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開始認真考慮搞錢的事情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問過賬房,燕王府的經濟狀況已是窮弩之末,闔府上下供養著幾百號人,每個月支出巨大。

原主只圖貪樂享受,不懂生財之道,饒是朝廷每月發放鉅額俸祿,也不夠他揮霍。

王府糧倉裡的老鼠都瘦得皮包骨了。

沒有錢,即便是王爺,也寸步難行......

那麼問題來了:這世上什麼最賺錢?

答案只有兩個字:壟斷。

君不見後世那些足以扭轉世界格局的超級財閥,哪個不是憑藉壟斷市場稱霸?

壟斷石油,壟斷煤礦,壟斷稀土,甚至壟斷貨幣發行權......

誰能在一個行業內做到壟斷,誰就能成為資本大鱷。

這是自古以來的金融規律,放之四海而皆準。

大唐帝國也不能免俗。

朝廷靠壟斷鹽、鐵、耕地、稅收,從民間獲取源源不斷的財富。

後世大多數穿越文中常提到製鹽暴富,顯然這是不切實際的,製鹽業被朝廷牢牢掌控,背後牽涉的利益錯綜複雜,各大勢力盤根交錯。

水太深了,即便李佑掌握最先進的精鹽提純技術,也把握不住。

別說他了,皇帝都不敢輕易動這塊蛋糕。

所以目前來說,要想搞錢,只能開闢新的市場。

李佑決定去西市考察一番。

長安城的東、西兩市有商行數百家,諸如肉行、鐵行、筆行、大衣行、藥行、稱行、絹行、麩行、魚店、酒肆等,一應俱有。

西市還聚居著大量的西域胡商和外國商人,繁榮程度遠超東市。

身為外戚,陰弘智本身就沒有太多實權,自從被貶為禮部主客司員外郎以後,他空閒的時間更多了。

聽說大外甥要去西市,他馬不停蹄趕來。

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騷擾,舅甥二人微服私訪來到西市,這裡車水馬龍,遊人如織。

“佑兒,你看那人是誰!”

陰弘智突然指著不遠處一個枯瘦的老頭。

李佑循聲望去,只見那人身材矮小,頭髮蓬亂,看上去根本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老頭。

可李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大唐第一諫臣,他爹李世民的“鏡子”——御史中丞魏徵。

魏徵此時站在一家酒行外,擼起袖子,抄起一柄木勺,二話不說門口的大缸舀了一瓢酒,咕咚咕咚便往嘴裡灌,不多時便喝得兩腮酡紅。

店主見狀連忙將他扶了進來。

“此酒甘冽有餘,後勁不足,一嘗便知煎酒的火候不夠,實為酒中下品,下品!”

“要論酒中上品,舍我醽醁(líng lù)、翠濤二者之外,餘者皆是凡品!”

魏徵臉上似有幾分醉意,可說話卻一點都不迷糊。

店家聞言露出苦笑來:“魏大人說笑了,您釀的那酒固然醇厚美味,可畢竟是以西域進貢的葡萄釀造,成本昂貴不說,其釀造工序也繁多複雜,可謂一罈千金,豈是我等草民可以品嚐的。 ”

魏徵的笑意中帶了幾分傲意:“你倒是個實誠人。”

一旁的陰弘智見狀,低聲嘟囔道:“魏徵這廝又在大吹法螺,他釀的那酒齁甜,我家狗都不喝。”

李佑聞言哈哈笑道:“舅父慎言,當心明日魏大人參你一本。”

他老舅這麼說明顯是羨慕嫉妒,魏徵釀造的醽醁、翠濤二酒葡萄酒聞名天下,就連他爹李世民都愛不釋口。

甚至專門寫了一首詩誇讚魏徵釀的酒“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敗”。

不過話說回來,魏徵確實也有吹牛的嫌疑。

酒在唐人生活中已成必備之物,全國各地所產名酒極多。

僅在長安盛行的美酒,便有蝦蟆陵郎官清、阿婆清、新豐酒、仇家酒、戶縣酒、灞陵酒等。

更別說還有馳名天下的郢州富水酒,烏程若下酒,滎陽土窟春,富平百凍春,劍南燒春,嶺南靈溪、博羅酒,宜城九醞酒,潯陽湓水酒,還有西域的龍膏酒和三勒漿。

魏徵的這兩款酒勝在原材料好,畢竟這年頭葡萄一般人可吃不到,可真論酒中美味,其它酒並不遜色。

李佑頓時靈機一動,或許可以從酒中下功夫?

要知道,別說現在了,即便放在後世,菸酒也是暴利行業。

“微臣參見燕王殿下。”

魏徵果真沒喝醉,一眼就認出了李佑。

“魏大人好酒力。”

李佑撐起一根大拇指誇讚道。

實際上,這年頭的人酒量都很一般。

在釀酒蒸餾技術沒有問世前,酒基本只有醪糟米酒、黃酒兩種,充其量也就和後世菠蘿啤一個度數,遠不能和白酒相提並論。

難怪李白這些大詩人動輒千杯不醉,這不有嘴就行麼?

有種讓他喝口正宗二鍋頭試試?

“殿下也是來沽酒的?”

魏徵饒有興致地望著李佑,權萬紀一案,他自然也知道了。

李佑笑道:“實不相瞞,我和魏大人一樣,口味刁鑽,尋常凡酒難入尊口。”

魏徵聞言大笑:“自古英雄所見略同啊!陛下若不嫌棄,改日老臣親自釀兩壇酒送去燕王府。”

李佑也笑了起來:“忘記告訴魏大人了,你釀的酒在本王眼中,也是凡品。”

魏徵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一旁的陰弘智和酒家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魏徵面露不悅道:“殿下若要羞辱老臣,大可不必用這等法子。”

李佑搖了搖頭:“魏公誤解本王啊!本王品嚐過的幾罈美酒,堪稱絕世仙釀,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不信本王和你打個賭。”

一聽有仙釀,魏徵立馬來了興致:“賭注是什麼?”

李佑知道這老頭已經上當了,神秘兮兮道:“此酒名為‘茅子’,本王正在秘密釀造中,待其問世之後,只要魏公為此酒正名,讓天下人知道此酒大名即可。”

“若此酒口味不能令魏公滿意,本王願賭服輸,他日必當登門致歉。”

酒釀出來了,得有人打個廣告不是?

鑑於魏徵在大唐釀酒業界聲名匪淺,李佑打算挑選他為品牌代言人。

要知道茅子的利潤可謂令人咋舌——在後世,一瓶茅子的利潤足足上百倍......

這錢掙得可比搶的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