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裡出來,陳夬眼神已經清澈了許多,果然吐了之後好了很多。
溫雅也早已趴在桌子上,都睡著了還抓著酒瓶不放,嘴裡嘟囔著還要再喝。
真是敗家玩意兒,一瓶四千多的葡萄酒踩箱喝!陳夬想都不敢想,要不是剛才上網搜了一下還不知道自已喝了那麼貴的酒呢。
陳夬開啟房門,林老一直恭敬的守在外面,看到陳夬出來,便笑道:“小兄弟,可是需要些什麼?”
“林老先生,溫雅喝醉了,你送她回去休息吧,我就先告辭啦!”陳夬微微鞠躬出了門。
林老忽然叫住他。“年輕人,我們這的包間都是有套房的,不介意的話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不用了,謝謝林老好意。”陳夬委婉拒絕,他可不想弄出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那你慢走,恕不送。”林老看著陳夬一搖一晃的走出星浪漫大門,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怪笑。
原本已經醉倒的溫雅此刻也走到林老旁邊,她根本沒喝醉。
溫雅問,“林老,你覺得怎麼樣?”
“小姐覺得沒問題就沒問題。”林老很謙卑的回答。
鈴鈴鈴。
溫雅的手機鈴響了,看清來電號碼,她整個人都愣住了,那是不應該出現的電話才對。
深夜,陳夬獨自走在回校的路上,感覺又浪費了一天,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走著走著,一股怪異的寒風吹來,陳夬瞬間酒醒不少,發覺自已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馬路上。
自已一路走來,四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照理說越繁華的地段,到了晚上人流量越大才對。
這股陰涼的風像是從荒野吹來,荒涼。
陳夬感覺背後有眼睛在盯著他,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的街頭,孤零零的路燈宛如遼闊無人的海面上的燈塔,是唯一能讓人心安的存在。
正當他轉身之際,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陳夬心頭一緊,緩緩偏過頭,隱隱約約看到有個人影跟在身後。
“不要慌不要慌!”陳夬不停暗示自已,只要不恐懼,邪祟就沒有可乘之機。
鎮靜下來,那些奇怪的腳步聲似乎真的消失了。
走到路燈下,緩緩轉身,
卻看見一個身著白色長袍的身影正站在遠處的十字路口,靜靜地注視著他......
陳夬看著那個白袍身影,他試圖看清對方的面容,但由於距離較遠和光線昏暗,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個身影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那個身影舉起雙手在做比劃什麼動作,不過距離太遠陳夬沒看清楚。
“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嗎?”直覺告訴陳夬,對方有什麼事情想告訴自已,他壯著膽子靠近。
白袍身影停下動作,沒有朝陳夬移動,反而是向後退了些許,看不見它的腳步移動,就像是飄過去一樣。
陳夬以為是自已眼花了,眨眨眼再定眼一看,那身影又消失了。
緊接著,是嘈雜的人聲,街道上到處都有人在走動,牽著手的情侶,遛狗的大媽等,彷彿剛才一切都是幻覺。
陳夬招來一輛計程車,還是趕緊回學校休息了。
“北湖大學,謝謝。”
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也可能是喝酒的緣故,陳夬一上車就覺得暈沉沉的,沒一會便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一陣陣顛簸,陳夬猛然驚醒,這車怎麼開到郊外來啦!
駕駛位上也不見有人在開車,而車子還在走,遠方田野裡出現的一座座小土包,讓此地更顯得詭異。
車停下來,車門自動開啟,似乎在恭迎陳夬的到來。
陳夬看清那一個個小土包原來是一座座墳墓,地面散落著紙錢,墓碑前還在燒著未燃盡的貢香。
陳夬的心跳愈發急促,僅僅是他四下張望的功夫,來時的路和車子都消失不見啦。
周圍除了墳墓什麼也沒有,這時,他注意到前方有一座特別的墳墓,看起來比其他的墳墓要大得多。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座墳墓,當看清墓碑上的名字,一陣寒意穿透他全身,陳夬不禁打了個寒顫。
因為墓碑上刻著的正是他的名字,無論是生辰還是事蹟,都與現實一樣。
“死亡時間是二五年九月二十,也就是今天?”
陳夬伸手撫摸墓碑,每個字都是真實刻畫出來的。
陳夬一陣恍惚,下一秒,他發現有一個女人來到墓碑前祭拜,她將白色花束放在墓碑前,低聲哭泣著。
“乖乖?”墓碑前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夬朝思暮想的陸玉。
陳夬這才發覺,自已像是被困在了墓碑裡,他正透過墓碑朝外看。
我已經死啦!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陳夬徹底懵了,自已就喝了點酒就死啦?
不行,我不能死!
陳夬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陸玉就在眼前,他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呢!
他掄起拳頭用力的砸向前方,墓碑就像一塊無形的壁障隔絕了他和外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陸玉都聽不到看不見。
不管砸了多少下,自已的拳頭一點事也沒有,感受不到痛,壁障也未能打破。
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力量束縛了他,像是一根繩子,不對,是無數根繩子捆住了他,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讓他難以呼吸。
這股力量還拖著他不停的下墜,他離地面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
他彷彿來到了地獄,到處是熔岩火焰,這裡還有無數個和他一樣的人,被捆住了手腳,他們排著隊一個接著一個,被黑白無常拖著走上奈何橋。
陳夬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陳夬!”
他抬頭望去,竟然看到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即使滄海桑田,容顏已逝,陳夬依舊認出了那是陸玉,那是早已老去的陸玉。
“乖乖?你怎麼也……”陳夬驚愕不已。
“六十年啦,我終於來看你啦,讓你久等了。”陸玉蹣跚著步伐走來,向陳夬伸出了手,“我們一起上路吧!”
地府一日,人間三千七百年,自已才下來沒一會人間竟已過去六十年!
“不,這不是真的,你不是陸玉!”
陳夬拼命搖頭,不肯相信,他堅信自已沒死。
“我已經來了,你不用再痛苦的等待啦。”陸玉抓住陳夬的手,那一剎那,陳夬感覺無比輕快,身上的束縛蕩然無存。
他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力氣,任由陸玉牽著自已,一步一步向著往生的入口走去,每前進一步,陸玉的容顏就變得更年輕一些。
“陳夬!”
一聲悠遠的聲音似在腦海中想起,宛若雲天之外降下的梵音,一切幻境終是泡影。
陳夬在這一刻看破了虛妄,在他面前的只有真相,他現在抓著的是赤女冰冷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