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寒月冰霜。

宋光明睜開了眼睛,他的意識漸漸恢復,環顧四周,竟是一片靜謐的海洋,身處在漫無邊際的河流中,而他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冰面上。

瞬息間,景象變換,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宋光明感受到了極度的寒冷,但是他的身上卻不沾片襟,赤裸裸地佇立在風雪之中。

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朝著茫茫雪原開始咆哮,以此來抒發心中的怒火。

狂暴升級,他的身子慢慢發生了變化,那種撕裂感噴湧而出,身體裡面長出了新的手臂和新的腦袋。

他成了一個三頭六臂的野人,滿身迅速地長滿毛髮,裹住了他裸露的面板。

再一轉眼,他的身子開始無限的膨脹,直到變成了一個巨型的怪物。

他恐慌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知所措,身邊的山石樹木變得渺小,懸崖峭壁不過眉梢。

他從驚恐中爆發了一股可怕的力量,他一揮手,一片樹林連根掃盡,再一揮手,冰山也被他削去一個腦袋。

他狠狠一跺腳,身邊就地動山搖。

但是,這些依舊無法宣洩他的力量,他開始拼命奔跑,遇山開山,遇河填河,所到之處,萬物都被他摧毀殆盡。

宋光明完全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意識非常的清晰,他知道自己身體裡面有股毀滅的力量在湧動,如果不釋放出來,就會傷及自己。

終於跑到了他旅途的終點,面對一座巨石山,宋光明開始一拳一拳地衝擊,每一次都用盡氣力,即便手指被打出了斑駁的血跡,疼痛萬分,可他依舊不能停止。

用拳頭,用肩膀,用大腿,一次次玩命的撞擊。

直到他的氣力開始消解,體內的狂躁也變得溫和。

他知道就快要成功了,最後一口氣,他抱住了山腰,全身肌肉顫抖撕裂,像拔一個蘿蔔般一點點把高聳入雲的山峰拔出地面。

接著,地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滾燙的岩漿噴湧而出,形成了一股岩漿雨,嘩啦啦地撒向了大地。

宋光明長嘶一聲,力竭而衰,鬆開了那根巨石山,癱軟地倒在了地上,看著愈來愈高的岩漿,噴向天空。

他淚目了,身體開始恢復,最終又變回了人形,然後被赤色的岩漿包裹。

……

……

不知過了多久,宋光明漸漸睜開了眼睛,身邊的光線格外的刺眼,房間裡面也是慘白的牆體。再一看,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穿著一件白藍相間的衣服。

“醫院?”宋光明自言自語,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脹脹的,也許是一直躺在病床上的緣故,所以他掀開了被子,穿上了拖鞋,一步步走到了病房外面。

病房的門牌上寫著:“神經內科886房。”

過道里並沒有太多的人,偶爾幾個跟他一樣的病人在散步,身邊有家屬陪同。再然後是醫生護士行色匆匆,只是看了一眼便忙自己的事情了。

“宋光明。”他的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轉過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他的視線有些恍惚,那樣子讓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木靈。

那模樣,好像就是從影片畫面復刻下來的一樣。

可是,等那個聲音走進,他才發現,那人是成曉柔。

“你終於醒了!”她手裡提著一個外賣袋子。

“我怎麼會在醫院裡?”宋光明剛說出口,就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中毒的是事情,想必是店裡的同事把他送過來的。

“你病了,我們都很擔心。”成曉柔說話時盯著宋光明看,眼裡面滿是溫柔的樣子。

說是他們,其實此刻最擔心的他安危的,是老闆娘何珊跟她了。

“那你在這裡?”宋光明問道。

成曉柔撅了一下嘴,做了一個翻白眼的小表情,但是嘴角卻微微上揚。

“你是不是傻了,你病了,很危險,醫生說需要留一個家屬……”成曉柔說道這裡突然停頓了下來,生怕對方產生誤會,立馬改口道:“留一個熟人在這裡守著。大家都沒有時間,老闆娘就安排我在這裡。”

宋光明現在腦子還是有些空空,聽到她的解釋,連忙說道:“謝謝你。那我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成曉柔看了看他,突然伸出了一隻手貼到他的額頭,然後又收了回來,突然笑了笑:“恩,退燒了,你在這裡躺了三天,不過一切指標都正常,所以醫生跟我們說你要不了幾天就會醒過來。”

“你是不是餓了,趕緊吃飯吧!”宋光明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袋子,擔心飯菜涼了。

“好,你也一起吃點吧,把身子趕緊養起來。”成曉柔拉著宋光明的手臂往病房裡走,突然愣了一下,回頭質疑道:“你怎麼知道我手裡有東西?”

宋光明心裡面啊的一聲,自己又沒注意到言行了,不過他還是習慣性地解釋道:“曉柔姐,味道這麼香,還能是什麼?”

這一反問讓成曉柔自己都不禁啞然失笑,感覺自己好像說了什麼胡話。

“也是,你的鼻子可比誰都厲害。”她一邊走一邊誇獎。

回到了房間之後,成曉柔搬了椅子到床頭,把飯菜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

“哇,真香,一份水蒸蛋,一份番茄雞蛋。”成曉柔輕聲說道,“這些都是清淡的食物,我給你夾一份。”

宋光明回到了病床上,看著身旁細心分菜的她,心裡面被溫暖到了。

以前,在自己生病的時候,他是多麼希望有一個家人在自己的身邊,一邊喂著雞蛋羹,一邊跟自己說話。雖然張院長也是個好人,但是終究不能把她所有的關愛都傾注到一個孩子身上。

福利院十幾個孩子,平分了院長的愛。

成曉柔綁著羊角辮,沒有了足道館的那份故作成熟,反而好看了許多。宛如一個還未踏入婚姻的賢惠姑娘,做了一份自己的愛心午餐。

“來,你拿著,還是我餵你?”她笑著問道。

“額,我自己來吧。”宋光明被她說得心有些慌亂,連忙要接過飯碟。

結果,成曉柔一把拿回了飯碟,嘟了一下嘴,說道:“不給,你剛醒,肯定沒力氣端著,還是我餵你吃吧!”

然後,她舀了一勺米飯,輕輕吹了吹,送到了宋光明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