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老人喋喋不休地,話未說完,千面佛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老夫只是問你金鳳是什麼人?誰要你囉嗦個沒完。”

豈知,不知何時已走到千面佛身後不遠處的狐媚少女,卻突然要求道:“師父,讓他說下去!”

穿雲凋見千面佛沒有吱聲,只得繼續說下去,“在我們義中老家,人人說二狗非金鳳不娶,金鳳也非二狗不嫁……”

“後來呢?”紫衣狐媚少女突然關切地問道。

穿雲凋闇然一嘆道:“後來啊!張家的三少爺也看上了金鳳,先買通了官府,抓走了二狗,又威逼利誘,強娶了金鳳,做了他的二房……”

“房”字剛出口,穿雲凋突然發現,十數丈外的樹林深處,纖影一閃,立即隱身在一株生了一叢青草的大樹後。

他清楚的看到,那纖影,正是繞道回來的田雨兒。

穿雲凋見田雨兒潛進樹林中來,頓時急出了一身冷汗,為了怕狡猾多端,心狠手辣的千面佛看出他臉上的神色變化,立即低下了頭。

狐媚少女見布衣老人“穿雲凋”突然住口不說了,不由關切地催問道:“為什麼不說了?”

穿雲凋只得闇然搖頭道:“結果,金鳳姑娘因不願意,懸樑自盡,而二狗的孃親,不久也憂鬱過度而死了……”

狐媚少女一聽,頓時勃然大怒,呵斥道:“那你方才為什麼騙他說,他娘還好好地活著?”

穿雲凋一聽,驟然大吃一驚,他這時才知道,當他領著二狗走下官道,進入樹林時,這千面佛和他的狐媚女弟子,早已經繞到樹林深處,監視者他們談話了。

穿雲凋雖然心中大吃一驚,但表面上卻神色悽然地搖頭嘆氣道:

“我只有這樣說,他才會抱著滿懷見他孃的希望,趕快回家呀……”

呀字方自出口。

千面佛突然飛身前撲,一雙小眼睛精光四射,一眨不眨地注視在布衣老人的老臉上,右掌突然舉起,勐噼向布衣老人的天靈蓋。

隱身在數十丈外的田雨兒一見,勐然站起,就欲衝出。

紫衣狐媚少女也驚得脫口呼了聲“師父”,企圖阻止。

而布衣老人竟然驚慌得雙手抱頭,叫道:“道爺……”

但是,一切已經晚矣!

只聽“趴”的一聲脆響,蓋骨橫飛,血漿爆射,連抱在頭上的一雙手臂也被拍得骨肉寸斷,血肉模湖。

布衣老人穿雲凋一聲未吭,一頭栽在地上,頓時氣絕。

穿雲凋早已經知道,自己的厄運已到,這樣的死,心中當然並不甘心。

但憑他一身的武功,就算不是千面佛的對手,也不至於會如此輕易被擊殺。

他為什麼連手都未還,就任由殺人不眨眼的千面佛一掌擊斃了呢?

那是因為,他看到了田雨兒已經潛了回來。

他知道,如果出手相搏,也不會超過三招,必死無疑。

但田雨兒一旦見到雙方打起來,定然會前來相助,最終結果,必然會走上他一樣的路……也是死!

如果兩人都死了,憨厚誠實的二狗,就只能任由千面佛師徒二人擺佈了。

而最令他擔心的,還是仍在牢中的大師兄。

即便是有奇蹟出現,但沒有二狗將東西帶回去,依然是白費心血,前功盡棄。白白冤枉了師兄在大牢中受了那麼多時日的苦。

最可怕的還是,如果千面佛師徒控制了二狗,騙走了他得到的東西,然後再去大定縣大牢,嚴刑苦逼師兄交出他們所要的奇蹟。

當然……

不管奇蹟是否會出現,師兄是否會幸運的到手,千面佛都不會讓師兄活下去。

如今,只有豁出了自己的一條性命,也許千面佛會當真,把他看成是二狗家鄉的餘老頭而臨時手掌,逃過了這場厄運。

萬一千面佛生性嗜殺,視人命為草芥,一掌將他擊斃。

他深信,以田雨兒的聰明才智和超人的警覺,只要看到援救不急,絕不會再現身,做出愚蠢的拼命報仇舉動。

至於田雨兒以後該如何去做,如何協助師兄完成心願,如何保護程二狗而誘導他去完成任務,他已命喪九泉,也無能為力了!

穿雲凋在賭,可結果,他輸了!

他的判斷果然沒錯,當田雨兒突然起身就欲衝出去營救時。

發現穿雲凋竟雙手抱頭等死,心智一動,立即停下,心中有了另一種算計。

田雨兒也知道,自稱千面佛的小鬍子老人,連師叔都不敢相博,必定是一個武功極高的人物,就算還手也是死。

她也斷定,師叔定然是已經發現她潛入了樹林。

師叔選擇等死,也許正是向她提出警告,或另有用意。

那就是她要是死了,那師父和師叔的心血不但白費成空,就連自己也會白白賠上一條性命。

田雨兒的確是個機智聰明,瞬息萬變的女子。

當田雨兒倏然站起,看到師叔被千面佛一掌噼了個腦漿爆裂,一頭栽在地上,氣絕身亡後的一剎那。

她只能含著滿腔的憤怒和滿眶的熱淚,又迅速隱身在草叢中。

田雨兒藉著荒草的尖梢縫兒向外看,因為,她聽到那位身材豐滿的紫衣狐媚少女喊了一聲師父加以阻止。

果然不錯,只見那狐媚少女正對千面佛說道:“師父,他已經嚇得雙手抱頭,直呼道爺了,您怎麼還是殺了他呀?”

千面佛嘿嘿一笑道:“傻丫頭,我看你是被那傻小子迷昏了頭,你當真以為,他是二狗家鄉的餘老頭?哼!”

千面佛說罷,哼了一聲,上前兩步,俯身兩手在穿雲凋的前胸衣襟上一撕。

“嗤”的一聲,立即將衣襟撕開,接著兩手迅速在穿雲凋的身上摸索了起來,一點地方都沒有放過。

田雨兒看得暗自心驚,但不知道千面佛為什麼要搜尋師叔的全身,他到底要找什麼?

據他所知,師父在大牢中,僅將需要注意的事項,如何進行的步驟告訴了二狗,並沒有給他片紙隻字。

莫非……

師父和師叔的全盤計劃和地形圖,在師叔身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