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忙完了官員考核晉升的工作,一個叫做時文彬的新人縣官,引起林小隱的關注。

此人為官清正,做事廉明,民調反饋他對弱勢群體,常懷惻隱之心,對治下百姓有仁慈之念。

管轄區內有爭田奪地的情況,會分辨曲直再定奪,有打架鬥毆的事件時,也不會因為施暴者地位高低,而偏袒一方。

林小隱看到他的民調判詞,甚至懷疑自已的眼睛,如今這個官場風氣,竟還有如此清明的地方官,實屬難得可貴。

深思熟慮之後,林小隱極力推薦他,做山東濟州鄆城縣的知縣,並向同僚打了包票。

結束了今年官員的磨堪晉升工作,林小隱再次閒暇下來,推算蔡京的誕辰就在這幾日了,於是匆匆向趙構梁紅玉幾人辭行,出發去了梁山泊區域。

剛到鄆城縣,知縣時文彬聞訊,攜了一眾官吏出城來接。

“下官還沒登門拜謝林大人的提攜之恩,卻勞您山高路遠的跑一趟,下官實在過意不去啊!”

林小隱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玩笑道:“聽說這裡風景秀麗,水系發達,要感謝,就請我遊湖吃個飯吧。”

“那是自然!”

時文彬上任不久,對本地風景人文也不太熟悉,只好求助縣衙內頗有人緣的押司宋江,代為安排。

宋江是個面容黝黑,身形不高的中年男子,在鄆城縣衙任職多年,為人熱情,仗義疏財,遠近頗有美名。

宋江得到命令,躬身作揖對兩位大人說道:“兩位大人,我們鄆城縣近鄰水泊梁山,是個玩水吃魚的好地方。”

遊船玩水,再來一頓現捕的河鮮,確實是一樁美事。

宋江頭前帶路,一路將他們帶到石碣村,進了一座農戶家中喊道:“阮氏兄弟可在家?”

茅草房中走出一位赤膊的漢子,睡眼惺忪的朝門外張望,等看到黑炭般的宋江,匆忙迎出門:“公明哥哥,怎麼突然來了,也不讓唐牛兒先來知會一聲,我好提前備好酒菜。”

宋江將時文彬介紹給那人:“不妨事,二郎,這位是我們新上任的父母官,時文彬時大人,另外這位是京城來的御史,兩位大人體恤民情,來你們這水寨視察一番,你兄弟三人,只管帶我們去水域中領略一番,順帶捕點魚蝦下酒即可。”

那漢子是這石碣村中阮氏三兄弟的老大,喚做阮小二,還有兩個同胞弟弟,阮小五和阮小七。

林小隱聽到他們是按數字排名,心存好奇的猜測道:“是不是因為生活艱難,本來家中有很多兄弟,最後就剩下了你們三個?”

阮小二撓撓頭道:“不是,我就是家中老大,只是我爹起名的時候,按自已意願,給我們挑喜歡的數字命名的。”

林小隱聞言一陣語塞,只好豎起大拇指誇讚:“令尊確實性格鮮明!”

在場之人全都輕笑出聲,阮小二也不介意,笑著回道:“大人也幽默。”

說完,去隔壁院子喊來阮小五和阮小七,搖船滑出水岸,載著眾人朝湖心駛去。

隨著小船在蘆葦蕩中,七拐八繞,每過一處水道,景色皆有不同,林小隱和時文彬是第一次來,看著四周湖光瀲灩的景色,心情大好,放眼望去,皆是青翠,不禁和眾人舉杯歡慶。

阮氏三兄弟是本地的漁民,對這裡的水域瞭如指掌,隨著他們幾網撒下,不一會便打撈上來不少河鮮。

漁民靠水吃水,船中就有炊具,簡單處理一下,一鍋河鮮盛宴即刻出現。

林小隱和時文彬沒體驗過這種吃法,只覺得新鮮,吃上幾口,更是誇讚阮氏兄弟手藝地道。

宋江卻皺起眉頭問道:“兄弟,怎麼今天淨是一些小魚小蝦,難道是你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手藝生疏了?”

阮小七也覺得面上無光,尷尬道:“哥哥別再取笑我們兄弟了,並不是我們本事不濟,實在是最近梁山那幫賊人,將物產豐富的水域皆數佔了去,我們只能來這偏僻的河道,捕些魚子蝦孫,維持生計。”

聽到是梁山那幫賊人搞的鬼,宋江不再多言。

時文彬身為新任知縣,想借機宴請自已的伯樂,卻因賊人作亂,導致招待不周,頗為生氣,將手中酒杯,重重頓在桌上,問道:“難道只有這幫賊人,能吃上這梁山泊的珍饈,其他人連分杯羹的機會都沒有?”

阮小五聞言回道:“想吃大魚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李家道口有家梁山酒店,就有最高規格的河鮮盛宴,只是我兄弟三人囊中羞澀,實在沒銀兩款待幾位哥哥。”

時文彬急於設宴,催促道:“不用考慮銀兩,只管帶路。”

阮氏三兄弟得令,駕船將幾人帶到梁山酒店。

這座酒店建造在交通路口,與水道碼頭的結合處,來往人流眾多,且亭臺水榭一應俱全,著實是一處絕佳去處。

剛進門,一位滿臉堆笑的男子迎了過來:“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呢?”

宋江招呼眾人落座,笑著回覆:“將你們店裡的特色酒菜,只管上桌,喝的美了,就在此安歇。”

男子見是不差錢的大戶,答應一聲,先讓小二送上茶水,這邊去安排後廚張羅飯菜。

阮氏兄弟窮苦出身,沒來過這種高檔場合,店裡人剛走開,他們便東摸摸西看看,好奇的打量著這座裝潢精美的酒家。

有兩位大人在場,宋江責怪他們不識體統,出言喝止他們的行為,“你們仨安生坐下,別出洋相讓外人恥笑。”

三人放下手中物件,悻悻的坐回餐桌,阮小七指著牆上的題字嘟囔著:“你們文化人也不見得禮貌,就愛喝多了在牆上亂塗亂畫。”

宋江抬手拍下他指著的手指說道:“那叫墨寶題壁,有些酒家為了宣傳,還會故意花錢,找文人雅士填詩作賦。”

“還花錢請人塗鴉,這些人可真是人傻錢多!”

幾人都被阮小七逗笑,林小隱好奇他指的那塊題詩的內容,扭過臉去看清牆上文字。

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朴忠。

江湖馳譽望,京國顯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他年若得志,威震泰山東。

王進也注意到了這首詩,小聲對林小隱說道:“大人,好像是林沖……”

林小隱揮手製止了他,點頭說道:“小心這家酒店,估計和梁山泊有莫大關係。”

王進在店內環視一圈,這才發現,這間處在水陸要塞,裝修如此豪華的酒店,竟然客人寥寥,心中隨即明白,看來這間酒樓,和那晚入住的十字坡酒家,乾的都是掩人耳目的黑心勾當。

王進無聲的向林小隱,比劃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請示他的意思。

林小隱看著陸續送上桌的酒菜,輕輕搖搖頭,示意他,“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