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恆耀集團會議室

高管們正在向葉卓璇彙報工作。

聽完關於興祥家園專案的彙報後,她微微蹙眉,看向專案負責人葉茂珣,也就是她的堂叔。

“堂叔,請您解釋一下,為什麼興祥家園專案建設使用的材料費比市場價格高出30%。”

葉茂珣:“總經理,我們恆耀的專案一向追求最優品質,最優自然意味著價格高些,這很正常。”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葉卓璇滿意,她直視葉茂珣:“既然我們的建築一向是最優品質,那為什麼興祥家園的材料費比我們集團其他專案的材料費也貴了不少?”

縱使葉卓璇是他的晚輩,面對如此銳利、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目光,葉茂珣也有點不安。

他剛想再解釋點什麼,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葉卓璇說:“從現在開始要對興祥家園的供應商進行重新招標,邀請更多有資質的供應商參加。三週後,我要看到你們新的材料預算和招標結果。”

接著她看向另一位高管:“李總監,請你兼任興祥家園專案的副總,全面負責材料採購工作,有問題可以直接向我彙報。”

說完她又看向葉茂珣:“堂叔,您有意見嗎?”

葉茂珣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著褲腿,但面上沒表現出絲毫異樣。

他淡笑一下:“沒意見,我們會按總經理的指示做。”

葉卓璇淺笑:“好,謝謝。”然後眾人又向她彙報了其他專案的進展。

會議結束後,葉茂珣帶著助理回到辦公室。

他“啪”的一聲將檔案摔在桌上,坐到椅子上,鬆了鬆領帶。

“那個小丫頭辮子居然敢對老子指手畫腳,一上來就削了老子的權!老子開始到恆耀工作的時候,她還沒出生!”

助理把秘書送進來的茶水遞給他,諂媚地說:“葉總,喝口水消消氣,您犯不著跟那個丫頭辮子置氣。”

“哼!要不是因為她老子是董事長,她能一進公司就做總經理,騎在我頭上?”葉茂珣的火氣越燒越旺。

“您跟隨董事長這麼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助理說,“之前有個葉卓霖也就罷了,畢竟他是董事長唯一的兒子,又在集團工作了二十年。”

“結果他一出事,董事長寧願讓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丫頭當總經理,都不願把您這位副總經理扶正,我真替您不值。”

葉茂珣指著對面牆壁上掛著的祖父照片,氣哼哼道:“都怪這個老東西偏心!”

“就因為我奶奶是外室,當初立遺囑時,他只給我爸留了5%的集團股份,卻給了葉茂勤他爸20%。”

“要不是因為這個,我哪用得著這麼多年都屈居人下。”

“是,論才幹,論魄力,您一點都不比董事長差。” 助理溜鬚拍馬的功夫一流。

葉茂珣嘆口氣:“唉,那又有什麼用。”

“葉總您別灰心,總會有機會的。”助理滿臉堆笑地討好道,“不如晚上我們去會所散散心?聽說那又到了一批長腿美女,嫩的不行。”

葉茂珣滿是褶子的臉露出邪笑:“還是你小子懂我。”

與此同時葉卓璇也和林雪回到了辦公室。

“其實現在興祥家園材料供應商的幕後老闆就是你堂叔,他從中牟利不少。”林雪坐到椅子上說,“你一上來就把他的財路斷了,估計他現在恨死你了。”

葉卓璇聳聳肩:“無所謂。”

“爸爸念著一家人的情分,一直對他睜隻眼閉隻眼,但我們不能無限度地縱容他。”

“他以前已經吞了很多錢,是時候受點教訓,絕不能繼續讓他為所欲為。不過他老奸巨猾,我們要留意他的一舉一動。”

“明白。”林雪說,“對了,四天後秦氏集團的秦董夫婦要舉行結婚25週年酒會,你打算出席嗎?”

