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聲音帶點愧疚:“對不起主人,我如今的能量只夠幫你掩蓋一下氣息,其餘的事都做不了。”

“而且如果我沒感應錯的話,這村子已經沒活人了。”

話落,一幅畫面被十五傳到凌珂腦海。

一個面白無鬚、眼底青黑,嘴角還帶血的中年男子此時正在打坐療傷,周圍還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乾屍。

“這邪修明顯是受了傷,又剛好逃竄到這附近,所以靠吸取人精血進行療傷,等他恢復過來應該就會離開了。”

這種情況很常見,十五分析的其實八九不離十。

“既然他現在受了傷,那不能偷襲……”

“別鬧了主人,這可是個心動期,你現在連個修士都不是,拿什麼偷襲人家。”

不等凌珂說完,十五連忙打斷她的話,生怕她會頭腦一熱衝上去。

凌珂默了默:“……我是說讓你去。”

十五:“……”主人可真是個慷他人之慨的活菩薩啊!

察覺到十五的沉默,凌珂拇指輕輕點了點無名指甲上的銀粉色月牙,語氣頗為嫌棄:

“要你何用。”

雖是這麼說,不過凌珂倒也沒有真怪它的意思,畢竟它好歹也救了自已,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

將那邪修的臉牢牢記在心中,凌珂抬手撫上略為酸澀的胸口,輕聲道:

“只要我還活著,有朝一日定會親自手刃此人,為你爹孃和這一村子村民報仇血恨的。”

權當是還這借體重生的因果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方才的酸澀之感果真是原身殘念作祟,在凌珂說出這句話以後,身體總算是輕鬆了不少。

之前就好像自已的靈魂被套在了一個殼子裡,渾身有些發沉,而如今卻是如臂指使,契合無比。

……

凌珂蹲在一人高的草叢中一動不敢動,靜待那邪修養好傷離去,她如果輕舉妄動被那邪修發現,到時怕是也要跟著玩完。

她不知自已蹲了多久,只覺下半身早已麻木到沒了知覺,好在如今是夏末,夜裡並不算太涼,否則她即便不被邪修發現,怕是也要被凍死了。

眼看天色即將破曉,她腦海終於再次響起了十五的聲音:

“主人,那邪修走了。”

凌珂吐出一口氣,放鬆身體跌坐在原地,周圍雜草也被她壓得東倒西歪。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待確定那邪修不會再回來了,她才一路往原身家裡小跑而去。

*

村裡的土路並不平整,凌珂腳步也跟著踉踉蹌蹌。

一路上,她看到不少面目全非的乾屍,繼承了原主記憶的她,甚至可以透過他們的穿著打扮以及所在位置,清楚叫出這些屍體的名字。

饒是已經親手殺過人,但凌珂依舊覺得這場景觸目驚心。

籬笆小院很快近在眼前,凌珂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

“吱呀~”

結實的木門被緩緩推開,院中央,一男一女兩具屍首映入眼簾。

男的一身布衣,帶著兩個補丁卻洗的十分乾淨,女的一身絳紫色衣裳,顏色漿洗的略微有些發白,卻是半點補丁也無,正是原身的爹孃。

兩行清淚在這一刻無意識滑落,原主與父母相處的記憶在腦海不由自主的浮現,讓徹底融合了這具身體的凌珂鼻子也難免跟著有點發酸。

低頭看了眼身上沾染鮮血幾不能蔽體的衣裳,凌珂找了件素服換上,勉強算作孝服,然後才開始處理她爹孃的身後事。

找了個風水寶地,凌珂拿著鐵鍬花了兩個多時辰、磨出了滿手的血泡,才挖出一個足夠合葬兩人的墓坑。

被吸成人乾的屍體並不算重,哪怕是才十四歲的凌珂咬咬牙都能抱得動。

費了老半天勁,總算是將她爹孃的屍首入土為安。

至於村裡其他人的屍體,凌珂準備搬到一處集體來個火葬。

沒辦法,她一個人可挖不了能容納上百人的墓坑。

憑她一個人,除開中途抽空吃了點東西外,凌珂一直從凌晨忙活到天黑,才總算是將屍首都搬到了空地上。

搬的過程中,她一直在默默數著,加上她爹孃,一共是一百八十六具屍首。

修仙界的人命,果真不值錢啊……

——

燃燒的火焰發出“呲呲”聲,隨後越來越旺,熊熊火光沖天而起,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

“咦,這村裡是隻剩你一個活人了麼?”

一道放蕩不羈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在火焰燃燒聲中顯得不甚清晰。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凌珂身側。

她側了側頭。

來人一身玄色袖箭衫,領口袖口皆繡著紅蓮,身形落拓挺拔,背後還揹著一把玄鐵重劍,那重劍外形厚重無鋒,劍柄帶有紅色蓮紋,只有劍身而沒有劍鞘,看著就很沉。

抬眼往上看去,入目是一張俊美不羈、帥氣逼人的臉。

劍眉菱目,臉部線條精緻流暢,雙眸亮如星子,殷紅薄唇似笑非笑,帶著股子桀驁不羈的勁,此時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

凌珂眉眼微動,收回視線:“難道還不夠明顯麼。”

*

【發現符合圖鑑要求的極品美男,主人一定要抓住機會盡快攻略,要先有好感值解鎖圖鑑,才能收集陽氣值來點亮圖鑑。】

看清對方長相的瞬間,十五便忙不迭在腦海提醒,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雖說主人還沒及笄,不過也就差那麼半年多而已,先培養出好感值也行啊。

‘行了,朕心裡有數,跪安吧。’

好歹她如今的身份是個剛死了爹孃的十四歲少女,她也不能表現的太積極不是,不然不符合人設。

*

見她如此冷靜,殷不凡倒來了兩分興致。

他本是出門歷練途經此處,見這裡火光沖天,就順路過來看一看,不曾想竟是一樁邪修屠村的慘案。

這種事在修仙界雖不是經常發生,卻也不算罕見,讓他有點興趣的是這女子。

“這些屍體都是你搬過來的?”

瞧著骨齡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姑娘,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面對一堆死人居然還能如此鎮定。

“嗯。”凌珂低低應了一聲。

視線掃過她頭上那朵白花以及身上的素衣,殷不凡劍眉微挑:“我瞧著他們似乎都是被邪修殺害的,能躲過一劫,你倒是幸運。”

似是被提起了傷心事,小姑娘眼尾微紅,泫然欲泣:

“事發之時我正在山上採菌子,不曾在家,誰曾想等回來便發現爹孃和村裡人已經……”

剩下的話她沒再繼續說,但已經足夠殷不凡腦補了。

她這副模樣,倒有了點正常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丟擲這麼一句,殷不凡自顧自道:“不是我說,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尤其還是個女子,長得……”

說到這,他頓了頓,仔細看了凌珂幾眼。

膚色白皙柔嫩,精緻的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還未長開便已然可見未來的絕色,手上一手的血泡,一看就是平時被家裡養的極好,沒做過什麼粗活。

“……長得也不差,在這世道想安身立命,怕是難。”

不是他瞧不起女人,而是不相信那些色慾燻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