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容我想想

“這……歡兒，你容我想想！”柳姨娘道。

沈清歡有些失落，但還是忍下繼續勸說的話，畢竟得給柳姨娘一些緩衝的時間吧。

裴行遠的動作很快，不過兩日，沈清歡又聽到杜況的訊息。

準確來說，是杜況私奔的訊息，和一名樂館的伶人。

並且，杜家人說，他們查到了散佈的人，是從沈府傳出來的。

這些傳言裡，還夾雜著杜況龍陽之好的事。

杜老爺是一大早便來了的，直指著沈懷明的鼻子罵。

沈懷明忍了又忍，來來去去就是讓杜老爺冷靜，解決問題才是正解。

但杜老爺正在氣頭上，開口仍是罵沈懷明兩面三刀，害得他杜家被人指指點點。

沈懷明也有動了怒，“你們杜家自個兒家風不正，鬧出私奔的事兒來，還反來怪我沈家？是我教唆你兒子私奔？你說訊息是從我沈家傳出去的，證據呢？”

“我杜家如何家風不正了？”杜老爺胸膛起伏著，“你沈懷明又高尚得到哪去？賣女求財，誰有你厲害？”

沈懷明臉色鐵青，緊抿著嘴，而後忍著怒意道：“杜老爺，慎言。”

沈夫人姍姍來遲，一見這劍拔弩張的氣勢，開口道：“杜老爺，現在最要緊的是先找到杜三公子，杜三公子一現身，外頭流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杜老爺也稍稍冷靜了一些，“要能找得著，我至於到這來嗎？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我信你們沈家，沒想到竟在我背後捅刀子。”

“生意人，講究的是信任，如今你沈家這麼做，就是置我杜家於不顧，往後我況兒找不找得回來，這婚事也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杜老爺，這說的是什麼話？”沈夫人急道，“這會兒退了婚，不就更坐實了外頭的傳言嗎？”

“這不退也坐實了，現在人人盯著我杜家，臉面都丟盡了。”杜老爺冷哼，“沈老爺，先前那筆錢，給了便給了，就當我杜家送你了，但其他的也無需再談了。”

說罷，拔腿便要離開。

“這……杜老爺，有事好好商量……”沈夫人忙叫小廝攔著人。

杜老爺仍是沒有什麼轉圜的餘地，拂袖而去。

“老爺，這可怎麼好啊……”沈夫人擔憂道。

“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沈懷明道。

沈夫人慾言又止，但沈懷明卻不再理會她，她只得先行離開。

錦州城裡，關於杜家的傳言，愈演愈烈。

有說杜況私底下腳踩幾隻船的，有說杜況紈絝敗家的，更有的涉及到了杜家其他人的。

流言就是如此，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什麼真的假的都不管不顧了。

這時候，關於沈家的一些傳言也不脛而走。

比如沈家錢莊虧空，快要撐不住的事，又比如沈杜兩家親事的真正內幕。

前幾日杜況還是流言的中心，轉瞬就輪到了沈清歡。

但比起杜況的詆譭，沈清歡多是同情。

作為當事人，沈清歡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她沒想到會有這樣大的連鎖反應，還牽連到她身上來。

她有些擔心，生怕有些人真的很閒，關注她的身世來，刨根究底。

畢竟三年前沈家憑空多了個女兒，總有些人是知道的。

別沒等她走，沈家人就來興師問罪了。

若說之前是刻意假裝的消沉，如今她是真有些消沉了。

柳姨娘有些擔憂，沈清歡再三保證之後，柳姨娘才放棄時刻跟在她身邊的念頭。

這日沈清歡到了沈老夫人跟前，沈清棠也在。

沈老夫人的話大差不差，左不過就是叫她別把外頭的話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沈家會為她做主的，然後便再賞了她些東西。

若不是有些事情她是知道實情的，她真要被沈老夫人的話給收服了。

她知道沈老夫人，護著她的時候是真護著，但若是在沈家和她之間做選擇，她毫無疑問會偏向沈家。

沈清歡心裡清楚，不該奢求些什麼的，可有時候真的會想，若沈清棠處在了這個位置，這些人會怎麼做？

轉念又想，物件是沈清棠的話，這情況大概不會在她身上出現，從一開始沈夫人就會將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

沈清歡正要走出錦春堂，沈清棠突然在身後叫住她。

“哎，沈清歡。”

沈清歡轉身，“怎麼了？”

“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沈清棠神秘兮兮道。

“……去哪兒？”沈清歡不解。

半刻鐘後，她倆到了一個僻靜的園子裡，沈清棠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壺酒。

沈清歡瞪大了眼，“你怎麼有酒？”

她又望了望站在遠處的婢女，“叫母親知道了怎麼辦？”

沈清棠大手一揮，“她最近忙著呢，才沒空管我。”

“可是……”

“哎呀囉嗦，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沈清棠嘟囔道。

得，算她多管閒事了。

沈清棠倒了兩杯酒，一杯推到她跟前，“前陣子就想喝了，一直沒機會。”

沈清歡想，大概是因著裴行遠的事了，能忍到現在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把酒杯送到鼻下，聞了聞，是很濃郁的酒香。

遲疑間，沈清棠已經一杯下了肚，小臉扭曲，猛咳了幾下，“好辣。”

人緩過來了，又看向沈清歡，“愣著幹嘛？喝呀！”

沈清歡只得仰頭喝下。

這不是她第一次喝酒，以前她爹還在時，每到時節就會打上一壺酒，一個人小酌。

她嘴饞，很小的時候便偷拿筷子沾了試味，再大了些，她爹就給了她小小一杯。

那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口就悶了，先是嗆著了，後來便是火辣辣的，從喉間一路燒到胃裡，特別難受。

她睡了一天才緩過來，後來再不想喝了。

不過這回喝著，倒沒那麼難受了。

她又拿起酒壺，給自已倒了一杯，慢慢抿著。

等她從遙遠的思緒裡回過神來，對面的人已經倒下了。

沈清歡不禁咂舌，這人才喝了多少杯，就醉成這樣了？

她搖了搖，喚來跟著沈清棠的婢女，將人扶走。

只不過一個人到底吃力了些，她便叫跟著她的婢女也一起扶回去。

本來她也是要回了的，可看著那壺酒，又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她一個人，一杯接一杯，喝完了一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