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 我的視線 失去了色彩”
“知道你也一樣不善於表達”
“想想你的相愛編織的謊言懈怠”
“甜美鏡頭 竟也落花一樣飄落下來”
“從此 我的生命”
“變成了塵埃”
“………”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T島著名歌手Five肩挎一把電子吉他,緩緩走進,口中深情吟唱著這首南純年少時最最常聽的老式情歌。
她滯神,目光定定,看見跟在Five身後笑意盈盈的裴晚照,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一曲畢,全場沉默五秒,而後,掌聲雷動。
蔣霜降這群愛出風頭的,搶先一步越過南純,湧到Five老師身邊。
“Five老師!您…您怎麼會出現在這!我是您的歌迷!”
“老師,自從五年前你宣佈退出歌壇後,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這般動人的情歌了!”
“Five老師,我能跟您合個影嗎!……”
Five看著眼前一張張放大的人臉,幾乎是暈頭轉向,老花甚至又加重了些。
他定定神,長吁一口氣,瞥了一眼裴晚照,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緩聲解釋道:“裴先生盛情難卻,在酒店門口截住我,請求了半個時辰,希望我能夠出席南純小姐的生日晚會……”
Five也是無語,自己不過來B市旅個遊。裴晚照這廝,不知從哪得到訊息,屁顛屁顛跑來酒店門口截住自己,軟磨硬泡,非要自己充當所謂的飛行嘉賓。他本是不願的,當初既決心退出歌壇,便是不願再開這個嗓,免得念及舊事,徒增傷感。奈何這孩子實在太真誠,自己又有心軟的毛病,還是應了下來。
Five仰起頭,左右張望,“請問…哪位是南純小姐?”
裴晚照眼疾手快,略過幾個礙事的人頭,一把抓住南純手腕,拉到Five跟前。
南純的下巴不慎撞到前頭蔣小姐的肩。她嘖聲,捂著下巴,脫口罵出:“阿西!假體撞壞了你賠啊!”
南小姐最近找了幾部韓劇打發時間。
迎面一聲吼,Five老師瞳孔地震,鏡片上若有似無地趴著兩顆小水珠。他嚥了口口水,堪堪道:“南純小姐,生日快樂,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再會!”
“老師我送您!”裴晚照急聲,跟上Five的腳步。
………
南純死盯蔣小姐。
蔣小姐無辜。┐(‘~`;)┌
“………”
“……你幹嘛。”
“………”
“(乾笑)多大點事兒……你不會真揹著我去墊假體了吧?!”
“偶像面前,顏面盡失,別說了,拿刀來。”
下一秒,一把短柄餐具刀被遞至她眼前。她垂著腦袋,顯然一愣,心想自己不過過個嘴癮罷了,哪來的缺貨竟還當了真。
南純女士抑鬱,循著那握刀柄的纖長手指看去,果然看見裴晚照那張平靜如水的臉,脾氣上來了。
“你,你……”本欲宣洩,話到嘴邊,卻硬是說不出。
對方展眉,眼神無奈,看向在場眾人, “我們家阿純仍如童稚,各位海涵,都還愣著做甚?公主發話,切蛋糕了。”
“啊對對對!切蛋糕,切蛋糕,許願!”有人附和。
於是,南女士渾渾噩噩、迷迷糊糊,過完本次生日。
酒過三巡,眾人總算鬧騰累了,橫七豎八,癱在沙發上,躺在地毯上。
裴晚照藉口上衛生間,暫時離開現場。
孟筱禕半閉著眼,縮在躺椅上,笑嘻嘻,發酒瘋,“喂!大小姐,你男人跑啦!”
孟筱禕,華鹿影視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其父孟遠端為公司董事,其母與南純之母十分要好。孟總經理個性爽直,講義重情,稱得上是南純為數不多的交心好友。
南純趴在桌上,手撐下巴,哼笑,懶得理會,“不要了,送你。”
她起身,脫下右腳的高跟鞋,隨後,不顧形象,朝著房門方向,猛地一甩,鞋子飛出去,砸到了人。
準確來說,是一隻人形柴犬。
黃棕色毛髮,乳白色下腮,兩糰粉色腮紅,圓鼓鼓的肚皮。好巧不巧,鞋子砸中了修勾的膝蓋。
修勾一言不發,直直走向肇事者,隨即蹲下,用那笨重的狗爪子,打落對方另一隻腳上的鞋。南純瞠目,眼珠子瞪的老大。她眼睜睜看著,這隻修勾從衛生間找來一雙拖鞋,丟到她面前,哼哼唧唧示意她穿上。而後,摘掉毛茸茸的狗手套,露出秀窄修長的手。
這一系列的行為,當真是……匪夷所思。
“你有病——啊!”南純站起,罵到一半,不料,對方竟猛地抓住自己手腕,轉頭便向外跑。她被拽著,重心不穩,踉踉蹌蹌,險些跌倒。
出了餐廳,南女士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一把甩開對方的手,雙手提起裙襬,低頭看見自己露著腳趾的浴拖,白眼翻上天。
“裴晚照,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所說的終生難忘的生日會,就是穿成這滑稽模樣當街出醜嗎!”她苦笑,自嘲道:“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進水了,竟然會相信你的鬼話。”
“阿純。”頭套之下,男子嗓音有些沙啞。他抬起僵硬的胳膊,比劃著,竟跳起了舞,口中清唱著:“小小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是愛…卻被你甜甜的笑給打敗……你眨著大大的眼睛噢那麼可愛……”
夜景繁華,車水馬龍。行人過往,佇足以觀。素來端規守矩的裴大少爺,如今也肯身著卡通絨服,挑戰自己從不擅長的領域。
起初,南純以為他瘋了。後來,見他那笨拙而又認真的模樣,又懂了。這廝,是在捨棄臉面故意討她歡心?從小到大,這是何嘗有過的事?平日裡她生氣,他忙裡抽閒哄她,總歸是帶著些敷衍味道的。至少她是這麼認為,他安撫的,是南大小姐,不是南純。
一曲畢,路邊圍觀的一對小情侶率先鼓起掌來。
“哥們!真酷!”路人甲朝他豎起大拇指。
裴晚照喘著氣,微微頷首,“謝謝。”他看向有些遊神的南女士,溫和開口:
“你曾說,若是哪一日得見我當眾出醜,這一輩子便也算是圓滿。”他輕輕摘下頭套,露出凌亂的髮絲,頭頂立著好幾撮呆毛,“公主,你今日,可否如願?”
南純抿嘴,似笑非笑,半晌,憋出一句:“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