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李燦和梅木琴一起去上廁所。

梅木琴是李燦在學校裡最好的朋友,個子矮矮的,瘦瘦的,性子懦弱,就像個小姑娘。

據說他的爸爸很喜歡彈奏木琴。在他出生的那一天,爸爸心愛的木琴丟了,於是痛哭流涕的給他起了這個名字。

不久之後,梅木琴的母親就不幸去世了。

來到廁所後,李燦提議: “咱倆比誰尿的高,敢不敢?”

“好的呀。”梅木琴說。

“輸了怎麼說?”

“請對方吃飯。”

“預備,開始。”

然後兩人滋滋尿了起來。

學校的男廁比較簡陋,就是用四面土牆圍起來的,棚頂都沒有。

“我尿了一米五。”梅木琴說。

“我尿了一米六。”李燦不甘示弱。

“我尿了一米七。”梅木琴暗自發力。

“哈哈,我都尿過牆頭了!”李燦滿臉得意,這時比賽接近尾聲,梅木琴再不可能翻盤。

可他沒高興太久。

牆外傳來一聲怒吼。

三秒鐘後,葛憨憨大步流星衝進廁所,不斷扒拉著臉上的溫熱液體,氣急敗壞道:“剛才是誰潑的尿!”

梅木琴平時經常被葛憨憨欺負,本就怕他,今天又撞到槍口上,臉都嚇白了。

李燦也十分尷尬,不知說些什麼好。

葛憨憨對兩人怒目而視,上槽牙磨著下槽牙,惡狠狠道:“我再問一遍,剛才是誰潑的尿!”

他的身軀開始膨脹,面頰生出黑毛,嘴巴前凸,露出森森獠牙,隱約有熊化的趨勢。

這是他的神秘能力,能變成一頭巨熊,破壞力驚人。

李燦知道葛憨憨是莽撞野蠻的性子,如今正在氣頭上,勸是勸不住的,道歉更沒用,所幸他腦子不太好使,說白了就是智商低,倒是可以糊弄糊弄,說不定能矇混過關。

“那不是尿,是我潑的水。”李燦找了個蹩腳的藉口。

換了正常人肯定不會信,葛憨憨可不是正常人,竟遲疑起來。

為了驗證,他伸出食指,沾了幾滴臉上殘餘的液體,放進嘴裡嚐了嚐。

先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音,又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他的眉頭漸漸皺起,目光越來越犀利,突然一手指著李燦的鼻子,就像看破真相的名偵探柯南: “這不是水,水沒這麼鹹!”

李燦暗呼糟糕。

接下來就是一通胖揍。李燦的超凡特只是個輔助技能,不適合對抗,壓根沒一點反抗之力。

梅木琴就更別說了,要不是剛剛撒了泡尿,他現在恐怕都尿褲子了。

五分鐘後,李燦和梅木琴鼻青臉腫的走出廁所。

目送葛憨憨遠去之後,李燦道一聲晦氣,知道這事自已理虧,挨頓揍就挨頓揍,心裡倒沒多少怨氣。

不過梅木琴一直把他當做大哥看待,面子不能丟,於是表面上還是放了一句狠話:“這事沒完,以後我找人揍他。”

“找誰?”梅木琴的腮幫子腫起來了,導致說話含糊不清,嘴裡就像含了十塊水果硬糖。

“寧皮皮。”李燦說。

梅木琴對寧皮皮倒是有極深的印象,對方本來也是青蛙神秘學院的學生,只是性子急躁,經常在校內打架鬥毆,屢教不改,半年前就被學校開除了。

不過寧皮皮和李燦的關係卻很好,兩人整天形影不離,就像穿了一條褲子。梅木琴有些擔心的說:“還是算了吧,這麼鬧來鬧去什麼時候是個頭。”

“你別管了。”李燦一揮手,一副很社會的樣子,可惜動作太大牽扯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葛憨憨下手沒輕沒重,換成其他的倒黴蛋恐怕要疼上十天半個月,幸好李燦的神秘能力是治療技能,此刻倒派上了用場。

他施展低階治療術,一陣綠光環繞體表,很快身上的淤青與腫塊就開始褪去。

治療完自已後,他又開始治療梅木琴,綠瑩瑩的光輝形成一道柔和的紐帶,蘊含著潤物無聲的生機,迅速修復著梅木琴臉頰上的創傷。

梅木琴本來還哭喪著臉,一副受氣包模樣,沒一會就眉開眼展,摸了摸恢復如初的面龐,驚喜的說:“一點都不疼了。”

“那就好。”

“李燦,你的神秘能力真厲害。”

對此李燦只是尷尬一笑。如果真那麼厲害,也不會被揍這麼慘。

在《魔方王座》這款遊戲的設定中,神秘能力共分九個等級,最弱為一星,可能連熱武器都打不過;最強為九星,足以毀天滅地。

李燦的低階治療術只是一星神秘能力。

想要獲取更高階的神秘能力,目前只有一條途徑:抽卡。

沒錯,這其實是一款萬惡的抽卡遊戲,唯一良心的是,抽卡所需的遊戲幣透過打怪、做任務就能獲得,不用氪648。

低階治療術就是李燦做完新手任務之後抽來的,當時還高興了好久,後來在遊戲論壇上看了攻略,才明白一星卡是最低端的卡,治療技能又是低端卡中最雞肋的技能,可謂天崩開局。

更崩的是,緊接著遊戲系統出現BUG,許多遊戲功能都無法正常使用,其中就包括抽卡機制。他現在根本無法開啟抽卡介面,這意味著哪怕擁有再多遊戲幣,也無法提升自已的實力了。

最初他焦躁不安,憤懣難平,後來經過時間洗禮,已漸漸歸於平靜,如今唯一期盼的就是能在這奇怪的世界裡苟活下去而已。

“對了,鹿傾今天怎麼沒來上學?”李燦裝作不經意的問。

“她好像有事請假了。”梅木琴說,“你找她有事?”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我先回家了。”李燦對梅木琴道了個別,轉身朝校門走去。

“現在還沒放學吧?等會還有一節實戰課呢。”梅木琴小聲提醒。

李燦道:“實戰課一點意思都沒有,反正我去了也是捱揍,不如先溜了。”

“好吧,那明天見。”

往常離開學校後李燦總會在外面待會兒,或和同學們一起吃個飯,或去旁邊的劇院看錶演,或獨自在城市裡漫步,總之他並不著急回家,那窄小狹隘的出租屋可不是什麼舒適的地方,尤其現在還是炎炎七月。

可今天不同,離開學校後他就一溜煙的跑了回去,其實是有點擔心寧皮皮,若她只是變成女孩子還好,就怕身體再出其它岔子。

推開房門,寧皮皮因為喝了太多酒,仍躺在床上沉睡,表情寧靜,呼吸悠長,沒有任何不妥的樣子,李燦心頭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也減輕了許多。

他突然想起中午發生的一幕,心頭羞愧。寧皮皮可不是什麼美少女,而是自已的好兄弟,她是喝醉了才胡說八道的,而自已沒醉,還跟著一起胡說,實在太不像話了。

偷偷瞄了一眼甜睡在床的少女,側臥著的身體就像一個蜷縮在襁褓中的嬰兒,紅澄澄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她側臉,本就美麗的容顏散著一層和煦的光輝,竟是那麼的令人著迷。

李燦奮力搖了搖頭,將那種奇怪的感覺從腦海中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