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終於到了蘇楊與江戈約定的一月之期。江戈在山寨門口等著為蘇楊送行,為了確保蘇楊的安危,特地派了武藝高強的六人護送蘇楊回山陽縣。

還額外給蘇楊配備了兩個精挑細選出來的教徒充當護衛,以後跟著蘇楊在山陽縣生活。

蘇楊帶好自已的個人物品和給家裡人準備的禮物,坐著由江戈親信駕駛的馬車,出發去往山陽縣。

在經過半日的奔襲後,蘇楊終於回到了山陽縣,隨行的護衛們看護送到了目的地,向蘇楊告辭後返程離去。

江戈給蘇楊配備的兩個護衛由於沒有路引,只能暫時在城外居住。蘇楊給了二人一兩銀子,讓其在周圍農戶家裡找個住處。

待到自已託人辦好路引,再將二人接進來。

自已則帶上行李和路引去往山陽縣內,進到城中後蘇楊看到山陽縣的景色一時之間仿若隔世,不禁眼眶微紅。

快步走到自已家中,迫不及待的敲響房門。在門外靜靜的等了一會兒,門內才傳來聲響,那是一個陌生孩童的聲音。

吱呀一聲,大門被開啟了。門裡面站著一個約莫十來歲左右的男孩子,正疑惑的看向蘇楊。

蘇楊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只得向這小孩詢問。

“你家大人呢?你可知這裡原先住蔡家人去哪兒了?”

那孩子打量了蘇楊一會兒,才緩緩說道:“這裡就是蔡家,家裡的大人外出探親去了。不知您找他們是什麼事?”

“我就是這家的大人,前些日子外出,今日才歸來。不知你是?我從未見過你。”

那孩子思索了一會兒,像是在分辨蘇楊話中的真偽。

“那你可知這家的大人叫什麼?”

“老身姓蔡,周圍人都稱我為蔡婆婆。有兩個孩子名叫雲郎和竇娥。”

“原來是主家,剛才多有得罪。您請進,待會兒我與您詳細說說我的來處。”

蘇楊便進了堂屋,那孩子極有眼力見的給蘇楊倒了杯茶水又上了盤糕點。

“主家,我原本是個孤兒,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前些日子有一夥混混為錢財盯上了少爺,將少爺綁至荒廟。

那荒廟正是我落腳的地方,我帶領小夥伴們將混混引出來,救了雲小少爺。

少爺想給我們錢財,但是我們覺得受之有愧。我們本就是見義勇為,不求回報之舉,所以就沒有收少爺的錢財。

少爺想幫助我們的生活,於是就僱傭我們來蔡家做工。我們自小便是乞討為生,能學習一門手藝,當然是欣喜若狂。

所以便厚著臉皮答應來蔡家做工,我們心裡都十分感念主家恩惠。”

蘇楊聽後,抿了口茶。

“沒想到我走的這幾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十分感謝你們救了雲郎。

這是我帶的一些海邊的特產,嚐嚐吧,不值什麼錢,以後就留在蔡家做工。”

那孩子頓時欣喜若狂的接受了,蘇楊此舉等同於認可了雲郎僱傭幾人的做法。

“那會兒你說雲郎和竇娥去親戚家了,是哪個親戚?”

“主家,少爺和小姐去她們的表舅家了。說是等晚上才回來,要不我去將他們請回來?”

“沒事沒事,等晚上再見也是一樣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孩回:“主家,我名叫蔡柯。這個名字還是少爺給我取的,說是取自詩經中的‘伐柯’。”

蘇楊起初聽到小孩的名字還覺得挺好的,但聽這個小孩子說取自詩經中的‘伐柯’一下子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柯’指的是斧柄,《國風·豳風·伐柯》是男子新婚燕爾所唱的歌,描述了他婚姻的美滿。這被人誤會了可怎麼辦?雲郎這孩子怎麼胡亂給別人起名,這被人發現了還了得,蘇楊忙給雲郎補救。

“雲郎這孩子可能是記錯了,這個字不是出自詩經,這半吊子估計是想胡謅一個。但水平有限,在那胡說八道。

蔡柯,挺好聽的一個名字。以後在蔡家好好幹吧,我休息一會兒。”

