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幹不完的活

程剛是副隊長兒子可以理解，汪華呢？

“下午還吃高粱麵餅子，就兩個，歡顏你夠不夠？”

作假的肯定不止程剛跟汪華，還有其他人，盛歡顏無意現在就理出裡面的利益糾葛，當即就順著趙敏移開了話題。

“我夠了，你要是不夠的話，我中午吃的還剩下一個，你要不要？”

“要，要，謝謝你歡顏。”

趙敏興高采烈。

一斤高粱能出七兩上下高粱面，七兩高粱面做五個餅子，不大不小的，要是就著菜還夠吃，沒有菜又要從事重體力活的時候，那真是早早就餓了。

趙敏就早都餓了，中午三個她都沒有吃的太飽，下午才兩個，她自然擔心。

現在好了，盛歡顏給她一個，晚上睡覺前吃一個，肯定不會像同房間的幾個知青說的那樣捱餓了。

盛歡顏中午吃的飽，有肉有菜的，這會還一點不餓，只是累。

但是趙敏提醒，她想起來自已兜裡還有兩個高粱餅子呢，還沒機會送出去。

“德讓叔去牛棚啊？”

王隊長從盛歡顏她們後面走過，有村民問候了一聲。

盛歡顏想到她的餅子給誰了。

牛棚的人。

1973年，牛棚在鄉下並不單單指牛住的屋子，更多指的是被下放下來改造的臭老九。

說盛歡顏利慾薰心也罷，憐貧惜弱也罷，她都覺得，牛棚的人是最應該得到這些食物的人。

隊長剛過去，盛歡顏自然不敢現在就過去。

她回去先去廚房領了自已的飯，從裡面取了一個遞給趙敏就打算回屋了，她打算回去歇一歇，晚點再去牛棚把餅子送出去。

“盛歡顏趙敏，你們吃快點哈，一會我們去林裡撿柴火。”

倆人生生被汪華堵在了門口，“還有盛歡顏，其他人屋子裡都是炕，就你屋子是床，你得想想冬天怎麼辦。”

盛歡顏快崩潰了。

她真的真的已經走不動了，撿柴火總不能不背吧，她兩個肩膀都起泡了。還有冬天是什麼鬼，現代社會有暖氣，她從來沒思考過取暖的問題。

二十分鐘後，盛歡顏跟著大部隊來到了林子口。

“這是給我們知青自已撿的，每個人不定量，但基本每人都撿這麼一捆。”汪華伸開雙手做了個環抱的動作，雙手還是分開的。

懂了，就是一抱唄，雙手無法環繞的那種。

“走吧。”

其他人已經走了，盛歡顏只能喊著趙敏跟上。

撿柴火這個活計，說簡單是真的簡單，說難也是真的難，說簡單是嗖嗖嗖撿的不抬頭的老知青，說難是說盛歡顏跟趙敏這樣的菜雞。

“啊……蟲……蟲子，歡顏。”

“嘶……”

兩人異口同聲的發出慘呼，好撿的地方老知青手快，她們只能走難走難撿的地方，是蟲子也有，尖刺也有，兩人被折騰的著實不輕。

“你們得走快一點，走到大家還沒走到的地方撿。”

一個男知青開口了，人家背上已經半抱了，手裡的幾根很順便的就丟在了盛歡顏的柴堆裡。

“我叫袁成，是男知青那邊臨時負責的人。”

“哦，好的，謝謝。”

盛歡顏是不想去前面撿嗎？她不是，她是不能，她肩膀上實在扛不住了，應該是起的水泡磨破了，沒辦法揹著柴火走那麼遠，只能拖著。

拖著的話，前面就太遠了。

趙敏卻有些心動，盛歡顏只能背上柴火往前走。

酸爽。

盛歡顏用這兩個字評價，走一步磨一下，十有八九晚上肩膀要見血。

不過也是有好處的，袁成說的對，前面人少的地方柴火多，袁成很快就撿夠了自已需要的，三下兩下，還把盛歡顏跟趙敏的都撿夠了。

天也擦黑了。

“快回吧，一會回去天就黑了。”

足量的柴火自然比她背的那一小把重，兩三公里的路，到最後，盛歡顏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幾乎是咬著牙走的。

“最近還不到打量撿柴火的時候。”

袁成感嘆，“正定縣天冷，又不像城裡有煤有爐子，取暖只能靠柴火，等排水渠修完凍土了大家要集體去林裡撿柴火，那時候才難呢。”

盛歡顏沉默。

我知道很難，但真的求你別說了，越來越沒有心勁了。

趙敏也沒勁了，或者說她比盛歡顏還沒勁，看背上的柴火堆就知道了，比盛歡顏的松不少。

但她沒有盛歡顏臉皮厚，不好意思不吭聲。

“凍土了還幹活？不是凍土了放假的嗎？”

“你聽誰說的？”袁成沒忍住笑，“放假只是有雪不出工，不是什麼活都不幹。”

“農村一年到頭，地裡的活是幹不完的。”

袁成本來笑著的，說完這句，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農村的活是幹不完的，就像他想回城的路，彷彿也是走不完的。

空氣陷入沉默。

盛歡顏懶的出聲，趙敏尷尬的不會出聲，袁成沒心情出聲，三個人沉默著默默走路，很快回到住宿的地方。

知青一起幹的活是由汪華跟袁成換著驗收的，今天輪到汪華。

汪華看過讓她們把柴火放下就算完。

“我要去打水，你們倆今天才來肯定不習慣，要不要我幫你們打水？”袁成拿著盆，順便問了一句。

“不，不用了。”

趙敏回答，盛歡顏沉默。

袁成也就順便問問，自已也累的夠嗆，她們說不需要當然也不會強求，點了個頭就去忙自已的了。

“歡顏那我先回屋了。”

“嗯，好。”

盛歡顏臉色發白，趙敏還以為盛歡顏是累了，叮囑盛歡顏早點回去休息就先回屋了。

趙敏不知道，盛歡顏不是累了，是嚇的。

她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都沒打過水，水是在空間喝的，臉是在空間洗的，這要是被人發現了？

……

結果盛歡顏不敢想。

農村供銷社關門關的早，現在去買臉盆跟缸肯定關門了，盛歡顏只能先用碗去盛了兩碗水回來做做樣子，然後進空間把自已傷口處理了一下帶著四塊高粱麵餅子出了門。

趙敏端水呢，看到盛歡顏，“歡顏，這麼晚了你還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