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皮皮掏出接待員小姐給予的鑰匙,因為貼身存放,觸感還是溫熱的。
她先環視無垠的森林,再抬頭遙望星穹,表情有不捨,有遺憾,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之所以來黑暗王國,找尋記憶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想碰碰運氣,萬一有什麼逆天奇遇,說不定後半輩子就是人上人了。
美夢誰都會做,但總會被現實狠狠扇兩耳光。
若不是李燦善心大發跟來,她連老虎那關都過不去,哪怕殺了老虎,自已也會變成一個廢人。後面的惡魔更不用說,被全方位碾壓,毫無勝算。
據她對黑暗王國的瞭解,這兩個魔物根本上不得檯面,卻應付的如此艱辛,只能說明自已實力太弱。
寧皮皮無奈之下選擇接受現實。
也許在星火城做一個保鏢、治安員、打手也不錯,起碼吃喝不愁——或許星火城千千萬萬個平庸之人,年輕時也和自已一樣,心比天高,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自已的舞臺,然後被現實狠狠教育一次、兩次、三次,最終才找了一份平庸的工作,結識了一位平庸的伴侶,生下一個平庸的孩子,再平庸的變老,平庸的死去。
她在心中默唸三聲“黑麥片”。
厚重古樸的門自空中隱現,表面呈深灰色,雕刻玄奧花紋,四米高,兩米寬,給人一種壓迫感。
寧皮皮手中的鑰匙對準鎖孔,嚴絲合縫插了進去,咯噔一聲,大門緩緩開啟。
門內無窮無盡的空間擠成一團,扭曲旋轉,迸射出五彩斑斕的魔幻光芒。
她側頭,與李燦對視一眼。
“走吧。”李燦說。
突然,一陣歌聲從森林裡傳出。
歡快,尖銳,跳脫,高亢。聲波掠過的地方,籠罩了一層陰影。
陰影緩緩漫過草地、樹木、鮮花、飛蟲、游魚和走獸,又將李燦與寧皮皮二人籠罩在內。
寧皮皮抬起的右腳變得遲緩,直至靜止,彷彿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
李燦同樣如此,好似被施展定身咒,呆立原地一動不動,只有眼珠子慌亂的轉著。
二人猶如提線木偶,被幕後一雙看不見的手操縱著。
李燦和寧皮皮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這麼稀裡糊塗被定住了。
時空之門卻不受影響,緩緩開啟,又緩緩關閉。
時機不等人。
寧皮皮眼睜睜看著大門關上,連同自已的鑰匙一同消失在虛空裡,差點化身急急國王——我剛開的門啊!
歌聲風格忽然一變,憂傷,低迷,悲愴,柔弱。
被陰影籠罩的植被開始顫抖起來,似無聲哭泣。它們的生命力彷彿被一條看不見的紐帶剝奪,小草枯萎,鮮花凋零,樹木亦彎下了腰。
李燦身體活力飛速流逝,就像三天三夜沒睡著,有種源自骨子裡的疲憊。
目光一轉,他看到自已迅速乾癟的面板,根本不像一個少年,更像四十多的中年,並且衰老的過程還在加劇。
李燦汗流浹背,不知如何破局。
無奈之下,只好先進入玩家時間思索對策,雖然不能改變什麼,但拖就硬拖。
時空靜止,一隻橘白色的貓憑空出現。
“主人,我很想你喵!”橘寶跑過來親熱蹭了蹭李燦的胸膛。
李燦火急火燎道:“遇到大麻煩了!我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但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你能不能幫幫忙?”
一般遊戲嚮導只是起到嘴替或說明書的作用,真要攤上事根本幫不上忙,但橘寶不一樣,有事它真上。
“主人稍等喵,我去幫你看看。”
它順著陰影前行,消失在密林裡。
處於玩家時間時,李燦視角無法脫離本體太遠,觀察範圍有限。橘寶卻能擺脫這一限制,在靜止世界裡自由移動,雖不能與任何物品產生互動,卻可以充當小小偵察兵,只要把情報給李燦帶回來就足夠了,也算獨屬於遊戲玩家的作弊方式。
過了會,橘寶慌慌張張跑回來,手忙腳亂的模樣像極了《貓和老鼠》裡被狗追的湯姆,大呼小叫道:“不遠處有一片湖泊,湖面上浮著一個體型巨大的女人,僅上身就有三五層樓那麼高。她雙眸緊閉,面板蒼白,裸露後背上長有許多細小裂口,每個裂口裡都藏著一隻猩紅眼眸。
她受了重傷,脖頸被砍斷一半,胸腔也被劈開深深的溝壑,露出裡面的黑色心臟。大片大片的陰影自她周身蔓延而出,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陰影籠罩之地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魚類屍體,被吸盡了生機,她應該是在用這種方式回血喵。”
李燦聽得冷汗直冒,這是個什麼怪物?憑直覺,他覺得此物不可力敵,靠自已和寧皮皮的三腳貓功夫,一百條命都不夠送。
橘寶雖然害怕,但卻沒有被嚇傻,當初建立橘寶時,李燦給它的設定是一隻聰明的貓咪,不僅能寄託情感,還能充當主人的小小軍師。
於是橘寶分析道:“主人,你現在完全不能動彈嗎?”