蘇楊說罷便回了自已的房間,先將屋內自已裝錢財的地方檢視一遍。核對核對賬目,看到情況還算可以,蘇楊松了一口氣。

才整理著自已的思緒,自已離家三月,家裡已經大變樣。不知買的那六人現今還有幾個留在蔡家。

對於蔡柯救了雲郎的事,蘇楊覺得事情肯定不像蔡柯說的那樣簡單。在山寨的那兩個月,讓蘇楊變得多疑了起來。

蘇楊猜測,或許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見義勇為 ,首先從自身分析。

蔡柯作為一個孤兒,飽受世間冷暖,熟知人性之惡。又與雲郎非親非故,冒大風險救一個陌生人的機率太小。

從外界來看,那些混混身強力壯,想要將其引開,肯定會吃一番苦頭。而且引開後,混混會對孩子們展開報復。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場極不合理的事情。

除非蔡柯知道雲郎的身份,或者聽到混混們的密謀。螳螂捕蟬麻雀在後 ,藉此事獲得一個來蔡家做工的機會。

但是不管是哪種,事實擺在那裡,只要蔡柯好好做工,蘇楊也不會多加干涉。

蘇楊剛剛閉目想小憩片刻,就聽到前院傳來雲郎和竇娥的聲音,蘇楊起身,剛推開房門。

只見雲郎像個小炮仗一樣跑來,猛地扎進蘇楊懷裡,撞得蘇楊一個趔趄。而竇娥也顧不得平日的規矩,小跑著來到蘇楊身邊。

“母親,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他們都說你們路上被劫匪抓走了,我和娥姐姐在家都快擔心死了。”邊說還邊抽噎了起來。

蘇楊安慰著雲郎和竇娥,用手帕給兩人擦擦眼淚。將二人帶進屋中,拿出早早給二人準備的禮物。

看著小孩子收到禮物時開心的樣子,蘇楊有一種踏實感,像是遊歷的遊子,終於找到了自已的家鄉。

蘇楊向雲郎和竇娥詢問這三個月發生的事情,以及雲郎為什麼被綁架?

雲郎看向竇娥,用眼神示意竇娥先說,還將雙手合十朝竇娥搖了搖。

“母親,兩個月前傳來訊息,說是您所在的商隊被匪徒劫掠。生還的可能性不大,我和雲郎當時哭了整整一天。

之後我們二人找到您當初留的那個盒子,將其開啟拿出書信。按照您說的方式將那幾人的賣身契還給他們,並告訴他們您已經不在了,往後我們都是一家人。

想要離開的,拿著賣身契,領二十兩銀子走人。如果想要留下共同度過這段危機,那往後我也會將你們視作親人。

佩紫姐姐和佩紫家五兄弟都表示要留下,堅決不要賣身契。我們幾個就將鋪子撐了起來,依照以往的方式經營。

偶爾有幾人來找事,都被蔡二哥哥將人嚇走。不過倒是有人來收肥皂,佩紫姐姐將家裡剩下的肥皂分兩批交給來人,之後便沒有其他事了。”

蘇楊又看向雲郎,雲郎小聲的說道。

“那日我下學,在歸家途中,看到路邊有兩個人在鬥蛐蛐。覺得有趣,便多停留了一陣子,直到看到了傍晚,才準備回家。

那個鬥蛐蛐的小哥說他的蛐蛐是在河邊抓的,我一時心癢,就央求他帶我也去抓一隻。可沒想到,那人將我帶到了河邊就消失了。我正在河邊找蛐蛐,突然有一人來到我的後方,趁我不注意將我敲暈帶到了破廟。

幸虧被蔡柯救下,我當時可害怕了。佩紫姐姐給蔡柯準備了銀兩當謝禮,可是他沒有收。我就想著要不讓他們來我家做工,有個進項,好歹能混口飯吃。

母親,可不可以不要趕蔡柯走,就讓他留在我們家。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他們上次救我的事情,您常教導我們要知恩圖報,我想幫助幫助他們。”

說著說著,雲郎似是回憶到了傷心處,眼角又泛出了淚花。

蘇楊沒法,只得接著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