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茶清並未幫上什麼實質性的大忙,但兩人還是陰差陽錯讓小baby止住了哭鬧,恬然入睡。Aaron感激萬分,將自己偶然所獲的四張盧塞恩冰川公園的門票悉數贈予她們。

景銘受寵若驚,“Aaron先生,這怎麼好意思?何況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她正色推拒:“我們不能收,真的。”

Aaron卻不以為意,熱情堅持,“沒關係,景小姐,你們就收下吧!賞園期限截止後天,你們知道,我的妻子還病著,這些票,不如轉贈給有緣人。”

景銘悻笑,得了宋儒希示意,也不再推脫,躬身接過。

“謝謝!祝願您的妻子可以早日康復!”

共計四張票,兩張小情侶自留。陳茶清一張,餘下一張,被一“不速之客”成功撿漏。這廝,不知從哪得到訊息,尋到品牌方給宋儒希安排的住處,迫不及待摁響了門鈴。

陳茶清剛好被景銘趕下樓來泡茶,在廚房聽見鈴聲,以為是前不久出門散步消食的楊筠他們,未多思索便上前開啟大門,透過門隙,依稀瞥見對方身著一襲黑衣,戴著黑色口罩,黑色墨鏡,手持一把美軍刀,月色下,寒意凜冽。

她腦袋嗡嗡,立即拽上門把,想要扣上屋門,不料,對方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右腳抵住門縫。

陳茶清頓時慌張無措,拽住門把用盡全身的力道,想要把門關上阻止對方闖入,卻聽見對方的哀嚎。

“哎呦喂!痛痛痛痛——!”清澈的薄荷音。

嗯?這聲音怎麼這樣耳熟。陳茶清下意識鬆了手上的力道,遲疑片刻,緩推開門,看清這不速之客,瞬間火冒三丈。

“隋安??”她氣不打一處來,“怎麼是你這混小子!大晚上的你擱這嚇唬誰呢!”

隋安摘下墨鏡,哭笑不得,“大姐!我還想問你呢,這麼用力,是預備著讓我喪腳於此嗎?殘廢了,我這後半輩子的終身幸福你負責啊!……”

他嘰裡呱啦一大堆,絲毫不像是險些斷足之人。

樓上房間的景銘聽見樓下嘈雜聲響,出來檢視,見了隋安,著實嚇了一跳。倒也不是驚覺他為何忽然出現在此,而是詫怪他手上為什麼握著一把長匕首,怪嚇人。

隋安卻毫不在意,晃起另一隻手上拎著的果籃,解釋,“別害怕,只是帶過來給你們削水果……我跟你們說,這刀,削鐵如泥,劈榴蓮都不在話下!”十分得意的模樣。๑乛v乛๑

景某和陳某齊齊驚掉下巴。

“你從哪弄的?你該不會是混黑市的吧?!”陳茶清後退好幾步,吃瓜臉。

“瞎說什麼大實話…不是,瞎說什麼呢!我爸朋友送的,日日擺在家也是無用,不如拿來削水果。”隋安一本正經。

隋父為人嚴肅認真,素來寡言少語,悶騷無趣。唯有一興趣愛好,便是古董收藏。各式奇珍異寶,不限類別。只要是符合他的口味,便就收入囊中。隋父的美國同事偶然間獲得這把美軍刀,據說是上世紀某個上校的貼身佩刀,不論質地還是做工皆是上乘。

孩子手抵下巴,疑惑,“不過,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當然是打聽的,我在這地方,少說也有五六年,這點途徑還是有的。”這廝又得意起來。

景銘突然想起什麼,暗暗盤算起來,“來的正好,我這兒剛好多了一張冰川公園的門票,正愁沒法分呢…怎麼樣,你…想不想去?”

隋安眼睛發亮,“真的假的?去!當然去!”

“去哪?”宋儒希這才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沾著麵粉,“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景銘眨巴眼,朝他使眼色,奈何這娃不理解。她淡笑,把他拉到一旁,私語:“乖哈,你就別來瞎攪和了,繼續研究你的小麵包去哈,我正替這倆小朋友操心呢。”

少年輕咳,面色微紅,“那個…今天可能吃不上小麵包了,我好像還沒完全學會…”

“噗嗤…”她轉身抽來幾張紙巾,微微踮腳,擦拭去他鼻尖和額頭的麵粉,“多大點事,明日,我給你做糖醋排骨。”

於是,陳茶清與隋安二人,榮幸之至地充當了250瓦的電燈泡。不過,陳茶清比隋安要強,貴在有自知之明。

這不,一行人剛到冰川公園門口呢,展區還沒進,陳茶清便攤牌,似有些為難的樣子,吐露心聲:“那啥,我們倆就不同你們一道了,我聽說這有個鏡子迷宮,應是比觀賞冰川遺蹟要有趣,我想先去那邊逛逛。”

景銘笑,“既然這樣的話,不如我們大家先去鏡子迷宮吧。”

陳茶清忙擺手推拒,面容懇切,“可別,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們倆還是順著自己的意,去欣賞自然遺蹟吧,真的,不用管我們。”

隋安原是不情願,奈何被她暗暗掐著胳膊,咬牙嘟嚷,“你既想去,便自個兒去唄,非拉上我幹什麼。”

隋小呆以為,250瓦的燈泡而已,礙不著什麼的。陳小姐卻道,會閃到她的眼。硬是把人一同拖走了。

被狠心拋棄的兩小情侶,一前一後入了展區。先是觀賞了冰川遺蹟,讚歎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隨後,去了岩石世界,看見投影儀投射在古老巖壁上的馴鹿遷徙之勢,壯觀肅穆。緊接著,又步行去看了當地聞名景點,獅子紀念碑。

據說,此碑雕於十九世紀早期,為以記念法國大革命時期喪生的瑞士衛隊。這是一隻垂死的雄獅,靜默匍匐於崖壁的淺穴之中,一支利箭深插於它的背部,而它的前爪,仍舊緊緊按住刻有象徵法國皇室鳶尾花的盾牌,痛苦堅韌。石像上方刻有拉丁文,譯為“獻給忠誠和勇敢的瑞士”。

宋儒希佇在雕塑前方的池岸邊,凝望這具豐碑,口中喃喃:“忠誠和勇敢…”

景銘耳背,以為他是想同自己說些什麼,便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怎麼了?”

“沒,沒事。”宋儒希扯開話題,“話說,陳茶清她們跑去哪了?一路上都不曾見。”

景銘攤手,搖搖頭, “不知道,她一慣野的很,我們也去鏡子迷宮看看吧,興許還遇得到他們。”

迷宮入口處,二人險些撞上兩個壯漢。一個棕發留著絡腮鬍的,脖子上紋著奇怪圖騰刺青,朝胸口蜿蜒。另一個紅髮束著海盜頭巾,鷹眼勾鼻,黑眼圈很重,面容憔悴。

景銘忍不住多瞄了他們幾眼,不自覺嚥了口水,下意識拉住宋儒希的手肘。她覺著,他們看上去像是吸食了些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宋儒希自然而然將景銘護在身後,朝對方作出禮讓姿態。

兩個壯漢注意到宋儒希他們,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怔了幾秒後,開始朝他們笑。

宋儒希頷首,微笑回禮。景銘僵著臉,咧嘴。她心中不安,在她看來,對方這笑容不似對外來友人禮貌客套,反倒是輕浮詭異,真真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