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我記得……時螢不是和那個轉校生是一對嗎？怎麼現在……”
“他們分手了？還是時螢移情別戀了？”
“很有可能啊！長得漂亮的人，不就是喜歡任性妄為嗎？就是可惜那個轉校生，被傷了感情了。”
周圍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時螢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固。
“時螢你……”林知同樣聽到這些話語，狠狠皺起眉頭來。
他抬起雙手，下意識想要幫時螢捂住耳朵：“你別聽他們的，都是胡言亂語。”
可是，時螢躲開了，側過頭去，呆呆地看著地面。
這瓶水明明是常溫的，但是不知為什麼，當時螢將它緊緊地握在手中時，一股刺骨的寒意穿透面板，傳遍全身、直抵內心深處。
彷彿她的掌心馬上就要被凍結成冰一樣，寒冷讓她的手指變得僵硬，不再靈活自如。
“不，我沒事。”
時螢故作鎮定，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與痛苦。
這樣的話語對於她來說，並不陌生。
因為在此之前，她已經無數次聽到過類似的指責和汙衊……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還是要面對那些子虛烏有的惡語相向。
林知的手定格在半空中，好半晌才緩緩放下來。
“你真的還好嗎？”林知抿唇，眸光深沉，“你的表情不是這樣說的。”
他凝視著時螢的臉。
似乎想要透過那看似堅強的外表，看到她真實的內心世界。
時螢抿唇——那她應該要用一個什麼樣的表情？
當著所有人的面哭泣、難過，或者大鬧一場？
再不就是，她像個木頭人似的，半點反應都沒有？
不，她有血有肉，胸腔裡的那個小東西依舊會跳動，她做不到那樣。
“這瓶水，你……”林知有些猶豫，一時間不知所措。
時螢深吸一口氣，把手重新收了回來，甚至帶著水瓶背在了身後。
“這瓶水我自已要喝，你實在口渴的話，託別的朋友幫你帶吧。”
說完，時螢就狼狽地落荒而逃。
“時螢！你等等！”
林知想要追上去，可是教官那邊再次吹響了哨聲。
他腳步略微停頓，又想重新跑出去，教官遠遠地喊道：“不認真軍訓的，扣學分！”
他沒辦法，只能久久看著時螢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成拳頭。
……
跑回到女生宿舍樓下，時螢才緩緩放慢速度，有些懊惱。
“怎麼這麼不冷靜？面對他的時候，怎麼保持不了理智？”
時螢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我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幹什麼？剛剛那樣，簡直就像是失敗後無地自容一樣……”
時螢閉著眼睛自言自語，可再睜開眼時，卻看到幾個女生站在自已面前。
都是不認識的生面孔，時螢愣住。
“有什麼事嗎？”時螢神情恢復以往的淡漠，語氣也不鹹不淡。
那幾個女生對視一眼，臉色各異。
站在最前面那個女生冷哼一聲。
“你就是時螢吧？咱們大學的校花啊！”
光是聽她們這個語氣，時螢就知道這群人不懷好意、來者不善。
時螢沉默著。
那女生便上前一步，對她冷嘲熱諷。
“你不是和男配在一起嗎？為什麼還要纏著林知呢？”
時螢詫異，下意識反駁：“不是，我沒有。”
這群女生咄咄逼人。
“怎麼沒有？剛剛大一那邊軍訓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你就是故意接近林知小學弟。”
“你怎麼這麼朝三暮四呢？有一個物件也就算了，怎麼還要腳踏兩隻船？”
面對她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衊和詆譭，時螢有些頭暈目眩。
她按了按生疼的太陽穴。
“你們搞錯了，我沒有和男配在一起，同樣我和林知也只是……只是同學關係而已。”
像初中就認識、青梅竹馬這種事情，時螢不想和這群外人多說。
可是顯然，這些女生根本就不相信。
“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不就喜歡朝三暮四嗎？”
她們的語氣裡帶著濃烈的酸澀味兒。
時螢忽然意識到，這些人都是喜歡林知的，所以才會找到她來。
“如果你們是想來警告我，別讓我再靠近林知的……那你們是多慮了。”
說完，時螢也已經平復了心情，想要繞開她們，不想和她們多費口舌。
偏偏她們就是不依不饒，拽住了時螢，不讓她離開。
這是在女生宿舍樓下，來來往往都是人。
路人紛紛側目，對這邊指指點點。
“那不就是時螢嗎？聽說她同時和兩個男生糾纏不清，嘖嘖。”
“長得漂亮，不就是有這個資本嗎？花瓶一個。”
“這種人最討厭了，我這輩子都不喜歡和這種人走在一起。”
不知什麼時候起，時螢成了女生們口中的談資，平白無故沾染上了汙濁。
時螢微微張開嘴，呼吸被剝奪，涼意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兒時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一幕幕清晰無比、揮之不去。
又來了！
又來了！
那些不好的難過的過往，如今再次上演。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孤零零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些。
就好像全世界的惡意都不肯放過她，恨不得將她丟進泥漿裡，徹底被淹沒在深淵中。
長相是她能決定的嗎？
那些男男女女的靠近，又是她能控制的嗎？
為什麼，一個個都要對她惡語相向，都要用最大的敵意去揣測她？
為什麼呢？
聽到周圍的議論聲，再看時螢這樣僵硬難看的臉色，這群女生很是滿意，就像勝利者一樣轉身離開。
時螢又一次被拋下了，就連壞人也懶得在她身邊多停留哪怕片刻。
眼尾有些涼，時螢抬手一摸，指尖落下一滴淚珠，順著柔軟的指腹往下滑。
滑過脆弱的手腕，落在地上，濺起小小的塵埃。
不行，不能在人群面前哭，那不是讓這些指指點點的人看笑話嗎？
時螢緊緊咬著牙關，拼命壓抑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湧澎湃的情緒。
她猛地轉過身，腳步踉蹌地奔跑起來，彷彿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她一般。
卷著徐徐的狂風，她直奔活動樓的天台，逃避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