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吳,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這是呂友田最喜歡的詩,他曾一度幻想過自己要是同呂布一樣那該多好,受萬人敬仰,高大威猛,最終報得美人歸,妥妥一個英雄人物,正論三國中一呂二趙三典韋。
但夢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呂友田身材矮小瘦弱,在呂莊內單身數十年最近因孩子是誰的這一問題才被婦孺熟知。不過慶幸得是他確實是抱得美人歸!
“老呂,你想到為孩子取什麼名字了嗎?怎麼還傻愣在原地想什麼呢!”張曉丹有些許不耐煩得輕輕推搡著發愣的呂友田。
方才讓其從剛剛的呂布夢裡初醒。“對對,我也算抱得美人歸,嘿”
“你說什麼呢?老呂,大白天說什麼胡話!”說完自己還害羞得低下了頭。
看著自己妻子嬌羞的模樣,又看看了孩子便立馬露出喜悅之前,用手輕輕勾揉著呂天地的小鼻子幸福得說“我就像呂布一樣娶了個貂蟬當老婆生了個小呂布,我希望他以後像呂布一樣是個大丈夫立足天地之間,日後必大有作為!就叫呂天地!”
“你大白天說什麼胡話,什麼呂布什麼貂蟬,看看你個熊樣!”張曉丹被呂友田一誇害羞得再次輕柔得推搡著他。
“不過,我們的孩子肯定不能像你一樣一個熊樣,天地,天地你好啊!我的寶貝,你就是我的小呂布!”張曉丹抱過孩子在懷裡輕輕得搖盪起來。
此時在襁褓裡嬰兒呂天地也好像感應到自己名字露出喜悅的模樣高興得吱吱呀呀著。
呂友田看到這一幕,呆呆得望著這幸福的一刻,他儼然已經忘記呂天地不是自己的孩子。單身多年的他本來以為這一生會孤獨終老,有個孩子對他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的,管他不是是親生的。
幾天後呂友田望著豐收的麥田被收購的人一包包抬走,最後到手裡的鈔票把腰間的小包填的滿滿得露出來滿足的笑容。
一路上他騎著那輛破爛的腳踏車遇到路人便點頭打招呼“你好啊……”便興高采烈得去往城鎮裡為呂天地購買嬰兒所需的物品。
在回去的途中看到一家服裝店外掛著一件漂亮的裙子二話沒說就一口氣買下,絲毫沒有在意任何價錢。
“嗚嗚嗚嗚”一陣陣熟悉的哭喊聲從屋外傳來。
“不好,是老孃!”嚇得呂友田直接從腳踏車跳下來,腳踏車便失去平衡倒在一邊,買來的嬰兒用品散落一地,那件漂亮的裙子也蓋在土地上……
只見呂友田急匆匆得闖進老孃張翠萍的房間,看見了她淚水浸溼了整個鬆弛的面龐。
“娘……您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焦急得問著。
而張翠萍嗚咽著用手指向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房間哽咽著“你……你老……”
嚇得呂友田慢慢放下老孃後就急忙衝向自己的房間大喊“曉丹……丹”
一把推開大門赫然見到一個嬰兒搖擺籃,他急忙湊上去看發現呂天地還躺在那安靜得睡覺。
才讓他稍微放下一點心,卻怎麼也沒見到張曉丹的身影。
他發瘋似的到處尋找,家裡翻來個邊也沒找到就跑到外面大聲呼喊尋找。
“呦呦呦,這不是呂友田嗎!你這是幹嘛?老婆跟別人跑了?”幾個看戲的婦人調侃著他。
但呂友田只是冷冷的不屑得斜視了她們一眼繼續開始了他的尋找,之後劉壯實也前來幫忙尋找,直至夜晚降臨,他們兩個人的嗓子也喊啞了。
失魂落魄的呂友田跟行屍走肉一樣緩慢地走回家中,看到屋外散落一地的嬰兒用品,他一想到剛開始的興奮幸福瞬間勃然大怒一腳狠狠地踹向遠處,並用手砸起牆來,他不明白張曉丹干什麼去了。
隨後發洩一通冷靜下來後,他才狼狽得扶起腳踏車,撿起四散得嬰兒用品,蹣跚得進了屋。
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沉思著……
頭頂上吊著的老久電燈泡一閃一閃,屋內的老孃在哪輕聲哽咽,她至始至終都再自責是自己給兒子帶來不幸與斷子絕孫。
“哇……哇……哇”一陣陣呱呱而泣的尖銳哭聲打破了呆滯的呂友田,他從沉思中被喚醒!
