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有時自認為在洛市受了辱,為組織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心中想著回到霞市一定要好好獎勵自已。
一定要從鐵男那裡找回自已的尊嚴。
而在這個時候,鐵男在霞市則過的相當輕鬆。
餘有時走後,在沙發中愈發不滿的他非常絲滑地進行了無縫銜接,睡在了臥室的小床之上,而後一邊罵罵咧咧:狗日的餘有時,讓老子一直睡沙發,自已卻美的很。
一邊拿出手機繼續繼續罵罵咧咧:霞市那麼大,那麼多的街角嘎啦,天橋什麼的也更不用說了,他想跑死老子不成。
鐵男眼睛一轉直接開啟了人力網站,然後非常雞賊地在同城之中發了貼:
服務公益!(紅色加粗)
有償!有償!有償!(時薪兩位數)
可蓋章!可開證明!(大學生兼職不二之選)
交友不二之選(能簡直又能服務社會,這樣的人才夥伴你值得一衝)
絕對安全,保證當日工資當日結!(速速行動)
聯絡方式####
發完之後鐵男側躺在床上,又製作了一個簡單的文字影片。
影片相當簡單,卻也是一些營銷號常用的手段。
他輸入幾行文字,然後直接一鍵成片。
在挑選完一個聽著順耳的背景音樂之後,他又在簡介裡用#加入了一些話題,並艾特了前兩期影片。
隨後沒有任何後期美化便將影片釋出了出去,他心裡美美的想著:今日份的工作量夠了。
……
地鐵上的一個眼鏡工科男,此刻正在看著一本後宮爽文,抓撓了一下頭,又抓撓了一下大腿,心中暗呼:好爽,這主角怒當牛頭人的劇情直接爽麻了。
突然,手機上彈窗顯示顫音有狀態更新。
點進去一看,自已之前關注的“給你舔一口辣條”新發布了作品。
帶上藍芽耳機,點開影片,沒有意料之外的勁爆話題,裡面只有海綿寶寶的AI配音隨著黑底白字傳來。
“請各位網友們耐心等待,我們已經在以最大的努力去落實在直播間中向大家所承諾的事。真心這面旗幟在外界飄搖,可是在我們這裡將是不會被動搖的信仰。
所以,如果你喜歡,請繼續保持對我們的關注與監督,如果你願意,請點贊關注並轉發給更多人。我們願意接受全國全網更多網友的監督,也希望真心能夠走進更多的人心中。
下一次影片或是直播與大家見面,我們將會給大家展示最新的成果,請拭目以待。”
眼鏡男此刻下面還沒有完全靜下心來,但腦中想起那晚的直播卻是冷靜了片刻。
點開評論區,裡面同所有的短影片網路評論區一樣,捧踩各有。
ID畫小蟲蟲:加油,期待你們的付出能有成效。
ID去山上開大:上一個欺騙了大家的網紅已經是上一個了,你們自已掂量掂量
ID今晚酌三杯:公益水很深的,真以為可以那麼容易就扣上這面大旗幟
ID村裡的光之希望:我已經能猜到他卷錢跑路被全網罵了
ID河裡有水:戾氣都這麼大的嗎?先相信博主,等結果不就好了
……
眼鏡男環顧了一圈周邊之人,想了片刻,從腦中搜刮出一段騷話,發表在了評論區裡:
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我們沒有看見最新的進展。屆時我與朋友在直播間買的10套禮包將全部退貨。與此同時,刷送的禮物,我們將申請客服以未成年為理由全部退回。【狗頭】【狗頭】
訊息發出後,眼鏡男縮在角落,用中指慢慢地推了推眼鏡,目光從螢幕上一掃而過,而後露出了頗有意境的笑容。
這笑容一半來自方才牛頭人劇情的爽感,一半來自已評論留下的出於老藝術家的從容。
ID雖為億人之下,可是我在陰暗的地鐵角落蔑視所有人,尤其是現充!
沒一會,那條評論就有回覆了。
ID從床上出發回覆:不是兄弟,你到底多少歲?
