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窮星空彼岸,一個龐大的星雲群中,由於時空陷入停滯,可以看見這裡的恆星系間穿梭往返著數之不盡形態各異的異蟲,彼此間分工明確,一些巨型甲殼蟲在運輸各類金屬礦石,一些蠕蟲在用豐富的材料與體液混合搭載建築,更甚至有類人體態的異蟲駕馭著多翼飛蟲在行星間巡視。幾乎所有的星體上都鋪滿了菌狀肉毯,充斥著異蟲的胎卵。
在這片星雲的中心,一顆堆滿異蟲屍骸的星球上,異蟲屍骸互相堆砌,高度直達天際,頂部壘成一個又一個高臺。其中最高的異蟲屍山上盤踞著一隻通體甲殼紫黑,體態完全類人的異蟲。
在這片時空完全靜滯的宇宙中,仍然能聽到異蟲身軀中的幾顆心臟跳動,發出擂鼓般的聲響。異蟲周身的紫色暗紋,不斷盪漾著莫名的律動,連帶著周身的空間發生偏折扭曲。
頭頂的金紫觸鬚微動,緊接著這隻異蟲睜開雙眼,兩片玄黑放出赤金雙瞳。
“哼!”,一聲低沉蟲鳴,充斥暴虐與不滿,將周邊的屍山震得顫動,大片的異蟲屍體被震得粉碎,剩下的異蟲屍體竟皆匍匐於地,呈跪拜叩首之姿。桀驁雙眼看向遠方,凝如實質的殺氣使得整顆星球上開始電閃雷鳴。
異蟲背後四翼輕振,靜滯時空中蕩起陣陣波動,接著直直一拳打出,將這顆星球外的一片空間打得扭曲坍縮,透過破損的空間缺口在無盡虛空之中爆發出星河衝撞的威勢,跨越空間概念,撞進虛空中一處不斷扭曲的混沌。
那處混沌的空間不知以何手段接住無形一拳,迅速消磨掉了拳勁所有的威勢。
一道醇直莊正的男聲自混沌之中透出:“蟲皇,此時彼刻汝還未至終極,這番雖是某先無禮,然汝既已出手,某抬手便可打滅汝的形體。”
一道金芒由混沌之中射向紫黑異蟲。
他當真敢出手!
異蟲雙眼金色瞳孔猛然收縮,四翼猛振飛出,眨眼間就已飛出這一片枯萎的行星帶。
金芒在穿過空間缺口進入異蟲所在宇宙時,迅速化為虛無,所經過的空間不斷蠕動,蔓延出無數的絲線,交織著無盡的憤怒、恐懼、悲傷、絕望。
紫黑異蟲在更大的驚訝中看見自已的身體還在原地,被金芒所化的虛無射了個對穿,全身紫黑甲殼都出現了細細裂痕。等到金芒消失,異蟲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已振著四翼,未從原地離開過一步,臟器破損,蟲甲碎裂,隨著金芒剩餘的勢頭重傷飛射而出砸倒一片異蟲屍山。
醇直莊正的男聲繼續說道:“某這一掌便當做賠罪了。”
紫黑異蟲眼神憤恨看著虛空之中的那片混沌,全身的紫色暗紋不斷放出浩瀚生靈氣息去填補虛無絲線,不敢再出聲。
不斷扭曲的混沌之中卻是再出一道金芒,金芒之後跟著一柄黃金劍,從那處扭曲坍縮的空間缺口射進紫黑異蟲這片宇宙。黃金劍橫於金芒之上,釋放出金黃氣息,金芒在這金黃氣息作用下,見風就長,只消片刻就已橫斷整片恆星系,自紫黑異蟲座下飛出,穿過無盡星空,將這片宇宙攔腰斬斷。
黃金劍飛回混沌之中,金芒之上的黃金氣息不斷附著在兩片宇宙的斷裂邊界,迅速修補由一化二的兩片宇宙。
與此同時,紫黑異蟲面色大喜,全身甲殼上的紫色暗紋不斷增生,等到異蟲這邊宇宙被完全修補,甲殼上的紫色暗紋已經完全覆蓋住腹背與四肢。與受到金芒所化的虛無傷害之前相比,紫黑異蟲的實力竟完全提升足足一成,距離人道至尊帝位更近一步。
浩瀚金芒逐漸消散,兩片宇宙也被徹底修復,被無盡虛空隔絕開來。最後一絲黃金氣息也將紫黑異蟲旁的空間缺口修補好,徹底消散於虛空之中。
在保護罩這邊六人的宇宙這邊,醇直莊正的男聲低低迴蕩著:“興許是這方世界與某的因果太深,亦或許蟲皇離終極太近,機制竟將爾等傳送到這邊來了。爾等不便與終極戰場相關資訊接觸太早,一來二去之間,倒是害了蟲皇,某心中有愧。不過,剩下這部分宇宙也有著足夠體量的本質。”
男聲忽地渺渺然吐出幾個字:“開始回溯。”
六人所處這片宇宙中,除了保護罩中停滯狀態中的六人,其餘所有存在,星體、輻射流、山川河流、各種生物、微觀粒子全部褪色由實化虛,以一種倒退的方式動了起來,萬事萬物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演示曾經的變化。
當宇宙間時空回溯到那顆蔚藍星球第一次完全統一建立人類聯邦政府時,男聲繼續渺渺然道:“於此時,黑紅黃國境內太族人首領之妻誕下的雙子皆活,次子有名為西。”
某個石油國的醫院裡,一張手術床上的雙胞胎,其中較晚出來的嬰兒本已停止的心肺特徵逐漸恢復,然後從喉嚨裡傳出響亮的嚎哭聲。
“西,自幼時便殘忍暴虐,好勇鬥狠,長大後蔑視人類科學,推崇宗教神學。人類聯邦建立後第二十年發動太族大清洗,將此前針對太族的其他國家、地區全部血洗。以西為首,第二代人類聯邦以宗教的名義,行暴政統治人類社會,禁絕科技發展,殺害大量科學家,持續超過一百年。”
隨著渺渺然男聲的敘述,蔚藍星球上的發展如其所說。
男聲略嘆息道:“人力終有窮盡時,此間百年已是延緩大勢之極限。”
直到最暗之夜降臨,黑色覆蓋住蔚藍星球上的七大洲,直到最大的一洲湧現出鮮紅,這紅色以燎原之勢蔓延至全部大陸,雖是很快被其他顏色替代,但重新出現的這些顏色都以紅色為首,終將黑色全部清洗,名為太的人類種族,在這顆星球上被連根拔起。
被男聲的敘述改寫的歷史,與之前的歷史相比,人類社會第一次試飛萬人太空戰艦成功足足延後了八百年。
“爾替某行過此間,某替爾梳理因果,助爾與那兩位相遇,能否實現爾之夙願,便憑造化了。”
時間很快發展到保護罩內六人剛出現的時代,周遭的一切似乎發生了變化,又似乎本就如此。