恆耀和秦氏關係一般,去不去都無所謂。

“你幫我看看行程,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去。”

“好的。”

四天後,秦董夫妻結婚25週年的慶祝酒會在秦家位於郊區的莊園舉行。

許多商界高管和一些演藝界名人都受邀出席。

會場佈置得奢華氣派,又不失文雅、浪漫。

不出邵翊航所料,他在這裡又碰見了葉卓璇。

他端著高腳杯,走到葉卓璇身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好巧,葉總,我們又見面了。”

葉卓璇漫不經心地笑笑:

“我就說怎麼來這的路上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原來是因為來這會遇到某個充滿狗渣氣息的東西。”

“唉。”她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來了,跟這種充滿狗渣氣息的東西參加同一個聚會,我感覺自已的格調都降低了。”

邵翊航冷冷地嗤笑一聲:“星城的交際圈就這麼點大,以後葉總恐怕會不停地遇到你口中的某種東西。為了不降低您那高雅的格調,葉總以後乾脆閉門不出算了。”

葉卓璇伸出食指搖了搖,輕笑道:“no,no,no,那不是我的風格,我會盡快把那個充滿狗渣氣息的東西從星城清理出去,讓大家以後都可以放心出門。”

邵翊航沒被她激怒,反而氣定神閒地說:“好啊,多年不見,我很想見識一下葉總現在的本事,看看葉總還能不能像當年一樣隨心所欲地將人趕出星城。”

“好啊,我們走著瞧。”

葉卓璇說完後,衝邵翊航笑笑,然後就走到會場另一邊,向秦董夫婦道賀。

邵翊航目光冷冽地盯著她的背影,仰頭喝了一口紅酒,喉結滾動,鋒利又性感。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電話接通後,他得知發小李坤衍受傷進了醫院,問清醫院地址後,他匆忙趕了過去。

趕到醫院病房時,邵翊航看到李坤衍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繃帶,鼻青臉腫,一條腿打著石膏被吊了起來,肋骨也斷了。

他傷得比較重,估計要在醫院住上兩個月。

“這是怎麼回事,你被誰打了?”邵翊航又氣又急。

李坤衍看著他,欲言又止。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翊航,我欠了一大筆賭債,是追債的人把我打成這樣的。”

“你又去賭?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戒賭嗎?為什麼又去?”

邵翊航幫李坤衍還過兩次賭債,李坤衍答應他會戒賭,沒想到過了不到一年又去賭了。

“我原本只是去看朋友玩的,結果硬被拉著玩了幾把。”李坤衍無力地辯解著。

“只是玩了幾把?幾把就能讓你欠上一大筆債,然後被人打成這樣?”

李坤衍啞口無言,低下頭,不敢看邵翊航。

“坤衍,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眼睜睜看著你泥足深陷。”

李坤衍抬頭看著他,點點頭:“我保證不會再賭了,真的,我發誓!”

“別發誓了,讓我看你以後的實際行動,這次欠了多少?”邵翊航說。

“……120萬。” 李坤衍低聲說,十分羞愧。

“我明天讓秘書把錢打到你賬戶上,你趕緊還了,免得他們再找你麻煩。”

“不過這次我必須看到你戒賭的實際行動,我也會派人盯著你,絕不能讓你繼續這樣。”

“算了,翊航,你已經幫我還過幾次賭債了,這次我不能再麻煩你。”

“你是我兄弟,我不幫你,誰還能幫你?你安心拿著錢把債還了,以後好好工作。”邵翊航說,“對了,之前你辭職,說想換個工作,換了嗎?”

“還沒找到合適的。”

“那別找了,到我的啟航投資來上班,我正好可以盯著你,讓你每天加班,沒時間再去賭。”

李坤衍皺眉:“可我不是學金融的,投資公司的業務我都不懂。”

“不懂沒關係,可以慢慢學,你正好需要多花點時間在賭博之外的事情上。”邵翊航十分堅持,“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身體恢復之後就來上班。”

“好吧,謝謝你,翊航。”

“是兄弟,就別跟我說謝謝。”

李坤衍點點頭:“嗯,是兄弟!”

時間已經很晚了,不好找護工,邵翊航這晚就留在醫院陪夜。

兩人都睡不著,於是東一句西一句地聊著。

“翊航,這幾年我都交過三任女朋友了,可你一直單身,是不是還忘不了楊婉儀?”

“如果是這樣,你乾脆放手再追她一次。之前你不是說他丈夫去世了嗎,既然你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障礙了,你還不趕緊行動?”

