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也好只要能多看他一眼,甭管是因為什麼,林作攀都覺得高興。

王翠翠跟啞巴辦喜事兒這一天,這來了一大幫男人,其中一兩個還是村裡人在鎮上看到的收保護費的混混。

林作攀本來的意思是讓隨便過來幾個人就行了,也不知道王二回去之後是怎麼跟人說的,竟然叫來了這麼些人。

而且這些人抬著一個四人抬的大花轎,將花轎送到啞巴家門口之後,就全都直奔著林作攀家來了。

還是許也好先看到了人,提醒林作攀出來,這才沒讓李秀娥看到這一幫人。

林作攀挑了幾個人留下來幫忙,就將剩下的那些湊熱鬧的,都打發走了。

村裡根本就藏不了事兒,這點兒事兒很快就在村裡頭傳開了。

其實想想也能知道原因,畢竟林作攀蹲大牢的時候,啞巴替林作攀他娘挑過水不說,還幫著幹了一些的農活。

雖然啞巴不光幫林作攀他娘幹,幫別人也幹,但這畢竟是積攢下來人情。

而且這情誼也實在是深重,畢竟當時林作攀的名聲不好,而且是蹲大牢去了,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只是沒有人能想到,林作攀自已幫忙就算了,竟然還叫來了那麼多人,而這些人幾乎把啞巴娶親的事兒給包攬了下來。

就是李秀娥在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覺得有點兒怕了,又在想著,林作攀這叫過來的,能是什麼人。

許也好寬慰說:“娘,您不也說了,這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不是?啞巴幫了您,您不顧著啞巴想什麼,顧著咱村兒的人想什麼幹什麼。”

李秀娥也是沒有想到,自已這兒媳婦能說出這種話來。

她就這樣看著許也好,忽然覺得,這丫頭好像跟他兒子一樣,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讓人省心的,甚至跟他兒子有一點兒像了。

但跟他兒子不同的是,許也好說的話句句在理,反倒是讓她覺得有些自慚形穢了。

李秀娥臉都臊紅了,說:“阿好啊,娘也不是這個意思……這,這也該幫忙,該幫忙。”

“對啊,”許也好攬著她,又寬慰說,“以前人家幫了咱,現在人家遇到的事兒,阿攀能幫得上忙,這是阿攀有本事啊!您說是不是?”

李秀娥:“……是,是有本事。”

林作攀聽著,就這麼看著許也好,被她這話給逗樂了。

許也好見他笑,又得意地朝著他挑了一下眉毛。

聽說這場親事兒辦的,雙方親戚都沒有去幾個。

但四人抬大紅花轎實在是氣派,還繞著村子抬了整整一大圈兒。

就是劉忠跟他娘衝著啞巴的門口啐了一口,又罵王翠翠就是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這嫁給一個啞巴也正好。

林作攀的人還真就是混混,這放下花轎,掄著膀子,幾乎把劉忠一家全給打了,打的劉忠一家再沒一個敢吭聲的。

這些許也好就不知道了,她現在正在家裡頭弄麩麥呢。

她把麩麥撕下來,要先切碎,李秀娥要過來給她幫忙,許也好說讓她歇著。

李秀娥剛要說什麼,許也好怕她不情願閒著,就衝著屋子裡頭喊了一聲:“阿攀——”

她這一叫,林作攀這打著哈欠,就從屋裡頭出來了,故作不耐煩地問她:“幹什麼?”

許也好指使他說:“過來,幫我把這些麥苗兒都給切一下,別讓娘沾手了。”

林作攀過去,將許也好撕下來的那些麥苗翻看了一下,懶洋洋地問她:“這是幹什麼用的?”

許也好白了他一眼,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說了。”

林作攀心想,不說就不說吧,反正他也沒什麼興趣。

許也好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唄。

李秀娥也沒活幹了,只能退到一旁。

許也好給他留了一句:“先切好再剁碎,多的儘量碎一點兒哈。”

然後,許也好自已就去蒸糯米去了。

就只有李秀娥站在那兒,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已能這麼空閒。

她這又想了一下,想著外邊兒正是熱鬧的時候,也想知道別人是怎麼說他兒子的,就出去了。

許也好從廚房看了李秀娥一眼,就這樣笑笑,然後繼續蒸糯米。

林作攀連飯都沒有怎麼做過,這持菜刀的時候,大刀闊斧的,一不小心還把案板給砍劈了。

許也好看著劈開的案板,嘴角抽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他什麼,只是把案板又對了一下,說:“雜草很脆的,要輕一點兒。”

說完,許也好又說了一句:“案板是你砍開的,到時候別賴在我身上哈!”

林作攀看著案板上切碎的麥苗,又看了看許也好,眉眼舒展地哼笑了一下,然後就又開始慢條斯理地切了起來。

他這把麥苗切好了,也沒有走,而是就這樣跟許也好一塊兒待著,看著許也好蒸糯米。

許也好見他不走,還提醒了他一句:“你走吧,現在沒你的事兒了。”

林作攀卻不痛快了,說了一句:“老子剛才可睡著呢,你把老子叫過來,就切一下麥苗啊?”

“……”許也好拿著一個燒火棍,坐在灶臺前板凳上,就這樣仰頭看著他,問,“那你還想怎麼樣?”

林作攀出去了。

許也好覺得他莫名其妙,也沒有管他,繼續蒸自已的糯米。

沒想到林作攀出去之後,這搬了一個板凳,竟然又回來了。

這麼大的一個男人,一進來就把廚房顯得逼仄了起來,就連空氣都有一點兒不流暢了。

許也好見他搬一個板凳過來的時候,眼睛都有點兒瞪大了。

不過就是蒸一個糯米而已,怎麼著也用不著兩個人,他這過來是打算幹什麼?

許也好:“……你來幹什麼啊?”

林作攀往那裡一坐,坐下之後還挪著屁股下頭的板凳,朝著許也好靠了一點兒,一副十分有理的樣子說:“我坐哪兒不是坐。”

許也好就這樣看著他,手裡的燒火棍一晃一晃的。

她心想,這小廚房裡是有什麼風景還是怎麼著,他就樂意在這裡坐著?

院門沒有關,一個什麼人過來,喊了一聲,林作攀這才起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