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紛飛,甜膩的桃花香撲鼻而來。

謝蘊之說著,抬手摸了摸江清敘的……光頭。

江清敘:“!!!”

她猛地一扭頭。

退——

腦門總算脫離那隻魔手,江清敘用力地搖了搖頭:“也不行!”

謝蘊之的表情有一瞬間像朵蔫了的花兒。

“好吧。”

“不過……”謝蘊之復又開口。

江清敘猛地轉頭,一臉警惕地盯著他的手。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我只是想問你,你來凌霄宗之前,是想入無悲寺嗎?”謝蘊之視線上移,意有所指地看向江清敘的光頭。

“才不是!”江清敘搖搖頭,她抬手摸了摸腦門,指尖觸及之處一片微涼,她唉聲嘆了口氣:“這個是我半個月前結印失敗的後果。”

半個多月了,頭頂愣是一根毛都不長。

可快把她給愁死了。

“不過我無父無母,倒也無不孝一說。”

“巧了,我也無父無母,自幼被師尊從死靈溝那邊撿回來的。”

同江清敘一樣,謝蘊之也沒什麼所謂地將自己的身世道出。

江清敘看了謝蘊之光滑柔順的長髮,忽地狡黠一笑:“我使給你看看。”

說罷,手上便開始結印。

“印,成——”

春風拂過臉頰,三千青絲同時掉落。

江清敘莞爾一笑。

世間又多了一個光頭。

“怎麼樣?我自創的術法——削髮成禿,厲害吧哈哈哈哈哈。”江清敘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

“這樣就不用耗費時間打理這頭長髮了。”謝蘊之摸著自己的腦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日後修煉的時間便能更多了。”

“清敘,很不錯。”謝蘊之抬眸,笑了笑,一臉認真且讚賞地誇了誇江清敘。

江清敘:“……”

這人妥妥的修煉狂魔啊。

……

清晨,天光大亮。

打坐一個時辰後,江清敘跑到謝蘊之屋裡,認真端莊行過一禮後,她問謝蘊之:“師父,丹玉峰是哪座峰呀?”

“隔壁的隔壁。”謝蘊之理了理起皺的衣袖,眉眼淡淡:“你要找蒼玉師姐?”

“不是,我要找無商。”

靈源昨日偷偷溜走,也不打個招呼,便和無商一起去了那丹玉峰。

無商有會做飯會引路的靈源跟著,她倒也放心。

但有些事還是得交代叮囑一下才行。

聞言,謝蘊之挑挑眉,說道:“你不會御劍,我傳音給師姐讓他過來便是。”

“沒事,我有飛舟。”

謝蘊之懶懶散散地看了江清敘一眼,骨節勻稱的手指輕敲著手中青白色劍柄。

伴隨著有節奏的清脆的敲擊聲,謝蘊之緩緩道:“宗門第三千七百八十一條門規,宗門內不可隨意乘坐飛舟等飛行器物。”

“讓他自己過來吧。”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

“他看不見,而且也沒有靈力。”江清徐眉頭輕皺,貝齒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她搖了搖頭:“不能用飛舟的話,我走過去應該也不難。”

“等等。”謝蘊之打斷了江清敘要行禮告辭的動作,他站起身,往屋外喚了一聲:“金丹——”

耳邊傳來一道悠長空靈的啼叫聲,清泠悅耳。

江清敘循聲望向窗外,不遠處,仙鶴長翅一動,掀起一陣長風,目光所及之處,三千粉桃簌簌飄落。

仙鶴落入凡塵。

謝蘊之抬腳出了屋,上前幾步在仙鶴耳旁低語了幾句,寬大的手溫柔地撫著仙鶴漂亮的白羽。

他朝剛走近幾步的江清敘望過去,說道:“讓金丹載你去吧,它識路。”

江清敘雙眸一亮,面若桃花般鮮妍明亮:“謝謝師父!”