李燦點頭:“就像鬼壓床一樣。”
橘寶說:“你不是還有一個寵物嗎?據我觀察,只要逃離陰影範圍就好了喵。現在你身處陰影的邊緣地帶,完全可以讓那隻甲蟲吊著你飛出去。”
李燦於是立馬脫離玩家時間,召喚出跟屁蟲,用心念下達指令,預想中的場面卻未出現。
跟屁蟲也被陰影控制了,翅膀扇動的越來越緩慢,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李燦的心變得比湖水都涼,聽著詭異婉轉的歌聲,感受到生機持續流逝,再次進入玩家時間。
“怎麼辦!”他急匆匆問。
“橘寶也沒有辦法喵,只能打復活賽了喵。主人有一個替死玩偶,哪怕死了也不用擔心噢,反正可以復活喵。”
“寧皮皮呢?”李燦看向自已的好友,她處境也不太妙,水潤面板變得黯淡無光,傾國傾城的一個玉人,估計很快就被吸成木乃伊了。
寧皮皮可不是玩家,死了就真沒了。
橘寶沉默片刻,開導道:“她只是一個NPC。”
“她不是。”李燦堅定搖頭,又說:“你也不是。”
橘寶一怔,藍寶石般的大眼睛裡湧出一層水光,用頭使勁蹭著李燦。
“既然這樣,只有賭一賭了。”橘寶說。
“怎麼賭?”李燦問。
“主人,你檢視揹包,是不是有個魔術帽?”
李燦對此有印象,揹包裡的確有【一頂破舊的魔術帽】,忙問:“那個帽子可以解圍?”
橘寶搖搖頭,說:“我不確定,那頂帽子非常危險,把它召喚出來很可能會陷入更加糟糕的處境喵。”
李燦管不了那麼多,如今死到臨頭,再壞也壞不到哪去,直接將魔術帽從揹包裡放了出來。
嘭。
一頂黑色的、破舊的、高高的帽子從虛空中鑽出,落在草地上彈了幾下,不再動彈,宛如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物品。
李燦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它,時間度日如年般漫長。
“帽子顯靈!帽子顯靈!帽子顯靈!”他在心中默默祈禱。
果然,帽子給予了回應。
“蕪湖!”
一聲高亢大叫從帽子裡傳出,就像剛出獄的犯人般興奮。
“我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由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誇張大笑許久,魔性又滑稽。空中綻放無數禮花,有種普天同慶的感覺。
開心了好一會,魔術帽才把注意力轉向李燦。它雖沒有翅膀,卻能像水母一樣懸浮,緩緩飄到李燦面前。
魔術帽亦沒有眼睛,但李燦有種被審視的感覺,心裡發毛,這頂帽子又會飛又會講話,實在詭異。
“你這個害人精!”
魔術帽變臉如翻書,剛剛還歡呼雀躍,現在又咬牙切齒,變戲法般多出一個雞毛撣子,狠狠抽在李燦身上,噼啪之聲不絕於耳。
李燦疼的不行,苦於被陰影控制無法閃避,忍不住呼道:“等等,停手,一定有什麼誤會!”
被抽了幾下,他發現自已竟能說話了,之前可是連嘴皮子都動不了。
魔術帽憤怒道:“誤會?你把我關在那個黑不隆冬的地方整整三年!這是非法拘禁!等回到星火城,我一定去審判庭起訴你!”
“什麼非法拘禁?”李燦怔然,隨後回過味來,大概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激動了。
三年前一個平平無奇的黃昏,他放學後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不遠處的垃圾場。據家庭困難的同學說,這裡經常能撿到好東西。
李燦也妄想發一些小財,可惜一無所獲,最後準備離開時,發現這頂藏在雜物中的魔術帽。
不知是不是錯覺,好像看到帽子動了一下。
因不甘空手而歸,李燦順手將魔術帽扔進玩家揹包。
當時他似乎聽見一陣短促的呼喊,卻沒多想,還以為是遠處的人在講話。
誰知魔術帽竟然有人類一樣的意識,還在揹包裡被關了三年。
李燦既愧疚又心虛,連忙道歉,看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要不是身體動彈不得,還能給魔術帽磕一個。
似被李燦的誠心所打動,魔術帽終於停了手,說:“看在你不是故意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畢竟我只是一頂帽子,並非人類。假如一個人被你活生生關三年,非和你拼命不可。
話又說回來,你把我弄到了什麼地方了?普通的結界根本關不住我,那處空間很古怪,我用盡渾身解數都無法逃離。”
“對不起,帽子……帽子先生,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馬上就要死了。”李燦面色蒼白,氣息微弱。“您能不能先幫幫忙?”
