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不娶。

這個詞的含金量有多大,導致震撼到夜晚棠:“國師是受過感情的傷,所以終身不娶?”

原諒她好奇。

那麼多年來,沒人知道為什麼國師不近女色,外邊傳言說國師喜歡男人,或者身體不行。

卻怎麼都沒有想過,是國師想孤寡。

“……”遲清喻抬頭盯著她,全程默不作聲。

夜晚棠站立不安,說明來意:“皇兄叫我請你去宮宴,不過看你這個樣子,去不了。”

他走路都困難。

別提去參加什麼宮宴,只怕去了回不來。

“我一向不喜歡參與什麼宮宴。”遲清喻果然沒有讓夜晚棠失望,人家確實難請。

“嗯。”

夜晚棠點頭,意料之中。

看出她準備離開的打算,遲清喻微微起身:“那如果是公主殿下請的話,微臣可以一去。”

“給我面子?”夜晚棠挑著眉,沒有意外:“國師連我皇兄的面子都不給,怎麼會給我。”

她突然明白皇兄為何教唆她來。

其中必定有貓膩。

“剛好微臣有事找陛下。”遲清喻拿陛下出來當擋箭牌,輕鬆解決夜晚棠的質疑。

他正準備出門,想到他後背觸目驚心的傷。

夜晚棠喊住他:“你等一會。”

“公主殿下怎麼了?”他回頭,一臉的不解。

她指了指他的衣服,友善提醒:“你衣服上全是血跡,國師要不要去換一身衣裳。”

他這身過去,跟案發現場似的,不得引人圍觀。

遲清喻頓了一下,沒有去換衣服,而是抓起架子上的黑色衣袍,蓋住滿是血跡的後背。

“不是,你這真夠敷衍的。”夜晚棠傻眼了。

倏地,想到自已的處境,她又說:“是不是本殿下在這裡你不方便換,那我出去等你。”

“不是。”遲清喻搖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換了也會染上,那就等於白換。”

與其這樣。

倒不如披一身黑的,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從進門有一會,夜晚棠始終沒聞到藥味,再聯想他的話,她下意識地問:“你沒有上藥?”

上了藥能止住血。

那就不可能染在衣服上,真相就是他沒上藥。

“殿下走吧。”他岔開話題。

“……”夜晚棠頓悟,傷口在他背上,他一個人是上不了藥的,至於他為什麼不叫下人。

實在匪夷所思。

她站在原地無動於衷,像是下定某種決心,沒好氣問:“你府上有沒有止血的藥。”

“有。”遲清喻點頭。

“給我。”

“殿下要幹什麼?”他有股不好的預感,眼神看著正經的夜晚棠:“這不太妥。”

殿下是有夫君的,傳出去對她名聲不好。

這是他不允許的。

夜晚棠怎會不知他的心思,她確實是有這個打算,但她想戲弄他一下:“想什麼呢。”

“我是想把藥給皇兄,叫他給你上藥。”

“不用了。”他毫不猶豫拒絕。

叫太子殿下給他上藥,且不說尷尬,依夜明卿對他頗為無感的模樣,親自為他上藥。

不得下重手。

“你還要看人啊?”夜晚棠看了他一眼。

伺候人這種活,尤其是上藥,她最拿手,因為在前一世她為江隨知上過不少藥。

得花柳病的人,渾身類似潰爛。

要每天上藥維持病情惡化,不過話說回來,江隨知是個弱智,除了上半身讓她上藥。

下半身連看都不讓看。

最終在她的威脅利誘下,遲清喻說出藥的位置,夜晚棠抱著藥,指著不遠處的桌子。

“趴著。”

“殿下……要不讓太子殿下來吧。”他有苦難言,不是他想就範,而是以他這殘破的身子。

殿下要用強,他也反抗不了。

夜晚棠朝他走來:“你怎麼那麼磨嘰?”

“殿下是有夫之婦。”他無動於衷。

“照國師那麼說,有夫之婦就不能給傷者上藥?”那豈不是有很多的神醫回家開荒種地?

遲清喻抿著唇,沒有說話。

一直僵持不下,夜晚棠無奈,長嘆了一口氣:“算了,你自已來吧,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她把藥放在桌子上。

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望著桌子上的藥出神,遲清喻心中有一絲失落感:“上藥的話,我這一頓鞭子白捱了。”

他就是用身上的傷來警戒自已。

不該肖想的不要想。

不多時,遲清喻推門而出,他看見倚在假山上的夜晚棠,輕笑:“殿下,可以走了。”

“嗯。”夜晚棠特意聞了他身上有沒有藥味,直到一股刺鼻的藥味湧入鼻中,她這才放心。

遲清喻豈會不知她的小動作。

其實他壓根沒有上藥,不過是將藥到衣裳上。

路上,遲清喻耐不住好奇,淡淡地開口:“太子殿下怎麼會讓殿下叫我參加宮宴。”

他們都知道他不喜這些聚會。

所以,他第一個便猜到宴會上有棘手的人。

“哦,靠你救場。”遲早要知道的,夜晚棠也就沒有隱瞞:“就靠國師的毒舌了。”

“……”他不承認自已毒舌。

“怎麼救場?”他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點。

“國師自已去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

之後兩人也沒再說什麼,一個高冷話少,一個想著事情,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

抵達宴會。

文武百官,能叫的父皇都叫上了,就是因為兩個人的到來,現場氣氛有點兒詭異。

全場只有夜明卿願意開口找茬:“宣王怎麼來東陵了?前幾日不是臥病在床的嗎?”

前幾日快把自已氣死了。

又被刺客那麼一驚,怎麼說也得躺個一兩個月吧,怎麼還有精力,來東陵參加宮宴。

看來刺客還是來少了。

“近日好些了。”江隨知面不改色,說道:“想著不能讓晚晚一人回來,顯得本王不懂事。”

他本身是不願意來的。

是迫於父皇的壓力,他這才帶病前來。

“那你身邊的那個人怎麼回事?”夜明卿從不拐彎抹角,指著他身邊坐著的葉瀾。

他心裡有多想把江隨知踹出去。

風流王爺自已一個人來,他們整個東陵都不歡迎,還帶著他的心上人,這噁心程度。

堪比在路上踩了狗屎。

面對眾人質疑的眼神,江隨知睜著眼睛說瞎話:“本王帶病,這是父皇為我尋的名醫。”

小瀾受了傷,留她一人在母后身邊,他不放心。

就帶來了。

“呵呵。”夜明卿冷笑兩聲。

他要是沒看見女子救狗熊的場面,估計就信了。

“宣王,可真有你的。”夜明卿咬牙切齒,他一向溫和示人,根本就說不過不要臉的他。

他把這輩子的暴躁都給了江隨知。

江隨知一點都不謙虛:“皇兄過獎了。”

“……”最煩他叫皇兄。

另一邊,聽了許久的遲清喻,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夜晚棠,又看了看說不過的夜明卿。

一下明白夜明卿叫他來幹什麼。

原來真有棘手的人,他不負夜明卿的盼望,勾起一抹陰冷的笑,走至夜晚棠前頭。

“這裡好生熱鬧啊,本國師也想聽一聽。”

看見江隨知時,他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這不是北冥的宣王嗎?花柳病治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