……

仙鶴穿梭在雲霧之間,數座山峰盡收眼底。

底下一行弟子見金丹從山峰上空飛過,紛紛抱拳行禮。

“哈哈哈哈他們大概以為仙鶴上的人是師父吧。”看著底下人的動作,江清敘坐在金丹寬闊的背上小聲喃喃笑語道。

雲霧穿梭之間,山河盡覽,實在是新奇。

江清敘不由得坐著仙鶴,在空中飛了好幾圈。

底下,凌霄宗的弟子們見玄靈子的仙鶴在幾座峰巒之間反常地徘徊來回。

甚是不解,故而底下時不時有人在揣測玄靈子此舉何意。

猜測最多的當是——他們的玄靈子師叔在檢查守山陣法!

當即聽取誇聲一片。

凌霄宗的山峰佔地面積十分之大,峰與峰更是被一條湍流不絕的河流橫跨阻絕。

那豔豔桃花也只開了半個凌霄宗,極目望去,漫山遍野的鮮嫩粉紅。

江清敘是在煉丹閣找到殷無商的。

煉丹閣中木櫃子尤多,各種不知名的藥草以及丹藥。

丹玉峰一名雜役弟子將江清敘引至內閣,便低眉退下了。

“無商?”

內閣中,正盤腿坐在紫粹鼎前的殷無商聞聲,心神一動,他抬眸“望”向石門那處。

江清敘進來便對上他尋不到落點的目光。

“原來你在這邊呀。”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嗎?”江清敘張目掃視了四周,見閣內並無他人身影,便不由得問了一句:“蒼玉師姑不在嗎?”

“師父去藥圃田了。”殷無商回道。

“這樣子。”江清敘點點頭,她走近殷無商,頓步在他身旁坐下,殷無商身旁堆著十幾卷竹簡,江清敘落身時衣袖不小心碰倒了幾卷。

竹簡相繼滑下,江清敘張開手掌一把按住滑落的竹簡,她簡單整理了一下,陡然發現靈源竟沒陪在殷無商身側。

江清敘將竹簡重歸原位後,視線落在身旁的殷無商身上。

殷無商今日穿的並非蒼玉尊者親傳弟子的青白配色的服飾,他一襲銀紋雪繡絲緞,那是不久前途徑洛水門時,江清敘為他新買的衣裳。

半個多月,殷無商雪白的小臉上已然少了初見時骨感明顯的感覺,被靈源養得白白嫩嫩的。

再加之那尤佳的體態,與之矜貴的氣質,妥妥的世家富養的小公子模樣。

看得江清敘不由得多瞅了幾眼。

腦海中突然浮現靈源之前說的東洲月滄一族覆滅之事。

初見之時,那般模樣,大抵是家族覆滅,仇人追殺,這才被迫逃亡。

成了落魄的小公子。

江清敘在心裡暗暗想道。

“靈源也不在呢。”沒在殷無商身邊看到靈源,江清敘不由得問:“這傢伙,又跑哪裡去了?”

身旁的殷無商輕攏了攏袖口,唇角含著淺笑,他的聲音如孟春百靈鳥般悅耳動聽:“南膳房方才做了些小點心,它說它去端過來。”

江清敘來的時候,餘光曾看到南膳房,離煉丹閣也就幾百米距離。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聽見殷無商接著說道:“只不過,一刻鐘了它還沒回來。”

“它估計在那邊偷吃了,先不理它,等會我再過去把它揪過來便是。”

“你眼睛……怎麼樣了?師姑怎麼說?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江清敘偏了偏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殷無商的眼睛,問出了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嗯,師尊說是過幾天會藥浴針灸一同施行。”殷無商點點頭,溫聲道:“藥效雖會比服用天髓丹要慢些,但勝在藥效溫和,比較適合我現在的身體情況。”

江清敘看了看他仍舊有些蒼白的臉色,贊同地點了點頭,“確實。”

“噢對了,我來是要給你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