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少禹覺著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在哪兒傳來細微的說話聲,他分不清楚方位,只得循著聲音走。
一開始只有如木言竹語般,只聞聲不聞語,逐漸地,越是走近,聲音越清晰,並且在前方出現了一束光。
這應該就是出口了吧。
莊少禹加快腳步朝著光走,終於到了光面前,莊少禹低著身子鑽了進去。
“嘶。”在黑暗中待了許久的他,被外頭的陽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眼睛,待他適應了一會兒後才猛然發現這裡是昭陽宮。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荷包滿塘,清香遠溢,與平日冷清荒蕪的氛圍,這裡充滿了某種氣息。
“哎呀!您又弄得一身髒,等會赫貴妃要罰您了!”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了一位宮女,在他面前停下來,急急忙忙地幫他拍打著身上地灰塵。
母妃?母妃活著?
“母妃呢!帶我去見母妃!”莊少禹忽然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眉頭緊鎖著,用力抓著宮女的手,聲音也有些顫抖。
“好痛!殿下您…”宮女一臉疑惑著看著莊少禹,“您跟我來。”
莊少禹緊緊跟在宮女身後,目光鎖定在宮女身上,生怕她跑掉。
宮女領著莊少禹來到了赫貴妃的寢殿門前,莊少禹衝上前,即將推開房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心裡總有些不安,他轉過身去,發現身後的宮女早已不知蹤影,原本寢殿前的綠茵頃刻間化為了枯草。
莊少禹瘋了地往後跑,想跑回那個洞裡,卻發現原本荷塘旁的洞消失了,荷塘上的荷包也不見了,荷塘乾涸,裡邊還有幾條魚的殘骸,不只是泡了許久還是怎得,他竟覺得周圍的氣溫在慢慢上升。莊少禹靠在牆上,不停地喘著氣,雙手甚是發抖,眼睛裡含著被追捕的恐懼,茫然不知所措的腦袋像一片白紙。
最終他還是走向了寢殿,即使心裡總是有個聲在告訴他快跑,但寢殿中那不知名的東西向他伸出了雙手。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寢殿的門。
榻上躺著一個女人,她的臉被一塊白布蓋著,身著紅色華服,華服之上嵌著九隻用金絲繡成的金鳳,頭上烏蠻髻斜插碧玉龍鳳釵,華麗至極。
莊少禹想上前掀開女人的白布,不料一莫名的風吹來,將女人臉上的白布吹到了地上。
他一陣驚悸,嘴唇和臉頰一下子變得慘白。
榻上女人七竅流血,雙眼瞪大,這個女人是自己的母妃,頓時周圍的空氣再次上升,整個寢殿如蒸籠般。
莊少禹想起來了這些異常的現象正是六年前母妃薨之時自己的感受,他想跑,卻發現自己被釘在了那裡。
他的雙目盯著赫貴妃,毛髮著了魔似地立了起來,他想大喊,張開嘴卻發現自己失了聲。
眼淚不斷順著他的眼角往下落,崩潰絕望湧上他的心頭。
“禹兒你怎麼哭了呢?”躺在榻上七竅流血的赫貴妃忽地睜開雙眼,緩緩地起身,微微笑著看著莊少禹,微笑中帶著詭異,她撫上莊少禹的臉,聲音極為溫柔,“禹兒,跟母妃走好不好。”
“不要!”在冰涼的手觸碰莊少禹的臉的一瞬間,莊少禹發現自己能夠動彈和發聲了,猛地起身,睜開雙眼,不斷大喘氣,整個人不禁發著抖。
“阿禹,我在我在。不怕。”在少年熟睡之時,葉雲之發覺他緊皺眉頭,流著淚發著抖,便知道是夢魘了,也不敢突然把他叫醒,見少年醒了,一把抱在懷裡,不斷輕聲安撫著。
莊少禹被包圍在一個溫暖的懷裡,他將腦袋埋進那人的胸膛裡,使勁嗅了嗅,在聞到了熟悉的檀木香的那一刻,淚水止不住了,他咬著嘴唇,逼著自己不哭不出聲來。
葉雲之感覺懷裡的少年抖得更厲害了,並且自己的胸口也溼溼,他稍微放開了點少年,想看一下情況,不料少年伸出雙手死死的抱著他不放。
葉雲之輕輕捏住莊少禹的下巴,讓他抬起頭看自己,才發現莊少禹在哭。
媽的,我是有多愚鈍。他暗罵著自己。
“不怕了阿禹,別傷到自己。”葉雲之撫上莊少禹哭的發紅的眼角,又看了看他那咬的出血的嘴唇,低下頭吻了上去。
葉雲之不知道此時他的吻對於莊少禹來說便是安定劑。
莊少禹像是即將溺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發了瘋似的拼命毫無技巧地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