“對了,天地,我還有我的兒子,兒子,別哭,爸爸來了!”他匍匐得爬到嬰兒籃便,半跪著看著裡面的呂天地在哪哭。
聲音短促,哭哭停停,很有節奏,不急不緩,帶有乞求和期待。這時候如果用手指觸碰寶寶時,寶寶會表現出強烈的對食物的渴望,頭會不停的搖動,如果不給他吃,寶寶會哭的厲害。
“天地怎麼醒了吧!別哭別哭!”他輕輕抱起呂天地身體跟著上下搖擺,希望能夠先平復他的心情。
這時,呂友田抱起孩子後無意間看到孩子的搖籃裡有一封書信。
那是張曉丹離開時放在孩子背後的。
呂友田疑惑得拿起了信件就把孩子放回到搖籃裡。
書信的內容是“老呂,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我們這輩子人啊,一生都只愛一個人,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我剛開始嫁給你只是為了能夠為了有一個能生天地的地方。後來,我慢慢被你打動了,你有孝心,老實本分,對我也照顧的井井有條,無微不至,我很感謝你,漸漸得,你知道嗎?我想帶著孩子跟你過一輩子,只有你從始至終沒有嫌棄我的一切。可我更糾結了,自從我把自己的身體也獻給你了之後我每天都很痛苦,我有一個我一直愛的人,他生死未卜,起初我打算打著孩子一起親生找父親,想想算了,你更需要他,你更有愛!我相信天地在你那能夠健康快樂的成長。我此去兇險未知,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假如他死了我會祭拜他來見你,假如他沒死,原諒我的狠心,我也不會從你那裡奪走他!希望以後我們母子相認的時候你能夠支援我們!——你的曉丹。”
信緩緩得從呂友田的手裡滑落,他呆滯得望著地板,又望了望搖籃裡的天地。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緩緩伸向天地,他想掐死這個野種,他此時的內心是這樣想的,不然張曉丹為什麼棄他而去。
但這時搖籃內的天地笑了起來,以為是父親與他開玩笑,舞動著短短的四肢。
孩子的笑有一種莫名的治癒,那種天真無邪的可謂是溫暖了所有。
呂友田也是,他像是瞬間被洗滌了靈魂,反映過來剛剛的邪惡,狠狠抽了自己一把掌,趕緊撿起地上的信件揉成一團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就急忙跑去桌子上位天地泡奶粉,一頓驚慌失措的操作後,他用手撫摸胸部一遍又一遍,當他看向搖籃內的天地立馬漏出了慈愛的表情。
將奶瓶伸向天地,但天地太小了,他出生沒多久,才出生不到一個月,一般8到10個月才可以斷,只會依靠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吸食母乳。
他慌了,聽見天地聲音短促,哭哭停停,很有節奏,不急不緩,帶有乞求和期待。他不知道怎麼做了,他單身近四十年,那知道怎麼照顧孩子。
“田兒,我孫子餓了,要和奶水了,快,快去找附近的李嫂去借借奶水。”癱瘓在床上的呂母一聽聲音就知道了原因在大聲的呼喊,可惜她無法下床去幫助兒子。
“哎,謝謝老孃!”呂友田這才反應過來,畢竟自己是自己母親養大的,她雖然無法幫忙照顧可有經驗啊!
