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下去陪父皇，就下去陪父皇

城下。

一個渾身是傷的身軀爬了起來，他抬頭望著葉宸，眼神滿是不甘。

是葉天，他居然沒死。

眾人很是詫異。

國師扔出的金鼎替他擋掉致命一擊。

“法器麼，仙人煉製的東西，果然不一般。”

葉宸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仙界不許凡人修仙，仙界的人隨便整一樣東西，就能輕易將凡人碾壓。

這時，龍虎軍的一名將領站了起來，走到葉天身邊。

“大皇子，你放心去吧。我們有這樣的陛下，一定能擊退金國守住北境的。”

葉天沉默著，沒有回應。

“我們龍虎軍沒有怕死之輩，大皇子，這是你親口說的話，我永遠都記在心裡。”

“大皇子，你是大夏第一猛士，今天你死在這裡，卻依然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

又有幾名將領走了過來。

葉天一言不發。

“大皇子，路上好走！”

有人拔出自已的佩劍，遞到葉天手裡。

哐當！

葉天手一鬆，劍掉落在地。

他趔趔趄趄地走了幾步，朝著葉宸跪了下去。

“陛下，請饒我一命。我願意為陛下統兵，讓我去戰場上為陛下殺敵。”

龍虎軍將領很是震驚。

大夏第一猛士，堂堂九尺男兒。

今天怎麼可以為了活命，而向自已的對手下跪？

“陛下！”

葉天沿著城牆上被劍氣劈開的缺口，爬到葉宸腳下，開始不停地磕頭：“我願意放棄皇子身份，給陛下當牛做馬，懇求陛下能留我一命。”

葉宸低頭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大皇子，你怎麼能……”

龍虎軍將領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搖了頭，露出了鄙夷之色。

葉天的舉動太令人失望了，哪裡還有一點軍人的血性。

他要是走的體面，這些將領對他仍不失敬重。

他這一跪，反而讓人看不起。

“四弟啊！大哥錯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葉天接連哀求。

“你真是把皇家的顏面丟盡了。”

葉宸冷笑著，一腳將葉天踢開。

見葉宸開口，葉天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開始抽自已耳光。

“大哥混蛋！大哥不想死啊！大哥今年才三十歲，父皇都捨不得殺我，四弟一定也捨不得殺我，對不對？”

便在這時。

一位婦人跑向城頭，抱住了葉天，她轉頭幽怨地看向葉宸：“老四，老大斗不過你，我們認了。可你現在已經做了皇帝，難道還要趕緊殺絕嗎？”

婦人正是葉天的生母，張太后。

“你要殺，就連我一塊殺了吧！好讓天下人都知道，你葉宸是個殺兄弒母的暴君！”

張太后護住葉天，冷冷地說道。

丞相周鐸暗自摸了一把冷汗，上前一步進言：“陛下，張太后所言不能不顧。殺了他們，的確有損大夏仁孝之名。”

大夏禮儀之邦，以仁孝立國。

張太后雖然不是葉宸的生母，但在名義上仍然是一國之太后，過去葉宸見了她，也要尊稱一聲母后。

新君殺長兄殺太后，傳出去，怎麼都會與國不利。

“不如……先將太后請回去，再慢慢處理大皇子的事。”

周鐸降低了聲音，說出了自已的提議。

葉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生氣。

畢竟，周鐸身為丞相要時時顧全大局，想得自然要多一些。

“陛下，大皇子殺不得！”

文武百官趕了過來，一齊為大皇子求情。

“陛下若殺了大皇子，大夏境內就要亂了，萬萬殺不得！”

兵部尚書張亭之拱手說道。

張亭之是張太后的親哥哥，如果葉天當了皇帝，他就是國舅。張家和葉天的利益同氣連枝，早已深度繫結。

現在葉天謀逆敗了，張亭之當先站出來給葉天求情。

“大皇子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對士子們多有恩惠。陛下殺了大皇子，天下士子會寒心的。”

說話的是刑部尚書劉士釗。

劉士釗在朝中為官多年，德高望重，朝廷士子很多人都做過他的門生。

他們什麼態度，還不是要看劉士釗的臉色。與其說士子們寒心，倒不如直接說他劉士釗不滿。

“陛下，大皇子罪不至死，請陛下開恩。”

戶部、工部、禮部還有刑部的四位尚書，也都一齊開口求情。

葉宸掃了這些人一眼，不置可否。

“各位大人，此事陛下自有定奪。你們這樣步步緊逼，還知道自已是臣子嗎？”

周鐸卻心神不安起來。

張家，王家，劉家，李家，四大豪族都來了。

六部的官吏、錢糧、軍隊、法律全都掌握在他們手中。

他們之所以敢站出來保葉天，就是吃定了皇帝也不敢跟四大豪族撕破臉皮。

陛下如果饒了葉天，這些人將來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陛下如果堅持殺掉葉天，也就等於站到了四大豪族的對立面。

失去了他們的支援，皇帝的政令出不了龍城，那就等同沒用的廢紙啊！

不遠處，國師揹著手，臉上揚起了得意之色。

當初他支援葉天奪位，就是看重葉天外強中乾，是個軟骨頭，好拿捏。

四大豪族替葉天求情，也是拿準了葉宸不敢怎麼樣，想借機壓一壓他的氣勢。

現在，本國師倒要看看，他還能硬多久？

葉宸笑了笑，走到葉天面前。

“大哥，你忘了自已說的話了？”

“什麼話？不管我過去什麼話，以後我都聽你的。”

看著葉宸態度緩和，葉天鬆了一口氣，有這麼多大臣替他求情，今天不會死了。

葉宸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說過，輸了就下去陪父皇。”

“啊？什麼……你還是要殺我嗎？”

葉天被嚇得臉色慘白，眼眶裡瞬間被恐懼填滿。

殺掉一個人並不殘酷。

給人生機再讓人絕望，才是最殘酷的。

“說下去陪父皇，就下去陪父皇。”

說罷，葉宸一劍砍下。

生命的最後時刻，葉天轉頭看向國師，開口喊道：“國師，救我……”

“住手……”

國師張著嘴巴，出聲制止。

當他看到葉天人頭落地，便生生將剩下話的嚥了回去。

葉家老四，這是個瘋子。

為圖一時之爽，完全不計代價。

“啊！”

張太后抱著愛子的屍體大哭起來。

她轉頭用怨毒的眼神瞪著葉宸：“葉宸，你太狠毒了！張家不會放過你的。”

噗呲！

又是一劍。

張太后的脖子出現一道血痕，怔怔的看著葉宸，倒了下去。

“你……”

張亭之怒紅了雙眼。

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外甥和妹妹，簡直不把張家放在眼裡，欺人太甚！

六部的官員全都說不話來，他們不敢相信，葉宸居然無視整個官僚群體，說殺就殺。

“這這這……”

一向理智的周鐸，此時也感到有點懵。

治理國家，不是靠殺人就行的。

個人再強，也強不過一個群體。

君主再強，總不能把所有反對者殺光吧！

哪怕是聖君太祖皇帝，治理天下，也要依靠世家門閥的支援。

皇帝殺兄弒母，失去了仁孝。

整個國家上行下效，從此以後人心難馴，國家怎能不亂？

周鐸深深嘆了口氣，心情難過地說道：

“自今日起，大夏道德淪喪，禮崩樂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