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羽以前在邊關天天都和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可這會卻有種手腳不知道往哪放的尷尬。

她只好枕著自已的手臂,絕不亂看。

其實如果她是個男子,和他躺一張床上倒也沒什麼,可她女的啊。

但商徵羽又不想叫太子看出什麼端倪來,只能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其實也沒什麼,從前我在邊關的時候,遇到動盪的時候,就和大家住在一個帳子裡,有幾個人的呼嚕……簡直了,不知道殿下聽過那種養肥了豬那種叫聲嗎,比那個好不了多少,而且此起彼伏,就跟交響樂似的……”

她在給自已找補,大體意思是,看,哥不是沒跟男人一起睡過,怎麼會是小姑娘呢?

結果太子看起來根本沒在聽,只是臉色慘白地死死抿著唇,原本嫣紅的唇變得一片慘白,額上被完全汗溼了。

商徵羽看著少年病弱模樣,忍不住心疼,拿了一方帕子給他擦了擦唇邊的血漬,又疊了擦把汗給他擦了,之後才安靜地轉頭。

很久以後,在商徵羽以為太子已經睡下之後,突然聽見了司輕寒的聲音。

“在孤好起來之前,阿羽可以先不回去嗎?”

商徵羽看了一眼外頭黢黑一片的天,她家老頭和美人孃親要等破防了,但是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哪怕是為了未來改變太子結局的任務也要留下來陪陪他吧。

他們都還那麼小,能有什麼壞心思,何況現在兩人還都是男人,應該沒什麼的。

小太子就只有自已一個人,多可憐啊。

司輕寒道:“一會兒孤讓蘭英嬤嬤去和大將軍通傳一聲,就說你今晚歇在東宮吧。”

商徵羽想,得,她家老頭要徹夜失眠了。

可是看太子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商徵羽嘆了一口氣。

他都沒有朋友,很慘的,陪他一會兒吧。

“好的殿下。”

過了很久,太子虛弱的聲音傳來。

“阿羽今日見孤身子不適時,神色有些奇怪,為什麼呢?”

商徵羽一怔,他也太敏銳了吧。

可是想到自已當時的想法,懷疑他女扮男裝什麼的……商徵羽遲疑了,這是可以說的嗎?

商徵羽道:“這個,草民還是不說了吧,怕殿下聽了生氣。”

司輕寒道:“可是孤想知道……”

商徵羽道:“咳……”

司輕寒氣若游絲,但還是提著精神和商徵羽說話。

“阿羽想吊著孤的胃口,讓孤晚上睡不著覺嗎?”

商徵羽是怕自已說了他更睡不著覺。

“好吧,但是殿下得先保證不動怒……”

司輕寒虛弱地點了點頭。

商徵羽想起自已當時天馬行空的想象,也有些好笑:“就是當時聽聞殿下每月一痛,覺得怎麼與小姑娘似的。”

司輕寒睜開了一雙瀲灩的雙眸,委屈地道:“阿羽也覺得孤是娘娘腔嗎?”

商徵羽不好意思告訴他是因為她自已就是,所以做賊心虛,以已度人。

“當然沒有,好吧其實我也覺得很荒唐,但是我聽說有些姑娘家的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不舒服,尤其是第一日……哈哈,殿下千萬別在意,我當然知道不是,是我這個人一直喜歡胡思亂想。”

司輕寒聽言瞬間明白了什麼,立刻悶悶道:“阿羽的確是胡思亂想,孤才不是女子,不信你摸摸就知道了。”

……

啊?

等一下,她在思考。

商徵羽突然覺得自已聽到了一句很小眾的話。

什麼叫摸摸就知道了?

不是,這哥是認真的嗎?他們男孩子之間這種都可以隨便摸的嘛?

救命,這樣下去,以後誰還分得清她和太子誰是變態啊。

見她目光驚駭,司輕寒沉默了片刻道:“阿羽在想什麼?孤是說摸一摸肩膀和手就知道了,男子的身子應該比較硬朗吧。”

商徵羽:“……”

原來是這樣啊,明白了。

全世界都是單純的,合著只有她是變態唄……

商徵羽沒想到的是,太子足足疼了有一宿,而她一整宿都沒敢閤眼,深怕自已的秘密暴露,馬上就會歸西。

他疼得縮成一團,商徵羽就安靜地陪著他。

太子真的是個很乖的孩子,即便是疼得不行,他也不會大喊大叫,只會抿唇忍耐,商徵羽隱隱能感覺到他在發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時候,就輕輕拍拍他的背。

就……有種在養崽崽的既視感。

商徵羽覺得自已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孩子,沒想到還能早早地感受一把養娃的滋味。

她這個人一向討厭小孩子,因為不受控又沒有什麼是非觀,皮得讓人髮指,可她偶爾又忍不住想,太子再小一點的時候應該也是現在這樣,沉默著忍受身體的疼痛。

隱忍得讓人心疼。

一個過分乖巧早慧的孩子必然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痛處。

商徵羽心中疼惜,又無法安慰和分擔,只能靜靜地陪著他。

商徵羽一宿沒睡,一來是睡不著,二來是 不敢睡,身旁的小太子似乎很痛苦,可他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如果不是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商徵羽會以為他睡著了。

商徵羽也不知道自已能做點什麼,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的肩上輕拍。

商徵羽沒睡,太子也沒睡。

其實這痛對他來說沒那麼難捱,也沒那麼痛苦,相反,如今的他很是享受這折磨。

之所以戰慄也是因為興奮,司輕寒真的很想知道,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商徵羽會做點什麼。

尤其他現在一定認為他無暇顧及任何事,一般情況下,在以為獵物無法反抗的時候,自以為是的獵人就會撕開偽裝,露出真實面貌。

齊國有許多人都是這樣的呢,司輕寒原本想過各種可能性,可商徵羽什麼都沒做,只是將手放在他的肩上輕拍著。

記憶裡,只有許久許久以前有一個女人做過類似的的動作,可對方的樣貌,司輕寒記不太清了。

只是有點奇怪,他心臟似乎在跟著她手上的動作一起跳動。

這是什麼感覺呢?司輕寒的心下盡是茫然。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