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之所以會購買這些顏色的料子,實在是因為大家皆已經習以為常。
伯府還沒出那檔子事時,大房二房老爺俱在朝為官,自是沒有逾制。
二嘛,二房夫人更是宗室的縣主,雖沒有秦姝好當時風光,但鵝黃也是穿得的。
要怪也只能怪時機不對,也怪她太過貪婪。
在二夫人身隕之後她便知道自已要注意了,可惜,大太太管家後,對下人的鬆懈讓讓她收斂的膽子又大了起來。
她不是大太太的人,大太太如此聰慧掌管中饋這段時間沒有動她,想必也是早早拿著她這個把柄呢。
都怪她太蠢將他人當做傻子。
如今她怕是,不成了。
眼瞧著原本還志得意滿喝著茶的王媽媽,如今一副面如死灰癱倒在地的模樣,眾人心裡一驚。
看著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笑意的秦姝好,紛紛垂下頭。
這王媽媽可是個老油子,什麼事兒能讓她這般失態?
眾人心中腹誹,這哪裡是溫和賢淑之人,分明是笑裡藏刀的羅剎!
一時間有些安靜。
大書房跟大廚房的兩個管事背微微僂著,不敢再和秦姝好對視。
但秦姝好卻不想就這麼放過。
她眼神略過了癱坐在地上的王媽媽,笑著看向這兩人。
“據我所知,這兩月江南匪患鬧得厲害,特別是這徽州跟宣州,送到京城的徽墨和宣紙那是少之又少。
即使是有那也是先緊著宮裡,隨後才是公侯世家,我們一個落魄伯府……
你們大書房是從哪兒採購的墨和紙?”
趁著機會,望月連忙遞過來一方墨條和硯臺。
“夫人,這是咱們伯府資助的那些學子們使用的。”
秦姝好結果仔細瞧瞧,沒看臉色微白的大書房管家,黛眉一挑。
“我記得咱們府似乎沒用過這般品質的墨條呢,還有這硯臺,成色也忒差了些。”
望月應承著,看向大書房管家滿是不恥。
“府裡的哥兒姐兒用倒是徽墨,這墨條不過百文。
還有,那些學子用的根本不是宣紙,而是一百文就能買一刀的白棉紙。”
大書房管事身體一僵,額頭也沁出了冷汗。
“夫人容稟,確實是因為江南匪患嚴重,這幾月宣紙和徽墨有價無市!
小人不過是將之前的存貨先緊著府裡的顧姑娘少爺用了,想必那些學生也會理解的。”
秦姝好轉頭看著還在解釋的大書房管事桃花眸子勾起一抹冷意。
“可你這賬本上,這接連幾月,所有人可都是一樣的用度?
那,多餘的銀錢呢?”
大書房管事臉色青白地擦著額角的汗珠,面帶羞愧和憤懣之意。
“都是小人管教不嚴,讓下面有心之人鑽了空子,請夫人責罰!”
說著看著秦姝好就在磕頭請罪,奈何在對面之人並沒有說什麼,生生受了他這一禮。
從地上起來的大書房管事目光森然地看著秦姝好。
卻不曾想看到半夏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遞了過去。
大書房管事接過一看,嚇得臉色發黑當場差點沒仰過去,連忙磕頭。
“夫人是我錯了,我一時糊塗啊!
看見我兢兢業業為伯府付出了這麼多年的份上,原諒則個吧!”
那李媽媽是這管事的婆娘,知道自家男人是什麼性子,看到他這樣便知事情大發了。
連忙接過男人手裡的冊子,一看,癱坐在地,原本姣好的面容嚇得花容失色。
怒罵道。
“你這個冤家,我今次上輩子欠你的!你竟瞞著我做出這般事情,輸了那麼多就算了,還挪用採購的銀錢。
讓我如何面對夫人,面對伯爺老太太和大太太的信任!你糊塗啊!”
說著李媽媽就要給男人一巴掌,不過卻被南星給阻止了。
秦姝好輕輕一笑,“我知道你急,你先別急,你再看看這個。”
說著就給望月使了一個眼色。
李媽媽一楞,呆呆接過望月遞過來的一張紙條,開啟一看,瞳孔震驚。
趁著自家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立刻將紙條往嘴裡塞用力嚥下去。
然後“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硬生生磕了三個響頭。
在大書房管事懵逼的神色中,哭嚎著。
“夫人,老奴也錯了!
老奴有罪,未曾將大廚房管理好,您放心,我定然會回去整頓大廚房,將那些損害咱們伯府利益的老鼠全給抓起來!
他們吃的都得給老孃吐出來!”
說著又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看著神色裡極為情真意切。
接連好幾個管事都如喪考妣的表情,徹底讓院內還站著的小廝丫鬟們心裡直打鼓,也好奇得心癢癢。
看得旁邊的其他幾個管事,只覺得心慌的很。
是他們大言不慚了,可笑他們之前還想著拿捏夫人。
要知道,前面離開的幾個店鋪的管事和麵前這幾個傢伙,可都是不是啥簡單的角色。
今兒個卻在這夫人的三言兩語下,紛紛繳械投降潰不成軍。
還有這夫人到底是從哪兒知道的這麼多秘密,那他們的是否……
搞事情?
還是算了吧。
心裡的某些心思歇了,管事們徹底老實下來,即使未曾被秦姝好喚到,面上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越矩。
看著眼前的安靜如雞的管事丫鬟們,秦姝好滿意勾唇。
“之前我沒管家之前,還以為咱伯府內帷安定,僕從皆是進退有度,卻沒這繁麗的富貴下竟然想出了這麼多混賬之事!
如今你們賬房、醫廬、車馬房、雜事房、花房的活兒做得還不錯,但本夫人還是要提醒大家一下。
有些事情可不是人在做天在看,做過的事情總會留下它的痕跡。
之前不是本夫人管家,有些沙子我還是可以忍一忍。
這次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切莫過火將旁人當成傻子。”
說完又轉眼看著院子的丫鬟和小廝。
“之前的事情本夫人管不了,但從今日開始,本夫人還是要立一些規矩的。
若還有管事剋扣你們的月例或許隨意打罵你們的,只管尋我或我院裡的幾個人大丫鬟。
若查明事情屬實,剋扣者若為家生子,連三代血親及其娘子丈夫,賬房在被剋扣銀錢的基礎上,相關聯者每人多扣兩倍月例還於被剋扣者。
若剋扣者為牙行買回者,以娶妻生子且妻子皆在伯府中,同上。
無血親未曾嫁娶者則,則還於被剋扣者十倍銀錢。
違者,伯府查清底細,若清白無其他錯處,追回剋扣銀錢,趕出伯府永不錄用。
若有違反我朝律令者,則送往官府,亦永不予錄用。
再者,隨意毆打欺辱下人者、鬧事者、亂傳謠言者,輕者影響後續管事選拔及其後代進入塾名額,重則送入官府。
最後,若有人舉報有以上行為者,確認為真可得白銀一兩起步。”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