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城有些類似於歐洲中世紀的建築風格,青色的石頭,緊窄的小巷,尖尖的房頂,疾馳的馬車。
路上車水馬龍,很是熱鬧,除了平民百姓之外,李燦二人還見到幾個魔法師,戴著尖尖的魔法帽,披著黑斗篷,拿著一根木質法杖。
因服用易容丹,一路上二人都未獲得太多關注,雖然衣著與本地人格格不入,但貌似也無人在意。
兩人決定先找個住所,順著迷宮般的街道東繞西繞,沒一會便發現一間旅館。
這幢建築目測有五六層樓那麼高,放在高樓聳立的都市不算什麼,但在中世紀風格的光明城,已算鶴立雞群。
進了屋,前臺正在發呆。
他二十來歲,身材瘦矮,頭髮枯黃,穿著破舊衣裳,肢體殘缺,看上去很可憐。
他只有一隻眼睛,一隻耳朵,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李燦打了個招呼之後,男子才注意到進來的客人。
“歡迎光臨!”殘疾前臺獨眼裡透著喜悅,挺了挺胸,努力讓自已看起來更精神。
李燦偷偷瞄了他幾眼,暗道這人定有一段悲慘的過往,心生同情,努力擠出一個友善笑容,問:“還有房嗎?”
殘疾前臺說:“很抱歉,單間已住滿,只剩床位了,二位能接受嗎?”
寧皮皮聞言,拉著李燦就走。
“我小時候在孤兒院住的就是床位,不到一百平的空間擠了幾十個人,環境一言難盡。”她說。“我們去其他旅館看看。”
“請慢走。”殘疾前臺還挺有禮貌。
兩人又在城內轉了會,找到兩個旅館,卻都是爆滿狀態,連床位都沒有。李燦不禁納悶,這光明城莫非是什麼熱門旅遊景點?
無奈之下只好又回到第一個旅館,睡床位也比睡大街好,起碼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李燦說:“給我們來兩個床位吧。”
殘疾前臺說:“兩枚銅幣,謝謝。”
李燦看看寧皮皮,問:“你帶銅幣了嗎?”
寧皮皮搖頭,從揹包裡翻了翻,找出兩小塊碎銀,問:“可以用它們支付嗎?”
“一塊就夠了。”殘疾前臺鑑定真偽後還退回一塊,遞來一把鐵鑰匙。“503,你們可以住七天。”
上樓梯之前,李燦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這個可憐的青年。
恰好殘疾青年也在目送二人離去,於是目光對視在一起。
李燦有些尷尬。
殘疾青年卻微笑道:“我能感受到你眼睛裡的同情,謝謝,你是一個好人。”
“是誰害你變成這副模樣的?”儘管李燦知道這不禮貌,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沒有人害我,是我自已弄的。”殘疾青年說。
“什麼?”李燦表情費解,懷疑自已聽錯。
“我割掉了自已的耳朵,挖出了自已的眼睛,砍掉了自已的左臂和左腿。”殘疾青年聲音平靜,不似玩笑。“而且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沒人脅迫。”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燦大吃一驚,一旁的寧皮皮也十分好奇。
“因為我是一名極簡主義。”殘疾青年說。
“極簡主義?什麼意思?”
“人們明明一隻眼睛就能看東西,為什麼要用兩個眼睛?明明一隻耳朵就能聽聲音,為什麼要用兩個耳朵?雙手和雙腿亦是同理。”
殘疾青年的聲音依舊那麼平靜,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已的話多麼荒誕。
寧皮皮下意識反駁:“那按照你的邏輯,人還有兩個腎……”
“有道理!”
殘疾青年眼前一亮,從抽屜裡掏出匕首,胳膊反繞半圈,猛得刺入後腰,用力一劃,割出一道十厘米的口子,獨臂沒入其中,一通亂攪。
很快他掏出一個血淋淋的腰子,啪的一聲拍在桌面上,乾淨利落的就像一個屠戶。
詭異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的表情依然平靜,臉色看上去也比較健康,絲毫沒有虛弱的跡象。
李燦與寧皮皮面面相覷。
要不是已經付過錢,兩人肯定會換個地方住。
這傢伙比之前遇到的獵人更加不可理喻!
他倆快速上了樓。
老舊的木質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彷彿隨時會斷裂。暗淡煤燈在樓道里閃爍,給陰森的環境帶來一點微弱光明。
來到503,用鐵鑰匙擰開門鎖進入,裡面的空間不大不小,擺放著四張床位,沒有上下鋪,環境比想象中要好。
其中兩張床位已經有主。
一張床上躺著位棕色長髮的男人,看其被窩鼓鼓囊囊,似藏著什麼東西。
另一張床鋪上放著一條大魚,足有一米多長,正慵懶吐著泡泡。
“嗨,你們好。”棕發男人見有人進來,坐起身打了個招呼。
“你好。”
“新來的租客?”
