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鶴院,今日休沐的顧雲淮依舊在處理公務。

卻沒想面前走來一個男子。

顧雲淮似乎明白這人是誰,頭也沒抬,直接問道。

“處理乾淨了?”

大管家恭敬道。

“是,而且,那賬本已經被夫人放著我們面,一把火直接燒掉了。

不得不說,夫人實實在在是一個賢淑良善的妙人。”

顧雲淮正在寫字的手頓了頓。

“夫人向來是極聰慧,極顧全大局的。

好了,此事做得不錯,去領賞吧。”

“是。”

等大管家走後,顧雲淮刨開桌上的紙,從最底下拿出一張女子畫像,旁邊還當著一檀木小盒。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的妻……”

那女子鮮衣怒馬,精緻的臉龐笑容燦爛,仿若驕陽,美過春花。

是兩年前的秦姝好。

……

春風酒樓。

正在旁邊撥算盤的掌櫃聽到最近一桌的客人在私底下偷偷說著什麼,看似很小心,聲音也小,但耐不住他離得近啊。

那兩人的表情那是一個豐富多彩,等他聽到談話的內容,不由得大驚失色。

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甚至最近他讓人採買蔬菜糧食,明明是一樣的錢卻只能帶回四成一。

心裡已經信了這個訊息的真實性,可想到前兩天主子派人傳來的訊息,一時間有些為難。

巧合的是,隔壁糧食鋪的掌櫃也正糾結著。

他是做糧食買賣的比酒樓掌櫃更清楚,別人不讓提的那件事是真的。

可自已主子前兩天又讓人敲打他,這……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為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糧價越來越貴,兩個掌櫃終究是做出了決定。

深夜,皇宮之內。

穿著明黃色龍袍,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正透過燭火,正在案上批著奏摺,此時首領太監孫玉泉走近皇帝身邊。

“皇上,這夜已深了,該就寢了,不然皇后娘娘該不放心了。”

皇帝笑著搖搖頭,“等一會兒,我再批一個摺子就睡。”

首領太監嘆了一口氣,又退了回去。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黑色勁裝戴著面具的男人突然閃身進了書房。

看見這人,那首領太監也不在意,全當沒看到。

皇帝看著眼前這人,攏起了眉頭。

“什麼事?”

那黑衣人行了一禮,然後從懷裡掏出兩封信,恭敬地遞到皇帝面前。

等皇帝開啟兩封信一一看完,眸子浮現一抹笑意。

“有趣……”

這兩天秦姝好徹底成了一個小富婆。

誰也不知道這次商船她阿兄只出了四萬兩的成本,居然就掙回來了十五萬兩銀子的純利,甚至還有不少鋪子和貴重物件。

其中就連白苒苒手裡的酒樓都給賣了出去,轉手竟以三千兩的價格到了她手上。

還不說其他那些做了不少惡事的富人,也賤價典賣了不少鋪子首飾。

如今算起來,她總共收了七個鋪子,首飾若干。

她心情不錯去看了床上的甜甜,看著不曾停歇過一刻的顧雲嬋,垂眸離開。

不曾想,正巧遇到來看甜甜的顧雲淮,她朝他頷首輕笑,正準備離開。

“阿好!”

男人將她叫住。

她停頓了腳步,轉過身來,眸色淡淡。

“伯爺有什麼事嗎?”

“我……”

看著這樣的秦姝好,顧雲淮頓時無言。

“既然伯爺無事那姝好就走了。”

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婀娜身影,顧雲淮看著手裡捏著的檀木同心節小盒,神色落寞。

……

秦姝好好不容易和半夏處理完伯府的爛賬,正讓冬葵備好了茶水果子,準備好好放鬆一下,沒成想居然蘅蕪院會來一個不速之客。

“母親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嗎?”

秦姝好看著周氏身邊的大丫頭,碧珠。

聽雪堂,周氏正躺在床上,臉頰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渾身消瘦,仿若一個四十婦人,再也沒有之前二十六歲婦人的端莊恬靜之美。

見秦姝好來,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但身子實在柔弱,被勸著躺了回去。

她看向秦姝好滿是感激,“多謝你替甜甜做的一切。”

秦姝好並未邀功,直接道。

“我不全是為甜甜,還有我的責任,白氏,實在不適合待在這裡。”

“你盡力了,伯爺,他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沒有絕對的利益打動不了他。

還有,印子錢的那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你做得好,我,是沒辦法,當時伯府太難了。

如今伯爺回來了,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我這般結局,也算不錯。

我只希望,在我還能看到的時候,替我的甜甜報仇……”

大太太眼裡浮現出無限的悲哀和恨,靠在香雲紗床幔,月光將窗外的竹影透在上面光影斑駁,頗有一副美人遲暮之感。

秦姝好心裡一驚。

這人是真的存了死志。

而且這話……

雖然她和這個繼母關係並不太好,但她總歸是幫了自已,這一年顧雲淮出了意外,府內下人對她多有嘴舌,都被周氏一一敲打。

她管家這段時間周氏亦沒有故意針對她,再說她是甜甜的生母。

於公於私她都不想她出事,也不希望她做出傻事。

腦袋突然靈光一動,想到一個人。

她厲聲呵斥著眼前的婦人,“別想那些有的沒得!

稚子無辜,如果你真的恨,那就應該好好振作起來,等那白氏生了孩子,你想怎麼做都沒人阻攔你。

你若真的出了手,一切將沒有了轉圜之地。

大房二房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再者,你還有啟哥兒呢!

你要是真出點什麼事,你的另外一個孩子該怎麼辦?

你疼甜甜,就不疼你誕下的另外一個孩子了嗎?”

“啟哥兒?”

聽到這個名字,大太太嚥下了後面準備說的話,眸光復雜。

“是啊,甜甜是你親生的,可啟哥兒亦是你的骨肉,你不為自已想也要為兩個孩子考慮。

萬一甜甜醒過來,見你沒了,自已兄長還在百覺寺出家,她該如何?”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這次周氏的眼裡蒙生的死意漸漸褪去,轉而是別樣的情緒。

卻沒想到秦姝好並未曾離去,反而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咱們的主母還有什麼事嗎?”

“你自小疼愛甜甜,可見並不討厭孩子,但你卻將才出生沒多久的啟哥兒送去百覺寺。

其中緣由我不想多問,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的孩子,也是伯府承認的少爺。”

說完,秦姝好盯著周氏的眼睛,眸中極快浮現一抹打探之意。

周氏卻是一怔,眼底快速掠過一絲厭惡,一絲愧疚,最後她平靜地看著對面那宛若暖陽清風的女子。

“你走吧,我想靜靜……”

秦姝好見她如此,壓下心裡的震驚也沒再多說,就在她剛轉身時。

後面床上的婦人開口了,“小心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