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院落小得,不知道是小廳還是祠堂,由於裡面有燈光,證明就住得有人。

走至近前一看,才發現除了門樓還算完整外,四周的院牆全倒了。

院落雖小,但還是有三間房屋,僅上房和東廂內亮著燈光,西廂半塌,已經沒有了門窗。

二狗跟著小叫花剛一走進門樓,上房門口人影一閃,立即走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叫花子。

只聽青年叫花子吩咐道:“師父有命,先請狗大俠到東房沐浴更衣,然後再請至上房待茶!”

引導前來的小叫花恭聲興了個“是”,便轉身面向二狗,一收方才冷漠之態,躬身肅手,一指東廂房,說道:“請二狗大俠先去沐浴更衣。”

二狗說了聲多謝,徑直朝東門走去。他現在已經漸漸明白了師父的安排。

進入東房,一個年僅十三四歲的小叫花,正站在左間門簾上透著燈光的門口前。

一見身軀見狀的程二狗走進來,急忙掀開布簾,恭敬說道:“請狗大俠在裡面洗!”

程二狗再次道謝一聲,微一低頭走了進去。

這裡面除了一個大澡盆,滿滿的洗澡水和一條有些折舊的浴巾,再就是放在旁邊桌上的鞋襪和衣服了。

他知道,這些等等的一切都是師父事先安排好的。他敢說,就在個把時辰之前,前去大牢送信的那個人,準就是這裡的小叫花子。

當時他看得很清楚,在師父鐵欄邊匆匆離去的那個人,身材並不高,比剛才迎接自己的哪個小叫花子矮不了多少,嗯!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二狗確認地重重點了點頭,接著便痛快地洗了個澡。

他知道,現在開始,自己才算正真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

擦乾了身體,走到桌前一看,一件貼身背心,左右各有一個小兜,中間一排暗釦,其餘是一件土布上衣和長褲,雪白的布襪,一雙布鞋。

二狗對這套衣服甚是滿意,急忙穿上,非常合適,連鞋襪都好像是量過他的腳製作的一樣。

穿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把師父交給自己的半個銅錢放進內衣袋中,這是師父再三叮囑的,絕不能丟掉了。也不能拿出來給任何人看。

當然,除非是另外一個拿著半塊銅錢之人。

二狗整理好一切後,便掀簾走了出去,抬頭一看,站在外面的人已經來到不是剛才那十三四歲的小叫花,而是方才在上房臺階上發話的青年叫花。

青年叫花一見二狗出來,趕緊含笑肅手,“狗大俠,家師已經在上房恭候多時了!”

二狗剛開始聽到“大俠”兩個字,覺得很刺耳,由於兩個叫花子一口一個大俠,聽多了反而覺得順耳多了。

聽到汪丐頭已經在上房等了自己很久,程二狗趕緊不安說道:“俺身上的泥太多了,洗的時間也就久了些,還望你和家師海涵!”

青年花子早已聽那位綠衣少女田雨兒對他師父說過,她這位師哥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傻呼呼的,這時一聽二狗的答話,還知道用“海涵”倆字,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心裡滴咕道:“這也不算傻啊!”嘴上卻連忙道:“不敢,請!”說著,微躬上身,肅手指著門外,作了個請的姿勢。

二狗似乎也知道他這時是客,也就不再客氣,點了點頭,當先走出門外。

這時,雨已經停了,風仍在吹著,院中有些地方還積著水,夜空依然漆黑如墨。

二狗走出東房,還未到達院中,只見上房門內走出一個年約五十多歲,鬚髮皆已經灰花的老叫花來。

老叫花一見二狗,立即抱拳含笑道:“二狗大俠快請上房坐,待慢待慢!方才未曾親迎,實在失禮,尚情大俠勿怪!”

跟在二狗身後的青年叫花急忙上前一步,指著老叫花,低聲對二狗介紹道:“這就是家師汪丐頭!”

二狗一聽,急忙抱拳謙聲道:“汪丐頭,您太客氣了!俺這樣髒兮兮地跑來,給你添了許多麻煩,還派出小兄弟門冒著大雨在外面路口等俺,真是令二狗心中不安!”

因二狗第一次與江湖人士見面,當然不懂得江湖規矩,按理說,他應該稱呼汪丐頭為前輩,或者是老人家的。

當然,稱呼汪丐頭也不算失禮,不過稱呼前輩會比較恭敬些。

老叫花汪丐頭早就知道了二狗的底細,當然不會介意,再說,二狗雖然口中稱呼他汪丐頭,但行為舉止甚是有禮,神態也顯得極為真誠。

是以,汪丐頭爽朗地哈哈一笑,“狗大俠你也太客氣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快請進!”說話間,已和二狗肩並肩走進了上房內。

房內擺有一張八仙桌,左右各有一張木椅子,兩邊是兩張柏木長凳子,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了。

汪丐頭一進門,立即肅手請二狗上坐,二狗慌得急忙搖手道:“不不,你是丐頭,你的年齡大,應該你上坐!”

汪丐頭早已在燈光下將鐵牛看了個清清楚楚,只見他方面大耳,挺鼻朱唇,兩道斜飛如鬢的濃眉,一雙朗朗有神的星目,身材健美。

胸脯結實,面部輪廓憨厚誠實,雖然看起來有些傻呼呼的,不過,將來必是武林中一位急公好義的鐵漢子。

這時見二狗尊他年齡大,是丐頭,要他上坐,內心十分感動,因為再度哈哈一笑道:“狗大俠,你是客,我是主,哪有主人上坐的道理,大俠不必客氣了,快請上座!”

二狗一看,知道他應該上坐,這樣禮貌僵持下去也不是個頭,也就走到上首坐了下來。

汪丐頭一面落坐,一面朝著恭敬立在一旁的青年叫花施了個眼神。

青年叫花示意,立即向著門外揮了個手勢。只見三個小叫花子,順著收拾走了進來。

二狗正待發話,這時,一見小叫花子們端著酒菜饅頭走進來,頓時感到腹內十分飢餓,瞪著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酒菜,方才要說的話早已經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