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切的相遇都是命中註定的緣分。

這其中的因果很大,沒什麼人把持得住。

端術堂其實也有所察覺,自從見到這位頗有潛力的少年後,具有某種細微的波動在逐漸擴大,顫動著。

首先,排除一見鍾情。

“命運的軌跡正在悄然變動,滑向不知何方?”

僅僅是接觸短暫的時間,端木堂就發覺自已好像莫名其妙的攤上了因果。

此時面對陳軒的提問,他開始斟酌起來。

“這細微的改動在未來會演變成何等的景觀?於我而言,是兇是吉?”

端木堂拿捏不住,這種層次的修為,只能大概模糊的感應到,並不能進行有方向推演。

他悄然觀察起陳軒,對方的情況瞞不過自已的眼睛,體內靈性充盈,有五顏六色的寶光流轉,臟腑似乎很神異,呼吸間有雷鳴。

此等表現絕非普通的進化靈軀。

“嘶——”

端木堂倒吸一口涼氣,此子的狀況不似尋掌修士,最起碼在法身的位格上並不遜色於自已。

悟道境六層煉就法身?

還有這種操作?

端木堂琢磨起自身的條件,有深厚的道庭底蘊培養,爛柯時渡過四十四年紅塵紛擾赤心依舊,最終才能在傳法鍾前承住萬千願念和莫大的苦痛洗禮,貫通所學之法於六層金身術,化鼎鑄就法身。

靈鼎法身,加之九層修為,在悟道境算是位格頂天的存在了,當世能有幾人如此?

端木堂意識到,搞不好眼前沒那麼好騙的小子也是一位化鼎君主。

化鼎君主的相見,在古時,都是寫入史書裡的時代轉折點。

“這次接觸,因果甚重啊……”

端木堂有點拿不準對方的脾性,日後是不死不休的勁敵,還是忠貞曖昧的盟友都取決於現在的態度。

思緒電轉後,端木堂笑著開口道:

“偷偷下山,還未有道號,陳小兄弟喊我端木便可。”

“至於社稷司的官服……衛國修士其自身的存在都代表了一脈不朽的傳承,因此座下弟子屬於宗門性質,一般不宜入職社稷司。”

端木堂笑著解釋這其中的不便,關係如同古時朝堂和江湖,兩者很難融合到一起。

即便是道庭也不例外。

陳軒還是沒有放下警惕,對方口說無憑,糊弄自已很容易。

不過依其所言,大概八成不假。

畢竟道庭功法傳承自已也有所接觸,端木身上的氣息不摻有外道,很正統。

但是也不能全信對方所言。

衛國修士張濟緣,是那位主持九州靈脈,當今最頂點的場域陣師。

陳軒略懂場域陣道,可在端木的身上卻尋不到半點修習過場域陣術的氣息。

身份未必保真,尚且存疑。

情況明瞭,在自身弱於對方時,陳軒覺得不好硬剛,稍微給個臺階下就是了。

“原來如此,那是我錯怪端木道長了。”

陳軒抱拳還禮,旋即在地上佈下一方演氣場域,內在場的變化,呈現出《五禽伏妖戲》的條理。

照著青銅鼎壁上打的那種。

“相見即是緣,此法使贈予道長,告辭!”

佈下場域,陳軒彷彿此處地面燙腳一般,化作殘影奔走。

端木堂:……

師傅說過我不善交際,可能打一輩子光棍。

這個他咬牙認了。

可為什麼和個男的打交道對方都唯恐避之不及?

端木堂平復一下情緒,不去想其他,雖然驚去了對方,但應該也不算有些壞印象。

按身份來說,即便日後對上,自已也不怵他。

“雖然命運發生了改變,但我應該是不虧的。”

看向地面上的演氣場域,端木堂安慰自已,起碼不費任何代價得到了《五禽伏妖戲》的真演。

道庭體術法門的真經要義,對他來說多多益善。

即便已經貫通了道法,確定了日後所行的道,但這些與自身並無大的衝突,該練練,技多不壓身。

可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後,端木堂的笑容逐漸凝固。

“這《五禽伏妖戲》怎麼只有粗淺的演法?要訣呢?打法要義呢?”

端木堂噌地站起:

“吃了個大虧啊!”

因果線糾纏,發生了莫名的變動,這點不可逆改。

但啥也沒得到,那就虧大發了。

﹉﹉

樹海綠蔭下,微風清涼。

再度穿梭在曾經逃亡的路上,陳軒已不似當初。

修為的提升以及道法的修成,讓他有了兜底的實力。

這座封界中的九層妖魔都被呂城隍誅殺,理論上能對自已造成威脅的妖魔不多了。

現在嗅著空氣裡混含的血腥味,陳軒再也不是驚慌失措和擔驚受怕的神情,反而敢第一時間上前檢視。

“是散落的仙家術法石碑?”

施展鶴戲.翩移步,輕巧的落在粗壯的樹枝上,沒發出半點聲響。

地上殘留的斷肢碎骨還很新鮮,是修士與妖魔的廝殺。

隨著修士對封界的深入發掘,一些開啟了靈智的妖魔鬼怪開始忌憚於人類的進化,開始採取守株待兔的圍殺方式。

陳軒依靠戰鬥殘餘的痕跡,推斷出大致情況。

“不止如此,那些開了靈智的妖魔鬼怪還會運用術法帳躲藏起來,在龍虎亭開門時,場域陣法出現通道的間隙發動襲擊,絕大多數修士都防不勝防。”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陳軒瞬間汗毛倒豎,落下地,迅速拉開距離。

“端木道長,此欲何為?”

陳軒驚疑不定的看著林蔭裡走出來的端木堂,對方身上有妖魔的血氣,似乎剛剛經歷過戰鬥才找到的自已。

“有一窩妖魔襲擊龍虎亭時,我恰巧碰上,然後一路追擊至此。真是緣分啊陳小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端木堂笑眯眯,打定主意跟著他了。

兩尊化鼎君主的氣運湊到一塊,搞不好還能碰上點其他機緣。

反正想讓對方給出《伏妖戲》的真演希望不大,那自已也不能吃虧。

陳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穿了端木堂的心思。

對方態度還算和氣,可不能惹惱了。

於是提議道:

“此地不遠就是澤野,我帶端木道長去青銅壁下悟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