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景銘淚眼婆娑告別雙親,收拾行囊,踏上返校之途。

返校當日,陪同而往的卻有隋安。

臨行前,景銘侃然正色,儼然推拒。“你去我學校做甚?儘管你開學比我晚,但舟車勞頓,費時費力,不如多省兩塊錢,日後相見好請客!”

隋某固執己見,不肯退讓。“反正我現下無事,朋友之間,怎麼也該送送…況且你一個女生,總歸不方便。”

景母不管不顧,悶頭往孩子箱子裡塞東西。什麼醬板鴨、茶餅、麻餈、棗糕…總之各類家鄉特色吃食,以及好些生活用品,大包小包,塞得滿滿當當。

景銘哀怨:“媽,您收手吧,我真的拿不下…”

隋安狡黠笑,拍胸脯,放大話,“景姨,別擔心,還有什麼物件您儘管收拾上!有我在,保管給阿銘送到宿舍門口!”話畢,擼起半截衣袖,賣弄出那看似壯碩的肱二頭肌。

景母滿意,樂呵朝他豎大拇指,“小隋,有你在,阿姨很放心。”

景銘白眼,甚無語。

因此,返校途中,景小姐榮獲帥氣男僕一枚。車上,送茶遞水,噓寒問暖,事無鉅細,聒噪不停。引得好些同行旅人引頸注目。

景銘臉皮薄,尷尬,臉紅,裝死。

校門口離女生宿舍太遠,可謂南北相對。縱使隋安激情四射精力充沛,等把這大包小包的東西從家運到車站再至寢室樓下,也終歸是精疲力竭了。

隋安站在景銘所住的那棟女寢樓下大門口,揮汗如雨,面色桃紅,氣喘吁吁。

“阿銘,真不是我說,你們學校,確實大了些…”

景銘哼笑,“讓你不要跟來,你偏不聽,人嘛,還是得聽勸!”

她把行李箱提上小臺階,置於廊前,隨即直起腰,罵他:“適才在校門口,我們本來已經搶到了校車的位置,誰料你這廝非要裝紳士展風度,拱手便把位置讓給旁邊兩個漂亮學妹!”

隋安扯扯嘴角,訕訕笑:“我這不是看她們箱子重,又手無縛雞之力麼…誰讓我偏就樂於助人呢哈哈…”

孩子咬牙,瞪他,“你倒是好哇,出門在外美名留,我為什麼得陪著遭罪?我這兩條胳膊怕是明天抬不起來了…”孩子欲哭無淚。

“呵呵…抱歉抱歉。”隋安垂目,絲絲愧疚。

景銘嘆息, 搖頭,“算了,你送了我一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女寢禁止男生入內,景銘先把行李箱搬上樓,隋安則留在原地,看著餘下那堆東西,等她來取。

如此來回跑,確實有點費孩子。好在陳茶清先景銘一步,早幾個時辰到了宿舍。陳茶清這廝,最大的優點就是古道熱腸,得知景銘樓下還有行李,不待她解釋完,二話不說便跑下樓。

陳茶清大步跨過鐵門門檻,一眼望見短臺階下站著的隋安,隋安恰好抬眼,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她先是怵愣,而後眼前一亮,勾唇露齒,長腿邁出,“哎!隋安?你怎麼…啊——!”

一聲尖叫過後,只見陳茶清面目扭曲,雙膝跪地,手撐著泥板,正正好匍匐在隋安腳下。

一共不過三格的短臺階,她卻不慎腳下踩空,整個人瞬間摔出去。

這一摔,給隋安嚇得不輕。他杏眼圓睜,神色驚恐,笑容僵硬,低頭看著腳下匍匐的少女,手足滯凝,言辭結巴:“茶…茶清,你…你沒事吧?就算是許久不見我,你也不必行如此大禮…哈哈……”

“閉嘴!”陳茶清耷著腦袋,咬牙切齒。

隋安驚愕,立刻捂嘴。餘光瞥見,路人來往,緩步滯足,竊笑私語。

陳茶清哀嚎,拍拍手心塵土,掙扎著站起。隋安瞬時反應,迅速脫下外套,即刻套在她腦瓜上,將她裹得嚴實,只露眼睛。

陳茶清愣神,腦子未明瞭,身子未站穩,腳下踉蹌,往前傾倒。隋安眼疾手快,頓時靠上前捏住她的手臂,她則順勢撞上他的胸膛。

如此姿勢,似摟非抱,好生曖昧。

恰巧,景銘下樓,看見二人,登時捂嘴,逐漸姨母笑,“你們……在幹什麼?”

二人驚覺,趕忙分離,不自在輕咳,臉紅耳熱。

隋安眼神飄忽,心跳有些塊,緊張搓手,“阿銘,你別誤會,就…茶清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扶扶她。”

“噢~”景銘點點頭,似笑非笑。“陳茶清,你的頭…怎麼包的跟小老太太似的?”

陳茶清翻白眼,抓起兩隻垂落的衣袖,裹得更嚴實,“……丟臉。”

“咳…”隋安不自在,轉頭看向陳茶清,扭捏問:“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送你去趟醫務室?”

陳茶清素來女漢子似的,剛要開口拒絕,卻被景銘插嘴,“那自然要!以我往日經驗,膝蓋定是磨破皮了,這裡交給我,你快些送她去醫務室上藥,小心傷口癒合…不是,小心發炎。”

孩子言正其詞。

隋安怔怔,下一秒便上手攙扶陳茶清的胳膊,陳茶清卻瞪眼,彷彿受到侮辱般,即刻甩開他的手。

隋某皺眉,攤手,滿頭疑惑。

“笨蛋,揹她呀!人家摔了膝蓋,這一瘸一拐的,猴年馬月才能走到醫務室。”景銘恨鐵不成鋼,朝他嚷。

“哈?不是,我不是這意…哎哎!你幹什麼!”陳茶清不知景銘搞什麼飛機,剛欲發火,卻被隋安攔腰抱起。

不過,好像不太輕鬆。陳茶清明顯看見隋安漲紅的脖子與耳梢。

陳茶清恐慌,雙手死死勾住他的脖子,“你行不行啊?你快點放我下來,我回頭貼倆創可貼就行!”她嚥了口口水,“可別真被你摔骨折了!”

本有些想放棄的隋安,被她這麼一說,直接嘴硬起來,緊了緊手上的力道,“放心吧!就算你再吃胖點,我都能行。”

於是,隋某為自證實力,硬是把人扛到了到校醫務室。陳茶清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這樣高的回頭率。

只聽路過的同學怪談道:一身著杏色毛衣的冷臉青年,肩扛妙齡少女,快步走在校園小道上,那少女還蒙著頭。

但凡隋安長的再猙獰猥瑣些,怕是都要被保衛處的人當作人販子,攔住按在地上。

最覺無語的,當屬老校醫。他掀開陳茶清褲管,看見那微乎其微的小傷口,差點胸口鬱結。

“你們倆拿我尋開心呢?你自己看看,這點小傷也叫傷?小孩摔一跤都比這嚴重!為什麼呢?因為人家摔痛了會哭,哭完了不痛了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拍拍屁股接著去玩!”

老中醫顫著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繼續批評:“嘿!現在年輕人可真有情調,擦破點皮都要抱來醫務室看!我很閒吶?有這功夫陪你們演偶像劇?別太荒謬!……”

倆孩子瑟瑟發抖,不敢回嘴。

陳茶清握拳,嘀咕:“回去我一定要弄死阿銘。”

“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