ID喝茶先燒水:10套?你還要未成年退款?哥們混得挺野啊
……
他沒有嗤笑一聲,沒有理會,繼續在小說中狠狠沉浸了片刻,感覺自已又沉澱了,又充實了。
雖然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點開顫音,進行了回讀:統一回復,裝逼不是我本意,不做大哥已經多年。此刻我只想為社會奉獻一點力量。
下面又是多人的回覆,說他瀟灑,說他明白,說他沒撒尿照照。
評論區就是如此吵不完的熱鬧,藏著洞見,藏著蠢愚;藏著熱鬧,藏著孤寂。
鐵男躺在床上看著評論區的熱鬧,卻不再參與其中,似乎是要貫徹一個認真忙公益的號主形象。
他點進顫音關注,開始一個又一個刷起那些美麗香豔的影片。
然後便開始忙碌起來,指點江山,激昂文字。
ID給你舔一口辣條:巴黎世家與華倫天奴都是攻速套裝的T0存在啊
ID給你舔一口辣條:如果在現實或許我會跪舔你,但這裡是顫音,我只能說你還差些,繼續擦,使勁擦,天賦不足,就要後天努力來補上。
ID給你舔一口辣條:如果後面再擺上一面鏡子,這將會成為絕殺
ID給你舔一口辣條:似乎在澳門威尼斯商人贊助的影片中有看到過
鐵男躺在餘有時的床上,感覺此刻身心具爽。但突然他意識到什麼,一眼一瞪猛地起身,而後飛快將自已剛才的那些評論全刪除了個幹勁。
“他奶奶的,差點忘了,如今咱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像過去那麼隨意的點贊評論了,是時候整個小號了。”
說完鐵男便建立了一個小號,ID為歸來仍是少年。
建立完新號,他關注了“給你舔一口辣條”,並將兩條影片點贊轉發,而後非常熟練地搜尋了那些過去的擦邊主播,一一關注了一遍。
等到將這些主播今日更新的影片全部看了一遍,外面天色已經昏暗起來。
點了一份不到十元的外賣,在等待騎手送達的那會時間裡,他猶豫著開啟了手機系統中的設定。
看著蜂窩網路裡處於關閉狀態的SIM主號,他沉默著伸出了手指。
手指停留在螢幕前不到一厘米,卻最終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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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內林筱回了學校,大四已經沒有什麼課了,她只是回來與導師交流一下畢設的選題與開展方案。
討論結束之後,她回到了學校東南角藏在一排老梧桐樹後的女生宿舍。
宿舍比餘有時與她住的那個老小區,還要破舊不堪的多,樓梯側面的牆上年年刷上白粉,又年年往下落滿白霜。
每一層的熱水器都躲在樓道的盡頭深處,裡面燒出來的水總有股難以下嚥的味道。
到了夏季陰雨天,過道與宿舍裡總是昏暗潮溼,像是一處地下曲折的隧道與洞穴。
裡面的大學生都在昏暗中一邊嚮往外面的光明,一邊又抗拒著最終走向光明。
直到大四來臨,所以人口中都會經常性掛著一句,“真快啊,大學就要畢業了。”
大四是一個急促的分水嶺,若不讀研繼續學習,所有的夢想都將會在九月與現實進行第一次的碰撞。
那些曾經許多人的豪情,也將會在此次碰撞之中,漸漸支離,漸漸遠去。
今天天氣很晴朗,一排高達粗壯的梧桐時正蔥鬱。
梧桐之上太陽高懸,梧桐之下情人往來。
林筱揹著小挎包,走過一棵又一棵的梧桐,上了一級又一級的臺階,走廊裡沒開燈,有些暗沉。
但乾淨的風從南至北暢快遊過,帶走了裡面所有的黴氣與膩人的脂粉味道。
推開自已宿舍的小木門,咯吱的刺耳聲後面,是林筱大學偶爾留宿的寢室。
寢室環境相比普通的學校要好不少,至少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但這會里面只有一個叫蘇眉的湖北姑娘。
側頭看見林筱推門進來,蘇眉放下正在狂野啃食的一瓣大西瓜。
也不顧著擦手擦嘴,便眉頭一皺,輕嘆一口,“林愛妃怎知曉回來了,可真是那好狠的心兒,將我一人拋在這小房裡,不聞不問,一去便是那數天。”
說完蘇眉還裝樣想擦擦眼淚,臨了發現自已手上全是西瓜汁水,便面不改色翻手用手背輕輕撫了撫眼眶。
林筱的笑容也不藏著,像隨風兒吹吹來的一陣花香,像從陽光灑落的一縷溫暖,一邊走著一邊朝蘇眉柔柔笑起。
嘴角是乖巧的上揚角度,眼睛是弱水的剪水蘊影。
她上前拉住蘇眉的胳膊搖了搖,“大王,人家這不回來了嘛。”
“瞧瞧,這一回來就使這美人計,一副可憐惹人疼愛的模樣,大概是想著吃定了本王,才如此不安分。”
“大王哪來的寶瓜?”
“來一口,東邊宮門外的老農獻上來的,本王瞧著辛苦,便賞了十八兩。”
林筱也不見外,對著蘇眉遞到嘴邊的西瓜咬了一口,小月牙嵌入了大月牙中。
汁水迸湧在口中,外面那秋老虎還餘留的暑氣便就此消散了。
“好甜。”
蘇眉抽出一張紙巾,替林筱擦了擦臉蛋與粉唇,之後也沒換紙又轉而給自已擦了擦。
“回來吧,本王這裡有你吃不完的甜,外面卻只有苦……”
蘇眉也是生的漂亮,瓜子臉,挑鳳眸,鼻樑高挺,此刻披散著頭髮,睡衣半扣,卻也不影響那氣質抵人心間。
但偏偏這個好看極了,又口稱本王的姑娘,望著林筱的雙眼,忽地落了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