“噢,你的處境確實不太妙。”魔術帽後知後覺點點頭,亦或許早就發現了,只是無動於衷。果然,它話鋒一轉。“但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報仇已稱得上九世善人了,難道還指望我以德報怨?對不起,辦不到,沒那麼高的境界。”
“我不奢求您能救我,但那個姑娘是無辜的,請您幫幫她吧。”李燦知道,這個節骨眼越是貪生怕死,越招人煩,好在有替死玩偶,交代在這也無所謂,而寧皮皮與魔術帽沒有恩怨,說不定能夠被救助。
“用你廢話?”魔術帽說,“這麼一個沉魚落雁的美人,死在這多可惜,我肯定會救她的。”
天空出現無數盞聚光燈,打在寧皮皮身上,她所在的區域亮如白晝,陰影瞬間被驅散。
寧皮皮獲得身體的控制權,面色蒼白大口喘息,如溺水之人剛剛得救。
她方才雖不能動彈,卻能聽到李燦與魔術帽的對話,知曉是這頂神奇的帽子救了自已,鄭重道了聲謝,不顧身體疲憊,抱起李燦就往外跑。
衝出陰影后,李燦亦重獲自由,擺脫被控的狀態,只是十分虛弱,滄桑的猶如一個脫水蘋果。
幸好只是被吸取生機,而非削減壽元,倒可以透過治療術恢復。
施展低階治療術,一陣綠光將李燦與寧皮皮包裹,快速補充著流失的生命力。直至魔能幹涸,兩人才恢復的七七八八。
李燦疲憊坐在地上,長呼一口氣,想起自已可憐的寵物,於是心念一動,把跟屁蟲收到家園裡了。
《魔方王座》這款遊戲也有家園系統,放置寵物和戰鬥夥伴用的,初始面積100平米,玩家可以花費魔方幣擴建,還可以添置些傢俱擺設之類的,李燦對此的評價是花裡胡哨,一直懶得弄。
把寵物或戰鬥夥伴召回需要一個前提,就是玩家本體處於脫戰狀態。被寧皮皮拉出陰影后,李燦滿足了這一條件,這才能將跟屁蟲收回。
寧皮皮坐在他身旁,一邊擦著額頭的細汗一邊問:“剛剛我們是不是被某種魔物偷襲了?”
李燦回答說:“算不上,頂多被波及而已,我倆並非主要目標。”
寧皮皮好奇問:“你怎麼知道?”
李燦不太好透露橘寶的存在,含糊其辭道:“我瞎猜的。”
寧皮皮忽然沉下臉,不高興道:“那你猜我的鑰匙還在不在?”
“額……應該不在了吧?”
“氣死我了!晚三秒攤上這事咱倆都走了。真倒黴!”
“沒關係,我還有一把鑰匙。”李燦寬慰道。
樞紐大樓只認鑰匙不認人,所以李燦開了門,寧皮皮也可以跟著一起回城。很多神秘者喜歡組隊偷渡去異界,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如果單獨行動,鑰匙丟了立馬傻眼,組團行動,丟了鑰匙倒影響不大。
寧皮皮說:“為避免夜長夢多,我們趕緊走。你把鑰匙藏哪了?”
“內兜裡。”李燦拉開藍色衝鋒衣,伸出右手摸索。
他上摸下摸,眉頭漸漸皺起。
低頭一看,我熱烈滴媽!
正常衣兜只有一個口子,他的內兜卻有兩個口。
上面一個,下面一個。
李燦咬牙道:“這破衣服質量也太差了!”
寧皮皮意識到不妙,忙問:“怎麼了?”
“鑰匙丟了!”
寧皮皮氣不打一處來,這把鑰匙是回去的唯一希望,丟了豈不是一輩子困在這個鬼地方?劈頭蓋臉訓斥道:“你幹什麼吃的!關鍵時候掉鏈子!”
李燦垂頭喪氣道:“我哪知道……”
寧皮皮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恨聲道:“趕緊找!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找不著鑰匙,我就把你鯊了!”