“是的。這兩個空床位沒人吧?”
“沒有。好意提醒一句,那條魚也是一位租客,所以不要把雜物放在它的床鋪上,不然它會用尾巴狠狠拍你。”棕發男人指了指自已通紅的手臂,想來已經吃過虧。
李燦詫異,魚也能住旅館了嗎?不過在黑暗王國已經見識過太多怪事,也不差這一件。
“看你們的穿著,不是本地人吧?”棕發男人很健談,稍稍瞥了寧皮皮一眼,就把目光放在李燦身上。
吃下易容丹後寧皮皮實在太平凡了,很容易被人忽略。
李燦點點頭,問:“你呢?”
棕發男人說:“我也不是本地人。大概三天前,我從法馬古斯出發,今日才剛到光明城。”
李燦隨口問道:“你來這裡幹嘛?”
棕發男人輕笑一聲,道:“朋友,你們來光明城幹嘛,我就來光明城幹嘛。”
李燦有點沒聽懂,說:“我們只是遠道而來的旅人,並無特殊目的,僅僅是找個地方落腳而已。”
棕發男人詫異道:“莫非你們不是來救公主的?”
“公主?什麼公主?”
“維麗特公主。”
“維什麼麗?”
“天吶,如果你不是故意裝傻,那我真為你的無知感到震驚。”棕發男人皺眉審視著李燦,始終沒在他臉上看到半分揶揄,只好相信眼前的年輕人確實沒聽說過公主的大名。“實話告訴我,你倆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們來自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李燦道。
“有多遠?莫非脫離王國統治了麼?”棕發男子打量著二人怪異的衣著,感覺還真有那個可能。
“我們確實不是王國的人。”
“那就不奇怪了。”棕發男子只當他倆來自蠻荒之地。“千里迢迢走到這裡,也是難為你們了。”
寧皮皮突然問:“你剛剛說公主叫什麼名字?”
“維麗特。”棕發男人回答。
“全名呢?”
“維麗特·勒芬舍爾德。”
“好耳熟的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寧皮皮陷入沉思。
棕發男子不以為意道:“公主聲名遠揚,你聽說過也不奇怪。”
李燦輕咳一聲,道:“冒昧問一句……公主長得漂亮嗎?”
因為世界任務【公主的初吻】,他對素未謀面的公主很是好奇,心中存著一絲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
棕發男子嘴角一揚,露出男人議論美女時特有的表情,反問道:“你說呢?”
“應該漂亮吧。”李燦不確定地回答。
“你從小到大見過最漂亮的女人是誰?別害羞,說出來。”
“鹿……不,是我的一個好朋友。”
“她有多漂亮?”
“非常非常漂亮。”李燦語文不好,只能用簡陋的詞彙來形容。
“若我實話實說,還請你不要生氣——把你那位非常非常漂亮的朋友放到維麗特公主面前,她立馬就會黯然失色,變為庸脂俗粉。”
棕發男子這番話字面意思上有些冒犯,但語氣神情極其篤定,就像說“太陽從東方升起”或“蘋果成熟會落在地上”一樣理所應當,反而讓人生不出被冒犯的感覺。
李燦不由問:“公主真有那麼美嗎?”
“當然!”
棕發男人朗誦起了吟遊詩人專門為公主寫的讚美詩。
“美融入她的舉止,美匯入她的眼神;美在她的髮絲遊弋,美在她的肌膚逡巡。她是深邃的蒼穹,綴滿繁星;她是皎潔的夜空,明澈無塵……”
李燦不禁滿懷憧憬,如果真能得到公主的初吻,多是一件美事啊!
寧皮皮見他這副心馳神往的模樣,心裡來氣,冷冷瞥了一眼棕發男人,說:“我猜你根本沒有見過公主吧?”
棕發男人一愣,暫且止住朗誦,問:“你怎麼知道?”
寧皮皮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接觸到公主的起碼是達官顯貴,而我們眼下住的這家旅店非常廉價,明顯只為平民百姓提供服務。”
棕發男人哼了一聲,說:“我就算沒見過又如何?”
寧皮皮說:“所以你的話不可盡信,關於公主的種種描述都是道聽途說,肯定有誇大成分,說不定她只是個普通人,只是出於政治需要,才被包裝的完美無缺。”
“你這個醜女人,分明就是嫉妒公主的美貌!”
