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夜色如墨,寂靜而深沉。

“放開我!啊……”

黎初初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一整個夜晚都被那可怕的噩夢緊緊纏繞。

當她從那宛如深淵的噩夢中猛然驚醒時,才驚覺自已渾身早已被汗水溼透,彷彿剛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她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那急促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額頭上的汗珠顆顆飽滿,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流,打溼了她的臉頰和睡衣。

那令她心有餘悸的夢境,竟然跟她白天所看到的影片,幾乎一模一樣,每一個細節都如出一轍,讓她分不清何為虛幻,何為現實。

她立馬拉開床頭櫃,拿出一瓶無名藥,倒出兩顆黑色小藥丸,放入口中含化。

緩了好一會,黎初初起身來到浴室,溫水沖洗著她帶著汗水的身體,同時也沖刷著她的大腦,讓她變得更加清醒。

她已經很久沒做這種可怕的夢了,想到兩年前在國外深度昏迷的那幾次,F國心理醫生米盧爾跟她的談話,

“黎初初女士!你應該是之前收到過什麼心理創傷,以至於你的大腦封鎖了一段記憶,這段記憶可能是一些不美好的記憶!

但這些記憶可能會以夢境的形式,經常出現你的夜晚中,侵擾著你的睡眠,等你第二天清醒以後,又會把那些事忘掉。”

米盧爾曾經給她病情的預言,她就一陣心悸,

“如果不進行藥物干預治療,有一天那些被您封鎖的記憶,真正呈現您面前之時,您可能會精神失常!您必須要重視起來,平時一定記得吃藥!”

黎初初仰著頭,任水流沖刷她的臉,淚水夾雜著水流一起滾下,大腦中反覆上演著各種痛苦的記憶。

有多年前大雨中父親狠心拋下她的那一刻,有被關在和好的地下室中可怕的一幕,

有小時候被強行抽血時的掙扎,有夜晚睡覺時,被窩裡突然蹦出老鼠的驚魂時刻……

最受刺激的是她在酒吧包間裡,被一群男人包圍,被強行撕扯強吻的那一刻,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絕望。

之前她在夢中從來看不清楚那群人的樣子,直到昨天看見影片的那一刻,再加上剛剛的夢境,那種真實的感覺似乎真的被具體化了。

原來她心底裡有那麼多令人恐懼的記憶。

第二天夜晚,江邊音樂餐廳。

繁星燦爛,江邊透明的玻璃窗下,黎初初跟安然相對而坐。

黎初初拿起紅酒瓶,緩緩倒了一杯酒,推到安然的面前,

“安然,你告訴我,當年在豪門夜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年的事你都知道,對不對?”

安然吃了一塊牛排,隨口喝了一口紅酒,聽到黎初初的問話,差點嗆到,

“咳咳!都這麼多年了,初初,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是想起當年的事了嗎?”

黎初初看到安然的反應,就知道她知道當年的事有內幕,她點了點頭,

“想起來了一部分,但又一部分還是未知,安然,當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全部告訴我!”

安然最初還有些猶豫,當初司夜不讓她說出實情,也是對於對黎初初的保護。

“初初,這些事都過去幾年了,也許你不知道,對你來說更好一些!”

黎初初期盼的眼神看著她,

“安然,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我只信你!”

見安然還是有些猶豫,黎初初直接將李慧發給她的影片,拿到安然面前,

“這個影片,你知道嗎?”

安然看著影片中,當年黎初初被沈逸晨欺負時,喊得那種撕心裂肺的那種無助和悲慘樣子,她雙眸浸溼了淚水。

她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令人髮指的一幕,她氣憤地攥起拳頭,

“這群天殺的,真是畜生不如!

初初!當年你受苦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作為你得好閨蜜,我沒能保護好你。

這個影片我也是第一次見。”

黎初初現在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這個影片,

“別這麼說,安然,傷害我的人是他們,我要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安然將影片關閉,把手機還給黎初初,

“這個影片哪裡來的?我竟然不知道這群天殺的還拍過這樣的影片,初初,你打算怎麼做?把它交給警察嗎?”

黎初初看著外面的江面,內心平靜地更像不是在說自已的事情,

“事情有輕重緩急,我可能會在適當的時候,把影片交給警察!”

她將視線收回,重新盯著安然的眼睛,

“安然,你把當年發生的事情,再從頭到尾跟我說一遍!我該報得仇一定會報,該報得恩我也絕不會落下!”

安然看著黎初初堅定地眼神,只好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黎初初,

“當年的事是這樣的………

後來,我們在豪門夜宴的廁所,聽到李慧很丁冉聯合沈逸晨欺負你的話,非常氣憤,用拖把她們教訓了一頓。

隨後,選擇坐電梯逃離,結果在電梯里正好碰見沈逸晨和那群富二代,他們半路把我推出了電梯,強行把你帶到地下酒吧。

我一著急,給霍峰打了電話求救,等我跟霍峰再找到你時,你已經被司夜救出來了,期間發生的事情,應該就是影片裡的事情。

我最後趕到包間時,包間裡倒地一片人,沈逸晨已經被揍得奄奄一息,地下全是血跡,那時我也很害怕。

我想靠近你,看看你的情況,卻被司夜怒吼,最後我是被霍峰帶走的。

對了,我那時好像還看到了簡彤彤的哥哥,他跟那群雜毛富二代,是跟著司夜身後出來的,他們似乎也參與了打鬥……

你消失的那段日子,應該是司夜在照顧你,但你們之間具體的事情,我並不清楚。

後來你回來正常上學以後,他警告過我,不準提豪門夜宴酒吧的事情,說是你已經把那些事情忘記了!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不敢提當時的事情,就怕你記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影響你現在正常的生活。”

黎初初聽後看向窗外的江水,沉默了很長時間。

最後,她提起酒杯喝了一口紅酒,眼眶微紅,

“我知道了,安然!謝謝你!我想有些事情我還需要去證實一下,我可能欠了很多人情債,這種人情債,怕是最難還了!”

安然隔著桌子抓住黎初初的手,

“初初!你別難受,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你做什麼決定,作為你的好閨蜜,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當年的事,我也是一直憋在心裡,憋得很難受,現在終於可以跟你講出來了,我心裡一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下來了,

初初,別怕,接下來的事,我會跟你一起面對的!”

黎初初回握了一下安然手,雙眸溼潤,卻依然露出一個勉強笑容,

“安然!這些年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