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談的那批糧食,我要了!”

見竹香還呆呆地看著自已,白苒苒斂著眉吼了一聲。

快去!”

“哦哦!”

竹香呆愣過後,聽話地離開了。

……

江南,閣樓之上,躺在軟榻上的俊秀男子手裡正拿著一封信箋,那雙瀲灩的狐狸眼閃過一絲興味和看不清的情緒,骨扇輕搖。

良久,那人站起身來,用火摺子將信點燃放在香爐中,直到徹底化做灰燼才轉身看著下屬。

“既然有人想混水摸魚,那咱們就把這水攪得更渾一點。”

“是!”

輔國將軍府。

典雅大氣的書房之中,一男子正在案上奮筆疾書,突然窗外響起一聲信鴿的鳴叫。

男子站起身來,墨色的髮絲隨著風微微揚起,一支玉簪束起如瀑的烏髮,眉目如畫,燦若星辰,一雙薄唇輕抿,臉上卻是一片清冷。

如飄渺冰冷,似冬日的雪花,清冽幽然,美的驚心動魄,卻非凡塵之人。

誰能猜到這樣的神仙妙人竟然是一個武將?

他骨幹纖長卻略微粗糙的手輕輕抱起信鴿,從一旁的素木方盒中掏出一把玉米和小麥,摸摸它的頭。

後才從它腳下取出信,將它放置一旁隨意飲食。

將信開啟一看。

原本清冷的眉眼突然染上了幾分笑意,如冰雪消融,春花百開。

“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似想到什麼,他神色一斂,似乎之前地那抹暖色從未出現。

“既然小孩懂事了,知道報復了,那之前地賬也該算了……”

一時間,京城最近看似安靜,但底下波濤洶湧。

百姓們卻只差察覺到最近的糧價漲得有些離譜,便以為又是那江河之上的賊子作亂。

心裡嘴裡暗自罵了一聲無能的官府,嘴上倒是罵罵咧咧將所有作亂的反賊土匪通通臭罵了個遍。

除此之外便也沒有多想,又不是第一次這樣,索性這幾天吃點別的。

只要不餓死。

過段時間等商船回來就好了。

上層流動的傳言這自然也傳到了顧雲淮耳朵裡,他用手捻了捻眉。

心裡卻沒有多在意。

這事兒前世也有過,甚至是常有,只不過沒有如此堂而皇之的佔據州府。

他記得得到訊息的朝廷當即就封鎖了訊息,不過也就持續了幾天,後面又被官府給奪回來了。

此事並未在當時引起太大的波動,因此他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畢竟那前朝餘孽勢力頗大,已經在江南根深蒂固,想要除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糧價想要徹底穩定下來,還是在新帝登基後。

那個人收服了江南前朝所有勢力,自願接受雍朝招安成了攝政王,他親自介入才讓所有百姓都能吃飽。

想到那人,顧雲淮眼裡不由閃過一絲敬佩和傾羨。

儘管不想承認,但他每次上朝見到攝政王,都會被他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驚到。

或許能與他相匹配的,也只有阿好的阿兄,重新繼承鎮安王的秦徽。

此人,既有謀劃算計,又有一顆為百姓請命的心。

乃真英雄也!

他承認那時的他比不上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從來一世,他擁有別人不知道的先機。

這一世,他定不會輸給那兩人!

想著他便沒有搭理這件小事兒,緊接著繼續手上的奏章。

那東西他早就準備好了,顧雲淮堅信,這封奏摺呈上去聖上定然會龍顏大悅。

升官進階不過指日可待,他既打不了仗立不了軍功,不代表其他其他路有不通。

總有一天……想著那張明媚鮮活的笑臉,顧雲淮心裡一動。

此時的他只想快將手裡的奏摺寫完,哪裡還能管旁的事兒?

只打發自已身邊的小廝去敲打敲打那些店鋪管事,勿要妄動。

翌日,秦姝好坐在蘅蕪院的小亭子正在翻看賬冊。

這時望月臉上帶著笑,腳步輕快地走到秦姝好身邊。

“姑娘,挽花館那位已經同意之前的價格了,知道今日商船到,著急今日就要看到糧食呢。”

秦姝好笑笑,手裡撥動著算盤。

“那告訴她新的條件了嗎?”

望月笑得更甚了,“自然是告訴了,她身邊的竹香很為難,如今回去赴命去了。”

“那就再等等,她會同意的。”

“是。”

秦姝好這本賬冊還沒算完,沒多久之前告假好幾日的內院總管事顧媽媽和伯府大管家,也來到了她這蘅蕪院。

兩人手中皆捧著一本厚厚的賬本,秦姝好淡淡一掃,並沒有接過。

“別的不說,我只問一句,有沒有冒出出人命?”

兩人對視一眼,顧媽媽謹慎開口。

“因著之前前伯夫人害怕有影響,特意叮囑過無數次,所以下面的人也不太敢鬧大。

最厲害的也就一個賭徒還不上,自已害怕吃了藥,人,沒了。

不過那人看著老實,但每次輸了錢都會回去毆打妻女,還酗酒,簡直就是畜生!”

“這種人死了,也算是為民除害。”

顧媽媽越說越越覺得那些打手做得沒錯,但在秦姝好淡然的眼神下,降低了聲音。

聽顧媽媽這般說,看那大管家一臉贊同,四個丫頭卻皺著眉頭似乎想要反駁卻又覺得不對。

秦姝好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

“話雖如此,但你們能保證每一個求印子錢的人都是壞人?

人生大多數就是苦的,萬一是吃不上飯的百姓,生病了婦孺借了錢呢?

螻蟻尚且偷生,不到最後誰不想活?

七進十三出,九進十三歸,利滾利,這還能還上?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卻因為它再次絕望。

法無授者不可為,可見官府將它禁止自然有其緣由。

印子錢,人命債,它的存在本就是錯誤,從來都與借錢者的品質無關。”

在場兩個管家愣了,四個丫頭皆滿目崇拜地看著秦姝好。

特別是南星,她剛才就覺得不對,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駁,但她覺得自家姑娘說得特別對。

那印子錢本身就是個錯誤,同那借錢的人品沒有半分關係。

一管事一管家互相對視一眼,然後立馬跪下,將賬冊舉起。

“是我們著想了,那邊我們二人都已處理乾淨,只是,”

見秦姝好沒有說話,大管家嚥了咽口水。

“京城放印子錢的貴人不少,大多數心裡都是有底的,就怕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