一聲怪叫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三人循聲望去,發現是那條躺在鋪上的大魚在說話。
它費力撐起身軀,用一片魚鰭指著寧皮皮,語氣十分不滿道:“一年前在沉星湖畔,我親眼見過維麗特公主,她是那樣美麗,鮮花因她盛放,星星為她眨眼,就連神聖偉大的黃金巨龍都為之傾倒,這樣一個完美無瑕的人容不得你來誹謗!”
寧皮皮被這樣頂撞,火氣噌噌往上躥,也不管為什麼一條魚竟會說話,衝上去一腳就踢在它白花花的肚子上。
“哎呦!”
大魚一下被踹飛了,在空中翻了兩圈,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寧皮皮蹲下身,啪啪又抽了它兩巴掌。
李燦和棕發男人連忙過來勸架。
大魚是水生動物,在陸地沒有主場優勢,遠非寧皮皮的對手。
儘管被揍了一頓,它仍不忿嚷嚷道:“哪怕你把我打死,也不妨礙我說的就是事實!”
“你說的當然是事實,這在王國內是人盡皆知的事。”棕發男人開始勸導大魚。“可她不是王國子民,而是來自蠻荒之地,難免對公主有些誤會。”
李燦也勸寧皮皮,道:“你和一條魚計較什麼?消消氣消消氣。”
寧皮皮板著臉,其實她只有一半是生魚的氣,另一半則是生李燦的氣。
剛才棕發男人把公主吹得天花亂墜時,李燦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令她很惱火。
“丟人現眼!”她抬起腿,用膝蓋使勁頂了李燦一下。
李燦莫名其妙問:“你打我幹什麼?我又沒得罪你。”
寧皮皮沉著小臉道:“沒見過女人嗎?瞧你剛才那沒出息的樣子!”
李燦剛才確實在幻想公主的模樣,還想象著自已正在親公主的櫻桃小嘴,聽寧皮皮這麼一說,還以為被看穿心思,頓感窘迫。
寧皮皮不留情面道:“還知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挺美的嗎?好像公主會下嫁給你一樣。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對著一個這輩子都高攀不起的女人發春,真可憐!”
李燦無奈道:“你看你,這又是從哪躥出來的邪火?”
“二位別吵了,不要影響隔壁的客人休息。”棕發男子勸了一句,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大魚。“先把它抬上去吧。”
於是李燦抓住魚尾巴,棕發男子抱住魚頭,把它放回柔軟的床鋪上。
“謝謝你們。”大魚吐著泡泡對二人說。
李燦好奇問:“你不會缺氧嗎?”
大魚說:“並不會,我完全可以在陸地上生存,但時間不能太長。”
李燦想到肺魚鯰魚之類的品種,便不覺得奇怪了,一些魚確實進化出用肺呼吸的能力。
他又問:“你為什麼不在水裡待著?住在這還要交房費,怎麼看都是活受罪。”
大魚說:“我特意從沉星湖趕來的,一路歷經千辛萬苦,好幾次都差點死掉。與路途的荊棘相比,這旅館宛如天堂。”
李燦更好奇了,問:“你怎麼過來的?”
大魚道:“若有河流湖泊,我就游泳。如果沒有,就在岸上緩緩爬行。”
李燦很佩服大魚的毅力,堪比西天取經了,又問:“那麼你來這幹嘛呢?”
大魚目光堅定,舉起一片魚鰭,前端彎曲,做握拳狀,高呼道:“我是來救公主的!”
“公主遇到危險了?”李燦疑惑,按說公主千金之軀,應當被保護的很好。
“她被邪惡的女巫劫持了!”大魚義憤填膺。
棕發男子補充道:“前些日子維麗特公主舉辦成人禮,王國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參加了,大家觥籌交錯,其樂融融,可宴會進行到一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是惡名遠揚的女巫——倒影女士。她做過諸多傷天害理的壞事,譬如為試驗黑魔法,殺害了整座城池的人;研究人獸肢體縫合,企圖創造出新物種;還有靈魂剝離、記憶置換、活人解剖等,所犯罪行哪怕被絞死一千次都不為過。可惜她本領高強,又擁有不死特性,根本沒法被根除。”
大魚接過話說:“倒影女士不請自來,假惺惺祝賀公主,並且還帶來了禮物——一個散發著腐敗惡意的黑盒,她要求公主當眾開啟。”
李燦皺眉問:“公主照做了?”