兩人先翻遍李燦的衣兜和褲兜,再翻揹包,又藉著星光在周圍的地上摸索,卻一無所獲。
折騰許久,他們都很疲憊,認命般坐在地上。
寧皮皮並沒有殺掉李燦,但也沒好臉,胸膛起伏,一直在生氣。
李燦經過最初的沮喪,現在也隨遇而安了,自已只是個遊戲玩家,並不是地道的老星火城人,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反正在哪都是混日子。
唯一可惜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鹿傾了,自已還沒測過她呢,唉。
“都怪你!”寧皮皮又打了李燦一下。
“明明是你非要來的。”李燦道。
“那你為什麼不勸我!”寧皮皮張嘴就來。
“我沒勸?”
“你再犟嘴!”寧皮皮又一個肘擊打了過來。
李燦默然。現在他已經不怕寧皮皮了,真要打起來不會吃虧,只是沒必要,和她一般見識幹什麼,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葛憨憨曾說過一句話——崽相肚裡能撐船。自已應該多學學崽相的氣量。
過了會,寧皮皮沒那麼生氣了,有些迷茫問:“接下來怎麼辦?”
李燦因為有替死玩偶,所以心態比較樂觀,說:“這裡有水源,有動物,我們可以打獵,吃喝暫時不用發愁。”
寧皮皮不屑道:“然後呢?一輩子住在森林裡?我才不當野人。”
李燦道:“獵人不是給了我們一張地圖嗎?上面標註了光明城的位置。我們可以去那落腳。偷渡來黑暗王國的大有人在,說不定能遇見星火城的老鄉,到時候搭順風車就回去了。”
“對啊!”寧皮皮眼睛一亮。
就在這時,旁邊飛舞的一隻螢火蟲突然開口說話:“黑暗王國?你怎麼把我帶到了這個鬼地方?我可不喜歡這,全是一群瘋子。”
李燦與寧皮皮面面相覷,看著這隻會說話的飛蟲。
嘭的一聲,白煙升起,螢火蟲變成一頂魔術帽,對二人的震驚很自得,道:“怎麼,認不出來了?”
寧皮皮從一開始就對這頂帽子很好奇,本以為它走了,沒想到一直在附近,便問:“你為什麼可以說話?”
魔術帽說:“萬物皆有靈,花草魚蟲修成精都能口吐人言,我開口說話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所以你也是妖精嗎?”
“我也不知道自已是什麼,但這並不重要,有句話說的好,存在即合理。”
說話間,它身子一彈,來到李燦頭頂。
李燦穿著一身戶外裝,突然戴上這麼一頂高高的魔術帽,看上去有些怪誕。
“帽子先生,你壓得我有點不舒服,能從我頭上下來麼?”李燦問。
“沒問題,將我摘下來就好了。”帽子先生說。
於是李燦把它摘了下來,奇怪的一幕卻發生了。
魔術帽彷彿俄羅斯套娃一般,摘了一個還有一個,摘了一個還有一個。
不一會,地上已經落滿了魔術帽,可他頭上那一頂還是沒有移開。
李燦的臉色有點難看了。
那些帽子齊齊張嘴,說:“打個賭如何?你來猜猜哪個帽子才是真正的我,猜對了我才離開,要是猜不對,我就在你頭上住一輩子。你只有三次機會。”
李燦可不想一輩子頂著滑稽的破帽子出門,想了想,指著頭上那一頂說:“這個才是你的本體。”
“不對。”他頭頂的魔術帽吐出這兩個字,然後化作一團煙霧消失了。
剩下的魔術帽異口同聲道:“你還有兩次機會。”
李燦犯了難,不知如何選擇。
寧皮皮指著地上一頂帽子,幫著出主意道:“選它,那個肯定是真的。”
李燦問:“你怎麼知道?”
寧皮皮說:“你沒發現它和其他的帽子不一樣麼,身上多了一道裂痕。”
李燦仔細一瞧,果然如此,於是指著那頂帽子說:“它才是本體。”
嘭。
一聲悶響,李燦所指的那頂帽子也化作了煙霧。
“哈哈,你又猜錯了。”其餘帽子的笑聲此起彼伏,就像一場毫無美感的交響樂。“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李燦看著眼前那些一模一樣的帽子,頭都大了,突然靈光一閃,說:“它們都是假的。”
帽子們的笑聲戛然而止,異口同聲問:“你確定?”
“確定。”
“你肯定?”
“肯定。”
“你確定又肯定?”
“帽子先生,快揭曉答案吧!”
“恭喜你,回答正確。”
伴隨著這句話,那些帽子一個接一個爆開,綻放出繽紛色彩,猶如夜空中的煙花。
森林裡只剩下李燦與寧皮皮兩個人,至於魔術帽,則突兀消失了。
“它去哪了?”李燦問。
“誰?”寧皮皮反問。
“帽子先生啊。它怎麼不見了?”
“我不就是帽子先生麼?”
寧皮皮突然露出一個蒙娜麗莎般的神秘微笑,身子漸漸變矮,變小,最終成了一頂破舊的魔術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