邵翊航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語氣淡然:“我跟她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你回國後見到你前妻葉卓璇了嗎?”李坤衍又問。

聽到葉卓璇三字,邵翊航猛地提高聲音,聲調中夾帶著怒氣:“當然見了,那女人還跟以前一樣趾高氣揚,傲氣十足,一點都不懂得退讓。”

“呵..…瞧你這語氣,都離婚這麼多年了,怎麼提起她還這麼忿忿不平?”

“這女人就是欠教訓。”邵翊航扭頭看向李坤衍,“怎麼,你不討厭她嗎?當年葉家可害的你被炒魷魚。”

“嗨,那都猴年馬月的事了,我早忘了。”李坤衍無所謂地說,“而且那份工作我本來就不喜歡,一直想辭職,只是無法下定決心。”

一提到葉卓璇,各種感覺就齊齊湧上邵翊航的心頭,攪得他氣血翻湧:“不說她了,我們聊點別的。”

兩人又換個運動方面的話題聊了許久。

-

葉卓璇例假結束後開始恢復運動。

雖然她在小區附近的健身房辦了卡,但有時她也喜歡在小區裡跑步,這樣可以呼吸新鮮空氣。

這晚8點左右,她換上運動服開始在小區裡慢跑。

跑了兩圈,第三圈時她經過2號樓,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也看到了她,不過不像她這麼驚訝。

葉卓璇看到邵翊航一身家居服,手裡拿著從便利店買回來的東西,問他:“你也住這?”

邵翊航:“嗯哼。”

葉卓璇終於明白那天自已為什麼會在對面的便利店碰到他了。

星城這麼大,兩人偏偏就住進同一個小區。

這真是孽緣!

見她雙眉不爽地皺起,邵翊航心裡因為給她添堵而感到些許快意:“這次你恐怕沒法把我從這趕出去了。”

這是他買的房子,葉家再也無法像當年收買房東那樣,將他趕走。

邵翊航接著說:“要是不想見到我,你可以搬走。”

“我為什麼要搬走?”她要是搬走了豈不是表示她葉卓璇怕了邵翊航?她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逃避,要走也該是邵翊航走。

“我無所謂啊。”葉卓璇的明眸中閃過一道嘲弄的亮光,她抬起纖纖玉指,指向不遠處被主人牽著的一隻小狗,“就當跟只狗做鄰居唄。反正這小區已經有不少狗了,只不過眼前這隻大了點而已,有什麼關係?”

在她心裡,邵翊航就是個狗東西!

熊熊火焰瞬間在邵翊航的利眸中燃燒:“葉卓璇,你知不知道尊重二字怎麼寫?”

“尊重是給值得的人的,某些人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葉卓璇,我那晚就不該救你,更不該送你回家,你這女人一點都不知道感恩。”邵翊航指的是葉卓璇碰到醉漢那晚的事。

“就算我不知道感恩,那也是跟你學的。當年我也救過你、照顧過你,但後來你是怎麼對我的?”葉卓璇提醒他當年他失戀買醉,被一群人打,是她救了他。

邵翊航一時語塞。

是啊,那時葉卓璇對他真的很好,溫柔耐心地照顧他、鼓勵他。

可那就是一段孽緣的開始,算來算去,到頭來都不知道到底誰欠了誰。

邵翊航頓時覺得思緒有些混亂,但他不能想太多。

這些年他就是靠著對葉卓璇的一股子恨意走到了今天,這恨似乎成了一種信念,一種支撐他的精神力量。

念及此,他燃著燦燦火焰的雙眸瞬間變得冷肅:“就算你曾救過我,照顧過我,也不能抹殺你後來對我所做的一切。”

“現在的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能被你隨意打壓的邵翊航了,我有足夠的資本和實力跟你玩一場勢均力敵的公平遊戲。”

邵翊航雙拳緊握,鋒利的言語像利箭一樣向葉卓璇射去:“總之你和葉家必須對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他語氣堅定,擲地有聲。

“好啊,那我們就鬥一鬥,看看最終鹿死誰手,葉家和恆耀隨時準備迎接你和啟航的挑戰。”

葉卓璇明麗的星眸輕蔑地打量他一眼:“我倒要看看這五年來,紐約的飼料讓你這條狗長了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