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相信我麼?”楊惜霜語氣略顯緊張。
張明不語,楊惜霜跟自已這大半年遊歷下來,平日裡所行所言無不表現出涉世未深一面。
他不是傻子,對方對自已的心意他怎能不明?
但崔宛都這副狀態了,現在再做什麼實驗又有什麼意義?
俯下身子,張明摩挲著崔宛枯槁的指尖,擰眉,聲音無比柔和:“宛兒,你能聽到夫君聲音麼?”
“......”床榻上的崔宛眉間蹙了蹙,但馬上便舒坦開來,似是睡著了般。
良久,發白的嘴角微張,微閉的眸角滾下淚珠:“...夫君...宛兒不怪你...用吧...”
“...宛兒...”萬般話語難表張明此刻糾結之心。
就算倉鼠與人類基因相似,但人畢竟是人。
而且自打發現崔宛異變以來,張明再也不敢讓自已的夫人們懷上身孕。
司馬當活馬醫,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床榻旁桌岸上的一小瓶液體被張明拿起,開啟蓋口顫抖著遞到崔宛手中緊了緊,旋即將崔宛扶起身靠在自已懷中:“宛兒不怕,夫君會一直這陪著你!!”
“......”垂著的眸子微微睜開,深情的撫了撫張明手掌。
張明以為她提不起力氣,剛想幫忙,懷中的人兒竟自主的抬手將瓶子內液體一口飲盡。
“...宛兒...”
他現在非常的後悔,自已之前無事的時候給幾女講起老道士徐則的事,當時還笑話徐則用了陰水後腦袋變成了個滷蛋...
從那以後,眾女包括長孫無垢在內,對張明那五個玻璃瓶都開始心生牴觸起來。
“...唔...”枯槁的手忽的不知哪來的力氣死死攥緊張明:“...夫君...我好熱...”
“...熱?”正當張明想從現代世界弄點冰塊來時,崔宛乾瘦面板上的血管瞬間湧動起來。
“咚咚—咚咚—”感受著懷中人兒的心跳,手指輕觸在崔宛額頭,頓感一股不正常的冰寒之意從指尖傳來。
李貞英端來一盆溫水以備不時之需。
“...夫君...宛兒好難受啊...”
崔宛扭動著身體,眾人看得無比揪心。
“我知道,我知道!!宛兒,忍過去就沒事了,放心,夫君一直在這!”
......
翌日,晨曦的第一抹光照進屋子。
一夜折騰,其他人早就身心疲憊的在沙發打起了盹,看了眼搖籃中的女嬰,張明起身吹滅燭光。
床榻上,崔宛虛脫的睡了過去,精美的五官加上一個光禿禿的腦袋,旁邊盡是脫落的死皮與毛髮,張明心知,這應該是成功了。
從現代世界弄了個裝滿溫水的大盆,張明小心的給她擦拭身體。
畢竟以後世經驗來看,崔宛現在還是坐月子時期,對於這個對自已付出頗多的女人,張明再不敢冒半點風險。
......
渭州刺史出身自然是隴右李氏,如今的世家早已磨平了稜角,更何況是張明親至?
將府邸讓出來拱其使用,刺史只覺倍感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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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柳村。
黑娃如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仰頭看天,手中對講機時不‘滋滋’那麼幾聲:“...張大哥,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嗡嗡嗡嗡——”
熟悉的螺旋槳聲入耳,黑娃還以為自已出現了幻覺,直至一架運輸直升機劃過長空直接朝城主府方向飛去...
黑娃一個彈跳起身:“回來了...回來了!——”
黝黑的面板加上雉童般手舞足蹈,此時的他也不知喊出什麼才能表露心中歡喜。
太極宮內,大半年未見到長孫無垢,李世民閒時便只能在立政殿內獨自睹物思人。
一個黃門小太監不顧王德訓斥闖入殿中:“...陛下,張先生...張先生回來了!!!”
“...你說誰回來了...?”
“張先生,是張先生回來了!好些人看見大黑鳥從長安城天上飛過!!”
“王德!!”
“陛下,可是要奴婢給您準備車駕?”
“快,快些看看朕,現在可有顯老態?!”
聞言,王德掩面一笑,連忙懂味的喚來侍女給李世民梳洗整理一番。
“陛下英氣不減當年秦王府半分,奴婢羨慕得緊吶!!”
李世民嗔笑,難掩內心欣喜之意:“你這狗奴,就數這張嘴讓朕滿意!”
其實不止李世民,長安城大到三省六部,小到尋常百姓,張明回來的訊息讓長安城西門極短的時間內呈現擁擠狀態,維持次序的右武衛腹誹連連。
民間早已傳開,大唐在各州郡設立糧局,將田地收歸朝廷國有化的主意便是出自張明之手。
其實這一切只是李世民礙於各界壓力,將鍋全數甩給了離開的張明,這才有瞭如今局面。
那些豪紳地主不說,當家人全被抓了起來,這完全超出了長安城大理寺以及刑部的審訊能力範疇,於是李世民大手一揮,直接將那些當家人打入奴籍去修了路。
反正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急,怕張明就怕張明唄,長安城的人誰不知道這煞星厲害?
自已這皇帝怕畏懼張明能有什麼稀奇?
在右武衛和南北府衙一通疏引下,長安城西門以皇帝御駕為首,後邊的三省官員紛紛騎馬跟隨。
也不是他們不想將越野車開出來顯擺,奈何早在張明離開半年後,車輛的燃油早就失去了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