤的警告,所有的戰術人形也逐漸失去了動力,似乎某種東西正在發生著改變。
“白澤……”
一聲叫喚將白澤從對眼前這一幕的震撼之中喚回了現實,白澤這才發現歐若拉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不過歐若拉的狀態看上去不怎麼好。
“你……也要消失了嗎?”
歐若拉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暫時離開這個世界而已,說不定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的。”
雖然歐若拉的語氣中沒有任何的不滿,但每個字卻像一把把尖刀刺痛著白澤的胸口,令他痛到無法呼吸。
“對不起,我也不想讓你犧牲……”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歐若拉微笑著說道,“這不正是英雄該有的結局嗎?”
“……”
看著沉默不語的白澤,歐若拉也同樣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道:“……請讓我最後再任性一次吧!”
說罷,歐若拉撲進了白澤的懷中,白澤先是一愣,但他最終還是抱住了歐若拉,這個擁抱令白澤感到似曾相識又無比陌生。
漸漸地,白澤感覺到自己懷中的歐若拉變得越來越輕,最後彷彿像是徹底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看著不知不覺間變得空蕩蕩的懷中,一種無力感頓時湧上了心頭,不過就在下一秒,這種無力感瞬間就擴散到了全身,白澤整個人立即倒在了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
溫暖——一種久違的感覺。
白澤感覺自己的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甚至長到連他都忘記了自己並不屬於這裡,直到他看見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亮光,於是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準備衝向了這點亮光,就在這個想法產生的瞬間,不知多久沒有上線的五官頓時恢復了過來。
恍惚間,白澤試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隨後便聽到了一聲輕叫,這個熟悉的聲音也促使他睜開了雙眼,然而明亮的陽光令他十分不適宜地眨了眨眼睛,接著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和記憶中一樣明媚的陽光、乾淨整潔卻令他厭惡的病房以及……此時正一臉驚喜地看著自己的伊蓮娜。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卻又有些不同的伊蓮娜與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白澤忍不住詢問道:“我……這是在哪?”
“嗯……歡迎回到現實?”伊蓮娜皺了皺眉,語氣不太肯定地回答道。
和以往昏倒之後再醒過來的情況不同,白澤沒有感覺到記憶一片混亂,相反,他感覺到自己的腦中空蕩蕩的,似乎錯過了很多的東西,他所能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自己在要塞中昏倒了。
“我這是昏迷了多久?”白澤再度向伊蓮娜詢問道。
伊蓮娜立即伸出了一根手指,回答道:“四捨五入,差不多一年左右吧!”
“一年?”
這一次輪到白澤感到震驚了,他也明白了為什麼伊蓮娜見到自己醒來時會這麼驚喜了。
“那界外種、不,亞巴頓防線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太多事情的白澤連忙再度追問道。
看到白澤驚慌失措的樣子,伊蓮娜忍不住噗嗤一笑,不過她還是耐心地回答道:“當初你違抗命令,協助界外種取走了所有以太之後,亞巴頓總部本來想以叛國罪名將你永遠流放,但塞繆爾他們向公眾揭露了真相,迫於民眾的壓力,亞巴頓總部最終只好宣佈撤銷你的罪名。”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自己醒來之後就會在牢房裡了呢……”
“難道你不希望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嗎?”伊蓮娜語氣俏皮地質問道。
“嘿嘿,當然想呀,”白澤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一件事情,“你剛才說我已經昏迷了一年,那我不是應該……”
白澤眼中閃過了驚慌和疑惑令伊蓮娜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擔憂,於是她解釋道:“界外種帶走了所有形態的以太,包括生命體內的以太因子,所以在那一天之後,世界上所有的Et-Er患者都痊癒了,你當初之所以會昏倒也是因為體內的以太因子大量流失導致的,所有Et-Er患者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不過經過醫生的檢查,你們都沒有任何的大礙。”
聞言,白澤的心中頓時燃起了久違的希望,他從來感受到過如此強烈的喜悅。
“那現在亞巴頓防線怎麼樣了?界外種還有沒有再出現?其他人現在怎麼……”說到一半,白澤突然停了下來,默默地做了一個深呼吸,似乎是在平復情緒。
“怎麼了?”伊蓮娜好奇地詢問道。
“沒什麼,”此時此刻的白澤意識到了自己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用來傾聽很多的事情,“你慢慢地和我說一說這一年來發生了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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