大魚說:“當然沒有!聰明的公主怎肯聽一個女劊子手的話?她義正辭嚴拒絕了倒影女士,並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棕發男人接著說:“或許是覺得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面子,倒影女士便對公主說‘你會後悔的’,然後就離開了。幾天後,維麗特公主離奇失蹤,透過種種蛛絲馬跡,情報部門得出結論,是倒影女士劫持了公主,並把她囚禁在了鏡面城堡。
因公主被綁架,國王投鼠忌器,派遣索倫親王前去和談,可倒影女士手段殘忍,竟把親王殺掉了,絲毫不把王室放在眼裡。
國王怒不可遏,又調遣王國最精銳的軍隊前去討伐,還得黃金巨龍的幫助。那一戰非常慘烈,死了無數魔法師與騎士,儘管如此,也才堪堪與倒影女士戰平——那個可惡的老巫婆實在太強大了,恐怕只有神明才能審判她。
三天前,國王透過心靈魔法向全國勇士傳音,希望大家能夠施以援手,共同討伐倒影女士。
大部分人都怯懦的保持沉默,但我洛克勒斯可不是孬種,我要殺進鏡面城堡,在萬眾矚目中把公主救出來!”
大魚說:“我和你想的一樣!公主是那樣美麗,那樣年輕,如此閃耀的明珠,餘生不應像條觀賞魚一樣被囚禁在城堡裡!”
棕發男人點頭贊同道:“所謂悲劇,就是將美好的事物毀滅給你看——倒影女士已經做過太多這樣的事,並且還在變本加厲。我不敢想公主會遭受怎樣的苦難,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李燦見二位如此大義凜然,心裡不禁有些觸動,又很替他們擔憂,說:“倒影女士非常強大,你們兩個去了鏡面城堡恐怕九死一生。”
大魚的戰鬥力剛才已經見識過了,被寧皮皮揍得找不著北,棕發男人雖然沒出過手,但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
“人總有一死。”棕發男人說。“決定我們生命長度的是日復一日的無聊時光,而決定我們生命深度的,則是做過多少正確的事。”
“說的好。”大魚用魚鰭啪啪拍了兩下肚皮,應該是在為棕發男人鼓掌。“國王許下諾言,如果哪位勇士救出公主,就考慮把公主許配給他。”
棕發男人輕咳一聲,說:“我並不打算娶公主,雖然她猶如天使般美麗,但我已經有妻子了。我救公主純粹是正義使然。”
大魚說:“但我打算娶。”
此話一出,三人都詫異望來。
大魚被這種奇怪的目光看得彆扭,不快道:“怎麼,一條魚難道就沒有結婚的權利麼?”
大家沉默片刻,還是棕發男人率先開口說:“可你只是一條魚啊。”
大魚說:“公主美得連一隻金絲雀見了都會怦然心動,寒冬臘月的矢車菊都因她的光輝而綻放,我對公主心生仰慕也不算多麼離奇吧?”
棕發男子問:“可是婚後你們要怎麼生活?你連走路都費力。”
大魚並不認為這是個問題,說:“我可以被養在魚缸裡,只要每天能吃到公主親手喂的魚食,就很滿足了。”
“太荒唐了。”棕發男子說。“你知道為什麼國王會說‘考慮把公主許配給救出她的勇士’,而不是說‘一定把公主許配給救出她的勇士’麼?就是為了防止你這種情況發生。”
大魚樂觀道:“不試試又怎能知道呢?”
“搞得好像你們能救出公主一樣。那條腦子不太好使的魚,我勸你現在去找一家餐廳,把自已賣個好價錢,再把錢捐給慈善組織,也算為社會做了點貢獻。如果你去救公主,就會死得毫無價值。”
寧皮皮潑了盆冷水,又把目光轉向棕發男子。
“你結婚了?如果不想死後妻子躺在其他男人床上,現在就回家吧——也許她已經那麼做了,如果你走之前對她說‘我去救公主了’,那麼她大機率會有找下家的打算。”
她說話難聽,但出發點是好的,希望萍水相逢的一人一魚別去送死。
但是沒什麼用,畢竟這裡是黑暗王國,無論之前的獵人、旅館前臺亦或眼前這二位,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我真希望公主可以像你一樣平凡且刻薄。”大魚盯著寧皮皮易容後的臉說。“那樣我就可以安心待在沉星湖了。”
棕發男人則說:“請放心吧,我的妻子並不會背叛我。”
寧皮皮於是閉上了嘴,他們是死是活她並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李燦。
“你要是頭腦一熱,跟著他倆去救公主,我就把你腳丫子剁下來!”
寧皮皮神情嚴肅的警告著。
“如果你幫父母做點事,他們能誇你好幾天;幫同學做點事,能落個好人緣;幫我做點事,我一定會回報你。但是,如果你想著去救公主,哪怕死在戰鬥中,陣亡名單上都未必有你的名字。”
“好好,我知道了。”李燦勉強一笑,心不在焉點點頭。
就在剛才,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自打烏鴉出現後的一切懷疑,突然全部匯聚在一起,令人隱隱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