呂友田踉蹌的起身後便飛快得朝李嫂家狂奔。
“滾,向我老婆借奶水,你是什麼東西,讓那野種死了算了!”呂強惡狠狠得把跪在地上的呂友田給踢倒。
呂強與呂友田是有過矛盾的,當初分田的時候,呂強的父親與呂友田的父親是起過沖突的,雙方打得可是頭破血流,才讓呂強家吃點虧讓給他們。
但年輕氣盛的呂友田看不慣與村裡的其他單身,有一晚趁機堵住李嫂,對她汙言穢語,雖然他沒動手動腳,但那些他請來的單身漢卻動手動腳的。
把別人李嫂氣的回去差點上吊,隔天早上呂強就帶著親戚拿著鋤頭與鋼叉把呂友田一家堵住,把呂友田打得半死,呂友田父親自知理虧,沒有插手,只讓呂強一個人用手教訓,見呂強下的手越來越重才急忙制止。
所以,呂強因為這兩件事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呂友田,這次來借他老婆的奶水,就算呂強不同意,李嫂也是不同意的。
奈何最近村子裡有奶水的普通婦人人家只有他們,那些有錢的人怎麼可能屈尊。
呂友田任憑呂強一次次揍他,為了他的孩子能夠活下去他不停被打倒後就繼續跪好朝著李嫂一個勁得磕頭。
“李嫂,是我當年年輕氣盛不懂事,對不起我跟你磕頭了!如今你都第四個孩子了,全村能找奶水就是您了,我這輩子除了給父母磕過頭,給老天磕過頭,跟妻子跪過,其他人我從來沒有磕過,這次我跟你磕到你答應為止,我的兒子沒有奶水會死的!”
李嫂是四個孩子的母親,況且又是剛在哺乳期,母愛氾濫,聽到孩子沒有奶水喝會死瞬間心軟。
又看到呂友田這麼真誠道歉。“要不老強,我幫幫他?”李嫂扯著呂強的衣服甩了甩。
“放手,讓他磕,你忘了他當初怎麼對你!他爸怎麼對我爸的!給他的野種餵奶,你不害臊我害臊!”呂強已經面紅耳赤了。
呂友田立馬轉向呂強爬到他的腳邊不斷磕頭“強哥,都是我不好,我錯了,下輩子我為你們家當牛做馬,你救救我的娃吧!我這輩子沒求過什麼人。”
附近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劉壯實也趕來過來,看到呂友田狼狽的模樣又打聽清了連忙趕來。
“堂妹父!堂妹夫!”劉壯實高呼劉強,並面帶笑容得將他帶到一邊。
“我說強子啊,別把事鬧大嘍,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劉哥,不是人不人命的事,我我們家面子的事。”
“強子,你今天給我個面子,別人多可憐,這麼真誠的道歉,你不救,現在這麼多鄉里鄉親看著呢!萬一死了,少不了有人背後戳你脊樑骨!說閒話!”
“我不管,我憑什麼要救他孩子,是不是他的種還不一定”不過此時呂強堅硬的態度有點減弱,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小氣害死一個嬰兒而被村民戳脊梁骨。
“那這樣,你就說你因為哥的面子,哥知道堂妹生不出男娃,這不是友田家出了個男娃,說不定你媳婦餵了,以後習慣喂男娃奶,下次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別人還知道你的格局大。晚上我叫友田送點營養品給堂妹和你的孩子們補補!”
這一下就戳中了呂強的心窩子,剛好也有臺階下百利無一害,這才放鬆下來,像個大善人一樣緩緩來到呂友田面前。
“好吧,呂友田,看你這麼真誠的道歉磕頭的份上,又有我劉哥的面子我今天發發善心大人不記小人過,讓我媳婦救救你的兒子!”他一臉得意得說著。
“謝謝強哥,謝謝李嫂!我讓我的兒子拜你們為乾爹乾孃。還有劉哥謝謝您!”呂友田按個行禮道謝。
劉壯實一把將他攙扶起來小聲說“好了,快帶我堂妹過去吧!記得晚上提點營養品好好謝謝他們!”
“沒問題!”呂友田一個勁得點頭著,就急忙跟在李嫂和劉壯實的後面回家去了,一路上,劉壯實與李嫂說說笑笑談論著陳年往事。
窗外,聽見天地尖銳的哭聲消失後,呂友田才放下心來一個勁得朝劉壯實道謝並從結婚時親戚送來的雞蛋孵化成的雞住的雞窩內掏出了所有新鮮的雞蛋送給了李嫂。
夜晚,呂友田看著搖籃裡安詳入睡的天地感到充實與快樂,即使今天他為了孩子丟盡了臉面,但為了以後的日子裡有個幹勁與牽掛也都不算什麼。
只是輕輕得搖動著搖籃慈愛得看著天地可愛的臉蛋。
“兒啊,快點長大吧!你就是我的小呂布,以後一定要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像我一樣窩囊,也不要忘了媽媽……你的……媽……媽”
說道張曉丹,他這位成熟的父親潸然淚下,屋內癱瘓的張翠萍也為自己的兒子落淚,明白自己兒子的不容易……卻不敢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